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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知府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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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雾雨覆于巍峨皇城,灰暗的乾清宫内,黎昭文抱着失声哭泣的皇后,她想寻一理由安慰母亲,然而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徒劳。

因她的父亲和兄长,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他们的遗愿,是黎文苑和皇后一起用他们手中的剑自刎。

黎昭文压抑心中的恐惧,伸手从皇帝处拿起那把利剑。皇后见她此动作,此时才回过神来领悟到,他们母女无人可依,无处可去,除了死,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黎昭文为皇后拭去眼泪,故作轻松说道:“母后,我们一起去寻父皇和哥哥罢。”

即便再不愿接受,皇后也只能认命:“昭儿,让母后先好不好?”

这是她的私心,她不想亲眼见到丈夫和儿女都离自己而去,对她而言,这是比自刎更足以致命的痛。

黎昭文不作阻拦,把利剑递给皇后:“好,母后,你先。”

皇后皇后紧紧握住黎昭文的手,苦笑道:“昭儿,他们快来了,你也要快些跟上阿娘,知道吗?”

黎昭文点头,一直隐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顷刻,剑刃入喉,皇后轰然倒地,血液喷涌而出,溅到了黎昭文的面庞,血与泪相融,痛与悲相融,自此,她的至亲都已离开人世。

没有过多的思考,她利落拿起利剑,结束自己的生命。

……

黎昭文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欣喜道:“少爷你总算醒了!”

黎昭文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脖子,凝脂如玉,没有利剑划破肌肤的痕迹。

只是,为什么眼前的少女叫她“少爷”?

大概是久卧的缘故,只觉浑身沉重无比,她缓慢以手支撑起身,沁云见状,一面扶着她,一面喃喃道:“少爷你在池子里溺水,老爷和夫人都吓坏了,好在大夫说你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黎昭文观察这个房间,书房与卧房连通,陈设虽不比宫中华贵,但明亮宏敞,应是个大户人家的住处。

她掀开被子,低首看自己的身体,这俨然是女儿身,唯有身上紧实的束胸,教她有些不自在。

“你说我溺水了,那我在这躺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黎昭文问道。

甫一开口,黎昭文更疑惑了。她的声音变了,少了从前的娇软,多了几分清朗。

“姑娘你忘了?你昨日同垚哥儿在长廊闲谈,不知怎的,竟掉进了水池里,夫人和老爷为此照顾了你一宿。今日是老爷的寿辰,适才他们刚出去迎客。”

黎昭文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模糊画面,她在水中挣扎,而站在长廊里的那个人,只默然看着她。在水中,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与她自刎时一样。

这样的记忆,显然不是她自己的,那这具身体……自然也不是她的。

黎昭文思忖片刻,道:“许是惊吓过度,我有些记不清之前的事了,就连你叫什么名字……我也记不清了。”

沁云惊道:“少爷你该不会把从前看的书都给忘了吧?那你明年二月的会试可怎么办?”

这个丫头并不多疑,反而有几分傻气,黎昭文放下心来,缓缓道:“我只是现在记不清,没准之后就会想起来了。你现在先与我说说家里的事,比如我叫什么名字,我父母是谁,我明明是女子,你又为什么叫我‘少爷’?”

“我叫沁云,从小跟着你一起长大。”沁云开始解释:“你叫黎文苑,你的父亲是池州知府黎如松,母亲是池州第一才女谢婳,至于你为何是男子身份,说来话长……”

原来黎家是世代商贾之家,多年来家中子弟竟无一人能考取功名,唯有黎如松是例外。自家儿子有这等出息,黎老爷子心底是一万个满意,不过除此之外,心底仍旧惦记着自己能早日抱上一个小胖孙子。

黎文苑是在黎氏夫妇成婚五年后出生的,期间谢婳小产过两次,大夫说她恐怕很难再孕,所以当得知再次有孕时,夫妇二人都很是高兴,为此还特意到寺庙里戒斋祈福,祈盼他们的孩子可以平安出生。

黎氏夫妇是池州有名的恩爱夫妻,两人成婚多年,黎如松也不曾纳过妾室,即便他们无子,黎如松也未曾动摇过对妻子的爱意。只是黎如松是家中独子,自知父亲看中男丁香火延续,在胎儿是男是女上,老爷子着实在意得很。

若是谢婳生下女儿,老爷子纵然不会允许家中刚起的仕途断送,定会让黎如松纳妾。黎如松既是孝子,也是护妻的丈夫,所以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若是生下女儿,便对外宣称是儿子。

黄册是国朝用于登记户口所用,身边人人都知黎文苑是黎如松独子,黎如松为保全稳妥,黄册名录上把黎文苑也记为男子身份。

既为男子,便可科考,就在一月前的乡试,黎文苑中试成为解元。

这月即将入京,准备会试。

黎文苑问道:“我现在几岁?”

“十六岁。”

十六岁就能一举成为解元,原身黎文苑的才学出乎黎昭文的意料。如若是没有溺水身亡,她应能在此后的会试殿试中拔得头筹,成就一段少年入仕的佳话。

眼下这位“黎公子”的身世,正合黎昭文心意,她问道:“当今圣上是……现在他登基了吗?”

“当今圣上是黎元谨,现在是庆祐二年。”自家主子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全然不记得了,现在竟连今夕是何年也不知,沁云愈发惴惴不安,道:“姑娘,你还没回答我,你没把先生教你的学识忘了罢?”

在她心里,黎文苑博闻强识,不比任何参加科考的男子差,如今要是忘了自己多年所学,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黎文苑笑道:“那怎会,我只是忘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罢了,你放心吧,我不会错过会试的。”

皇帝对自己的三个孩子一视同仁,所以她自小也同哥哥一样,由翰林院的学士为她讲学,不仅五经六义熟读,天下庶政也了解,参加科考并无问题。

一觉醒来,竟回到了淮王叛乱前,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回京的好机会。

沁云叹道:“那便好,我还想着去找大夫再给你瞧瞧呢。”

“你说今日是我爹爹的寿辰,那你说的‘垚哥儿’也会在罢?”她开始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道:“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去迎客罢?不过我都忘记了我们家的亲戚,你要先详细同我好好说说。”

“少爷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我还是同老爷夫人他们说说吧。”

黎文苑摆手道:“不用!你看我除了记忆不太清晰外,脑子很灵光,身体也很康健嘛,不用告诉爹娘,免得他们为我忧心。”

沁云仔细上下打量黎文苑,不疑有他,道:“那咱们先收拾打扮一番,我全部都说与你听。”

黎文苑坐在铜镜前,不由一怔,镜中人的脸,与她前世一模一样,她忍不住问:“我这样,真的不会被怀疑吗?”

沁云拈起梳子,开始为她束发,道:“当然不会,少爷你长的可英气了。”

黎文苑郝然一笑,道:“你快告诉我家里的事情吧。”

所幸黎家人口并不复杂,往来的亲戚不多,梳妆打扮的功夫,沁云就将一切交代清楚了。

黎文苑仔细打量着束以男子发鬓的镜中人,这不易让人察觉的打扮令她稍感心安。她们长相相同,气质却迥然不同,原身黎文苑的冷眸尽是淡漠肃杀气质,令人不敢与之亲近。

黎文苑道:“走,我们赴宴去。”

主仆二人走出房门,但见门外站着一人,是个年轻男子。

沁云眼神示意黎文苑,她点了点头,道:“裴越,走吧。”

……

三人行至长廊,沁云望着一旁的清澄池水,狐疑道:“对了,少爷,你是怎么掉进池子里的?”

黎文苑闻言,停下脚步。这具身体死前的记忆在这一刻蓦然掠过脑海。

何垚是个爱逛赌坊的赌徒,平日里被爹娘管教着,手头的银子自然是不够在赌坊挥霍的。他昨日来找黎文苑,就是为了借银子的。

“你先借我十两银子。”何垚一脸傲慢,毫无恳求于人的态度。

黎文苑低垂眼眸,轻声道:“我没有这么多钱。”

何垚嗤笑道:“少给我撒谎,姑姑每月给你的零用,都够我去喜泽庄二十次了。”

黎文苑解释:“我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在京城的花销要比在池州多,我想自己存些银子,省着花。”

“这还用你操心!你们黎家的商铺那么多,还用得着你在这装省吃俭用。”何垚伸手,作势要抢她腰间的锦囊。

两人就此扭打在一起,黎文苑本就站在长廊外侧,在何垚推搡下,不慎跌入了水池。

这池子在府内的偏僻处,何垚与她在此处相谈就是为了避开耳目。

他第一次在黎文苑这里吃瘪,心中大感不快,觉黎文苑在水中挣扎的模样甚是有趣,因此特意在长廊上站了一阵才叫下人来救人。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表弟是个懦弱的书呆子,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在黎文苑被救上来时,脸上还衔着一抹阴险的笑意。

黎文苑回过神来,道:“你们说,我从前是不是有些怯懦?”

何垚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必然不是第一次向黎文苑借银子,而且并非是借,而是有借无还。

话音甫落,沁云和裴越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他们从小跟着黎文苑一起长大,黎文苑就是他们的老大。不过他们的老大只敢在家里耀武扬威,一旦出了府,就是怯生生的白面书生。

裴越道:“你在我们面前挺放纵的,只是在外人面前腼腆。”

对黎文苑来说,何垚可不就是个外人?之所以会三番五次由着他拿钱,是看在他是自己的表哥罢了。

至于黎文苑到底是腼腆还是怯懦,借着脑海里破碎的记忆,黎文苑已经窥伺一二。

黎文苑看了看腰间的锦囊,道:“裴越,今晚陪我出府一趟。”

“出府做什么?”裴越问。

黎文苑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道:“报仇。”

一个人生性怯懦不是错,令她身死之人,才是真的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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