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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千金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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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芙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她第二日清晨终于换下了那有些湿漉漉潮乎乎的衣裙,去给爹娘请安。

纪英和纪夫人见她虽然平静下来,但眼圈红肿,面色极差,不免又有些担忧。纪晓芙心绪烦乱,只道自己没睡够,又跑回了自己房间。

“晓芙?晓芙开开门?”

纪晓芙正翻箱倒柜地想要找出小时候的笔墨纸砚,突然听到了嫂嫂来了,她心里一惊,想到,这次回来竟然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嫂嫂,真是要给嫂嫂赔罪了。她连忙打开门,只见嫂嫂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还带了两个端着果盘点心的侍女。

“嫂嫂快进来!晓芙这次回来得匆忙,唉,没来及去看嫂嫂,给你请罪啦。”纪晓芙对着大嫂柳芯桐盈盈拜下。

“晓芙快快起来!” 柳芯桐临盆在即,弯腰极其困难,但还是蹲下将纪晓芙扶起。纪晓芙更加愧疚,又是倒茶,又是将她扶到屋中塌上。

柳芯桐挥退了侍女,拉着纪晓芙手道:“晓芙此番受苦了!听爹娘说,你昨晚休息的不好,可是被那大魔头吓着了?还是不愿嫁给殷六侠呢?”

纪晓芙听闻,眼圈又红了,她马上转身擦了擦,不想让柳芯桐看到眼泪。

“晓芙,你转过来!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迟早要面对的,你这样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柳芯桐伸手捏着她下巴,让她转过头来。

“我不想嫁给殷六侠。我宁愿跟了师父,像静玄静空师姐一样,当了姑子去。”纪晓芙抽了抽鼻子,对嫂嫂道。

“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那殷六侠一表人才,家世清正,又是武当高徒,若真论起来,他可是跟你师父灭绝师太同一辈分。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

“殷六侠就是再好,也与我无关!我不会嫁给他的,好嫂嫂,大哥常夸你聪慧,给妹妹个主义,我怎么能说服爹爹去退婚呢?“纪晓芙摇了摇柳芯桐的手臂,道。

柳芯桐有些惊诧于纪晓芙的想法,她娘家只算得一户中规中矩的武学家族,嫁到汉阳金鞭纪家长子已算是高嫁,家人及自己都是喜不自胜,愿一生服侍夫婿平安。这武当殷六侠是多少武林人士争抢的佳婿,能够嫁得他,可算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怎地晓芙如此抗拒?

她连忙捂住了纪晓芙的嘴,道:“你这话可不能大声嚷嚷。“她心思转了转,“晓芙,你老实告诉嫂嫂,你可是有了其他主意?是与哪个郎君私定终身了不成?退婚可不是个小事。“

若说是与杨逍私定终身,倒也没有,那般霁月风清的人物,纪晓芙只怕自己高攀不起,她只愿陪在他身边,或是远远看着他就够了。只是她心中装满了他,再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别人,哪怕是天下第一、武林盟主,在纪晓芙眼中,也及不上杨逍一根头发丝。

纪晓芙低声道:“我嫁不了旁人的,嫂嫂别问了。“

“那你是有心上人了?那人是谁?你怎么认识的?可是你同门的师兄弟么?“

纪晓芙心虚地看了柳芯桐一眼,摇了摇头。嫂嫂长兄一家被明教谢逊所害,说什么也不能在她面前说出杨逍来。

柳芯桐叹了口气,“聘书都下了,不如我们带你去看看殷六侠,若是能生出一二分好感。。。“

“嫂嫂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改主意的。“纪晓芙的声音清丽又坚定,”只是我年少,真是想不出万全的退婚之法。“

“嫂嫂给你讲个故事。你这样不想嫁,倒是让我想到了我大伯家的堂姐。多年前,有魔教中人给了大伯一家无数的金银财宝和地方权势,威逼利诱之下,大伯不顾堂姐意愿,将她嫁给了魔教教主阳顶天。堂姐原本与自己的师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就这样被那魔教教主拆散。自嫁过去后,传闻她过得十分苦闷,多年也没有孩子。然而就在传信说有了两个月身孕的时候,与那魔教教主一同失踪了,至今已经有十来年。可怜我那堂姐,嫁给那四十来岁的魔教教主时,她也不过你这般年纪。“柳芯桐兀自抚着肚子,沉浸在堂姐的不幸遭遇中。

纪晓芙听完,她忙道:“嫂嫂,你那堂姐闺名是什么?她可是有个弟弟?“她马上想到了在於皇寺中如信和尚那帕子上绣着的‘姊芯茹’几字,杨逍等人疯狂地查她的线索,没想到,她竟是阳顶天的夫人!纪晓芙每每听到杨逍提起阳教主,都是尊敬又怀念的语气,那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柳芯桐奇怪道:“我那堂姐叫柳芯茹,有一兄长,还有个小弟,都是我的堂兄了。可是小堂兄十多年前就不知所踪了,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我见过你的小堂兄。“纪晓芙道,接着她把於皇寺中的事慢慢讲给她听了,只是隐去了自己与杨逍之间的事。

“你是说,他也被魔教中人逼死了?真是天杀的魔教。“柳芯桐怒不可遏。

“不是的!是他自己自杀的,还说是要为姊给明教还债!“

“什么明教,是魔教!若不是魔教御下不严,哪有救治乡亲这档子事!抢乡亲的是他们,救的也是他们,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么!“

“嫂嫂,可是那住持并不是魔教中人啊!是那住持借明教名义作恶。“纪晓芙急道。

柳芯桐挑了挑眉,“晓芙,你话里话外都在维护魔教,莫非你动心的那人是魔教中人?”

“你说到哪儿了,我不过是把亲眼见到的事实说出来罢了。”纪晓芙撅了撅嘴。

“晓芙,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是劝你乖乖嫁与殷六侠,聘书已经下了,算是两家已经结亲。小丫头少不经事,真是异想天开。我还要给家里写封信,告诉他们小堂兄之事。。。唉,不知道哪日武林正道能联手将魔教这祸害除了!“说着,柳芯桐慢慢起身,纪晓芙连忙扶着她出门去。

送走了柳芯桐,纪晓芙心中有了计较。她酝酿笔墨,想要将柳芯茹之事传信给杨逍。她苦思冥想,信纸撕了一张又一张,手边又放了一堆四书五经。

如此晃悠悠地一天快要过去,临近傍晚时分。二哥纪世泽匆匆忙忙地来敲晓芙房门,“嫂嫂要生了,晓芙快出来!“

纪晓芙又揉了一个纸团,赶忙出门。她赶到大哥大嫂的院子,乳娘正哄着大哥的长子,小名虎头。这孩子如今一岁半,长得壮实,正咧嘴嗷嗷大哭。纪晓芙只看见一盆盆血水往外端,“怎么没听见大嫂喊叫?“

“大嫂已经发动几个时辰了,稳婆看着快生了,这才叫你来的。“纪世泽用手中折扇敲了敲纪晓芙的头。

“哎哟,怎么不早告诉我?“

“见你这几日魂不守舍的,还不是怕吓着你?你反倒怪罪起来了。“

“生娃娃可真是遭罪“纪晓芙叹道。

“可不是么?这可是鬼门关。兄弟们说,你们女人只给自己爱的男人心甘情愿生孩子。“纪世泽说。

纪晓芙想到杨逍的俊颜,他的孩子一定非常可爱好看。

又过了一刻钟,才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大家一窝蜂地冲到门口,只见稳婆抱出来一个襁褓,“恭喜老爷夫人,大少奶奶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纪英和纪夫人轮流看过了,脸上喜气洋洋地,给了全家下人赏钱。纪晓芙凑过去,只见那小婴儿皱巴巴的,虽然不说是好看,但是又小又娇嫩,说不出的可爱。

稳婆对她笑道:“小姐明年也要出嫁了,要不要来抱抱?“

纪晓芙还没拒绝,一个襁褓就被塞到了她怀里。大哥二哥见到她僵硬的姿势,都指着她笑出了声。纪晓芙恼羞成怒,脸蛋都红了,小婴儿在她僵硬的臂弯中躺得不舒服,很哼唧唧地哭了起来。纪晓芙本能地调整了姿势,小婴儿在她怀中舒服起来,便停止了哭泣。

“晓芙将来定是好母亲。“纪夫人欣慰地笑了笑。

纪晓芙不忍在这个时候说誓死不嫁殷六侠这种话打扰了大家得喜气,她将孩子递给大哥,进去看了看嫂子,又回房写信去。

眼看着后天就要到与杨逍的黄鹤楼之约,她索性把笔扔了不写了,到时候跟他说便是。

“晓芙啊,明天二哥带你逛逛街吧!你也许久没回来了。”纪世泽又凑到她院子里来。

“好啊,对了!二哥,你能不能给我一百两银子?”纪晓芙在家中与年龄相仿的二哥关系最好,小时候调皮捣蛋也都是找二哥顶包。

“没问题,可是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纪世泽道。

“嗨呀,我欠别人的。”纪晓芙撇撇嘴。

“跟二哥说说,你欠谁钱了?”

“说出来怕吓死你。”

“好妹妹,我发誓不告诉别人。”

“是。。。是明教中人,他借我银子,我买了好几身衣服和首饰。”

“妹妹!这可了不得了,要不要哥哥去帮你还?”

“不用不用,唉,算了,不用你的银子了,真麻烦。”

纪晓芙把房门关上,终于把她的压岁银子翻了出来,打算后天还给杨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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