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书怀孕了，有了漂亮的老公之后，她想一出是一出地想要个漂亮的孩子，主要是想借着孩子把陈彦华培养成一头合格的拉磨驴。

头胎如她所愿，是个漂亮的女孩，在医院生完孩子就被拉回家了，胡春书看着小宝宝相亲了一会儿就腻了，她捏着自己的腰身一阵后悔，这什么时候能瘦回去啊。

刘凤杰叫她找个能掐会算的先生看看哪个字对孩子好，取个好点的名字，胡春书说她是老封建，她就取名陈潼了。

陈文成知道她生个小丫头心里不是滋味，看了两眼孩子就不愿意多看了，他之前和一个开驴车的老头子干起来，人家咒他断子绝孙，结果儿媳妇还真生了个女的，他得找个大师破一下。

陈家没打算摆满月酒，“一个小丫头片子摆什么满月酒。”

胡春书没有非办不可，办了花的也是她的钱，接了礼也不归她，心里一阵不满，等到在陈家坐完月子才发作，独自张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她给孩子穿上她亲手做的小衣服，喜庆让她全身上下都镀了一层柔光，胡春书亲亲她的宝贝，心情瞬间好了，要不是怕别人误会她是不正经的老娘们儿，她真想去外面扭一段秧歌、嚎两嗓子二人转。

雪后放晴，大太阳让人感受不到温度，只有光晕分外迷人。

她和屋子里的人都说了做桌好吃的，备一个硬菜，男人们的意见是她想弄就弄，老公公作为家里第二勤快的人，答应帮她劈柴。除了她以外，算是女人的只剩下婆婆。

胡春书和柴桂芬相看两生厌，她们两个算是棋逢对手，都是嘴上光的人。

胡春书只会做她喜欢做的事，她不愿意做的事谁说都不好使，一会儿吧、明天吧，再然后人就找不到人了。躲懒更是有技巧，不是这疼就那疼，晕起来也有模有样，柴桂芬不知道她这一身零件都是怎么拼一起的。

柴桂芬像个冰猴，用话抽搭她两句她就动，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一让干点活儿就急眼，家里的桌椅板凳就不够她摔打的。

柴桂芬此时屁股舍不得离开热炕头，肥胖的身子靠在墙边，因为屋子烧的热，棉袄的扣子解开了，敞着怀，露出里面的背心，背心下她的两颗□□像垂落的花茎耷拉着，似是与叠起来的肚皮挨到一块去了，红色棉布裤腰带解开，身子动一动能看到棉裤里面的大裤衩。

她抽着旱烟，对着胡春书爱答不理的，她早就活够了，天天寻思着怎么还不死呢，别说是吃鸡，就是吃鲍鱼鱼翅都提不起她的兴趣。胡春书想吃就自己做去，跟她说干啥。

胡春书这一个月没怎么出屋，柴桂芬也没瞧出来她哪难受，成天地就往床上一躺，想她当媳妇的时候，谁心疼她了，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干不动了就吃安乃近，现在不也好好的。

本以为陈彦华娶了媳妇，她就能享受婆婆的待遇，没想到遇到一个滑头。她不想再做饭了，做饭也不想做一大家子的饭。她最近总想起她的女儿们，忍不住犯愁，都说什么自由恋爱，非他不嫁，结了婚不也就是过日子，柴米油盐，没钱的时候她还得接济，都要穷死了，爱情顶个屁用，唉。

有个大神通的人给她看了，说她上辈子是地主老财，欺男霸女、男女通吃，身边有点姿色的人都不放过，这辈子来还债。

都是上辈子造的孽啊！

她年轻的时候想带着孩子们一起走，看着一个个的小脑袋眼巴巴地瞧着她，她就狠不下心了，不服就是干，抱着求死的心死犟到底。

有人说她：“你怎么这么轴啊？他打你，你不会跑啊？你真是鸡蛋大的脑袋。”

柴桂芬幼年丧母，个子还没锅台高呢就开始做饭，她想自己的命真是太苦了，什么脑袋都不如掉脑袋。下了地，挥着锄头，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想歇着，地里的庄稼怎么办，一家人还要不要活了。身上疼了吃安乃近顶着，弄得胃也不好了。

她交待孩子们钱藏在哪里后，挨打了躺下十天半个月的，躺好了，又倒下了，奇迹般的活到现在。

好不容易孩子成人了，又要照顾孙女，她被孩子吵的头都大了，一切又好像回到了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也该明白了，她这一生就这样了，以后死了也就死在这张炕上了。

她想胡春书里出外进地张罗什么呢？胡春书这一天真是没事找事，她越想越气，炖什么狗屁鸡的，看她就是个鸡腚，她没给胡春书好脸色，说她：“你就是太馋了，家里养啥都不够你吃的。”

胡春书可不会忍：“妈你说对了，我嘴馋绝不忍着，对自己可好了，生完孩子我得好好补补，要不然身体虚啊。”

说完，胡春书把孩子放到炕上不管，穿着柴桂芬干活时穿的灰色的破袄掀开门帘，从院子里随机抓过一只母鸡，拿着菜刀在鸡脖子上轻轻一抹，抬手就把鸡扔到院子的空地上，等着鸡放血死亡。

不能干等着，她抱着干柴进屋烧完一锅开水，把水倒进铁盆子里，把陈彦华喊出来跟她一起拔鸡毛。

陈彦华动都没动，在西屋的床上躺的板板正正的。

胡春书拿着把菜刀立在门口，“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陈彦华敢不去干活，那只鸡就是他的下场。

他们家的鸡喂的不好，全是瘦鸡，胡春书怕不够吃，叫陈彦华去挑几个土豆过来打皮。

她焖了豆子饭，合着小鸡炖蘑菇的味道，香喷喷的。早在炖之前她就把鸡剁碎了，就两个鸡腿比较完整，出锅前她把鸡腿单挑出来，怕让人看出来，把肉撸下来，全放自己碗里了。

吃饭的时候，陈文成举着酒盅一连遗憾地对胡春书说：“老陈家三代单传，到了彦华这里，不能绝后啊，到时候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你们还得生，生下来不用你们管，我养。”

胡春书放下碗说道：“我生完潼潼之后啊，身体就不舒服，医生都说我得好好养养才能怀下一个，要不然生的孩子体弱。彦华你是知道的，一时看不住就往外跑，还撒谎说单位忙，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也没捞着空闲养身体。”

“夫妻之间就得相互体谅，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你们要团结起来。还是儿子好，姑娘都是外姓人，给别人家养的。”

胡春书感叹：“彦华要是能涨工资就好了，再生几个都有底气。”

陈家人一阵沉默。

过了两个月，胡春书谁都没有告诉就去医院上环了。

——

有了孩子后，陈彦华依旧我行我素，没事就出去打麻将，胡春书也不在家待着，凭什么她在家老老实实地做衣服。孩子让柴桂芬看着，她去照相馆里学照相，夫妻两个各忙各的。

陈彦华出轨的事情还是她二姐胡春燕先知道的，说来也巧，胡春燕那天上街买东西就看见陈彦华和一个带着大耳环的女的走在一起，女的个头不高，一看身形就不对，不是她们家春书。

她没上去打招呼，在后面跟着他们，看他们进招待所就知道完了，在家想了想，这事儿得说，休息的时候去看一眼妹子。

胡春书在照相馆里给人照相，正愁买相机没钱呢，她想开一家照相馆。

胡春燕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她忙完。胡春书中午领着她姐出去吃了碗热面。

胡春书长得一副单纯好骗的模样，胡春燕在家的时候最稀罕她了，什么好的不给三妹都得给她，看她就知道赚钱养家，男人出轨了都不知道，忍不住难过，把看到的东西都告诉她妹妹了。

胡春书像是听她在讲别人的故事，问她：“你难过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陈彦华是一对儿呢。”

“你放什么罗圈屁！陈彦华出轨了，他要是抛弃你跟别人过了怎么办？你还有个孩子！咱们就用出轨这件事要挟他，他要是不跟那个女人断干净，你就上他们单位闹去！”

胡春书无所谓地说：“嗐。你还怪真情实感的。”失去兴味地说：“一个男人两三年，你们都不腻吗？我还想骑驴找马呢，他先找到了，看来我得加把劲儿了。我给你和三姐做了两条裙子，一人一件，都是时兴的。柴桂芬让我给她姑娘做，我都没做，我可向着自家人了。”

胡春燕看她没心没肺急了：“彦华出轨了！你再不想办法，家就散了。”

“是不是个头不高，胸大屁股圆的，早就有收破烂的告诉我注意点了，我没当回事。连他们那个破情书，八百年前我就翻到了，没撕破脸而已。陈彦华出轨，我得谢谢他，早就和他过够了，我比他还想出轨。他们家那都是什么人啊，姐，你都不知道，陈彦华身上一点男人味都没有，男人一定要找壮的，有力气才行。”胡春书说的头头是道，“他的那张脸我已经看够了。”说完她大笑起来，“他太爱装逼了，一天天拿本破书，什么你不懂文学，草了！他懂文学，他怎么没考上大学。”

“你能不能文雅点！”胡春燕无语，觉得和妹妹不是一个精神层面的，“你别骗我，你自己在家偷偷伤心。”

胡春书无语：“唉哟，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就知道过日子，什么老公孩子热炕头，老土死了，一点都不懂得享受生活，英文叫enjoy，你学着点，你有文化说不定都不用我教，哈哈，男人不行就要换，要死要活的是干嘛？姐，这事儿你先当不知道，过好你自己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