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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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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星这一趟门出得比预计的久,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点多。

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秋白的车上拿了行李,又迷迷瞪瞪的从旅店前台大爷拿了房卡,直奔房间。多次的出差,鹿星对霖市的旅店已经非常熟悉。进门熟练摸到开关,啪啪啪的将屋里的灯全都打开,行云流水的用脚把门带上。又将行李袋随手扔在地上,把汗津津的外衫脱下挂在门后,抬手胡乱的将手机、钥匙扔进玄关收纳的位置,准备换了鞋去洗澡。

连日的疲劳加上外勤无果的失望,鹿星心头有些情绪,动作声响比平日大些。只是这会儿他太累了,还没有注意到屋里面有什么被惊动。直到踢脚换鞋,迷迷瞪瞪瞥见地上摆着另一双鞋,人才噌的一下醒了!

“你回来了。”

鹿星寻声而去,客厅沙发的位置一团被子蠕动着坐起来一个人,正是秋白。应该是突然被吵醒的缘故,她一手扶额、捏了捏太阳穴,正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你怎么在这!”鹿星尴尬道。

——他原本想说“你怎么在我房间”,但后面快速扫视四周发现这是个双人套间!

——不对,为什么是个套间?

——市局的旅店是老宿舍楼改的,设计的时候专门留了几间套间,有房有厅,方便异地办案的警员办公、交流案情。但把他们俩放一个套间,方队这什么安排?

“怎么不回房间睡?”鹿警官饶是见多了世面,内心惊涛骇浪,面上还是镇定着赶在秋白清醒前把外衫重新套上。

“刚把网侦同事的资料梳理完,想着躺一会儿,不小心就睡着了。”

鹿星走近了,秋白挪着被子刚要给他腾位置,却见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摊着大长腿,把腰靠在沙发上。秋白留意到他坐下的时候,几不可闻的呼了一口气。

“还发烧么?”

“没有。”

鹿星仰着头看她,将信将疑的应了句“哦?”

秋白莫名会意,赶在他下一步采取行动之前,从沙发一角掏出探温抢,自觉往脑门上“嘀”了一下,将温度结果亮给他看。鹿星被她的突如其来的乖巧感动,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虽然暂时是个病人,但并不想成为累赘,鹿警官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谁让我是离秋顾问最近的人呢。”鹿星苦笑着,“托秋顾问的福,我这两天都成大红人了。范医生、肖老板、老陆局、我们榕市网侦叶主任……哦对,今天还多了一个叫的陈三力,都来嘱咐我照顾好秋顾问的身体和饮食起居。要不把秋顾问照顾好,我怕是要被我省网侦线的战友集体拉黑了。”

鹿星尽可能把语气放得轻松些,但他实在太累了,眼睑堆出了几层,笑起来仍难掩疲态。秋白没有拆穿他。

“吃点东西么?”秋白点了点桌上的外卖包装袋,“有些没有用过的宵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吃点。”

桌上的三份食物除了一份被吃掉的是她点的之外,另外两份显然是别人为她准备的——一份署名是“肖小白”,鹿星直觉是那位肖老板点的;另一份署名则是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陈三力”。

“别人给你点的,你不吃点么?”

“我晚上已经吃过了,不用客气。”

鹿星饿极,从善如流地笑纳两份吃食。“陈三力”同志准备的是一份清粥和一份凤爪排骨合蒸的茶点,肖老板点的一份原只椰子炖鸡汤。两份食物清淡得来有营养,是十分体贴的病号餐了——只是不好意思,这些最后统统进了他鹿星的肚子里了。鹿星吃饱喝足,头倚在沙发扶手上,满意的呼气,露出了秋白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的放松姿态。

“你们今天还顺利么?”秋白试探的问道,别开目光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方便让我知道,当我没说。”

鹿星暗暗笑了一声,他知道她一定会问,只是好奇她能忍到什么时候。能等到自己吃饱喝足休息好,也算是秋顾问体贴了。

“我说过,在你可以知道的范围内知无不言。”鹿星继续道,“今天我跟老黄基于你说的祁远隐瞒身世的情况往前摸了摸,查到他是邻近市福利院长大的,决定跑一趟看看。”

“你们怀疑他会藏在哪儿?”

“没有。他那么谨慎,不可能选这么明显的地方藏身。毕竟只要警方联系上你就能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肯定就会顺着这个线索查到这个福利院。”

秋白也是这么判断的。祁远不傻,这样暴露得太快了。

“我们决定过去,是因为我们发现了祁远和受害人孟小关的另一个交集。”鹿星迎着她的目光,补充道,“祁远所在的这个福利院,正是受害人孟小关长大的这个福利院。”

“你是说,他们在福利院里认识的?”

鹿星摇了摇头,“他们岁数差的多,孟小关到福利院的时候,祁远已经离开了,他们没有见过面。但祁远在福利院留有照片,孟小关应该是因为这样对祁远有印象。”鹿星继续道,“据院长回忆,孟小关第一次见到祁远是在高中,祁远到他们学校演讲,孟小关认出了这位与自己同一出身、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哥哥,很开心的过去跟他打了招呼。对方也很热心的表示愿意私下资助他完成学业,并体贴的照顾他的自尊心,与他约定将这个作为二人的‘小秘密’,所以孟小关再没有向别人提过自己和祁远的事情。”

“那院长是怎么知道的?”

“问得很好。”鹿星对她的敏锐表示认可,“祁远在见过孟小关之后私下回过福利院,明示院长自己愿意出一笔钱资助院里的孩子,但院长必须销毁他在福利院所有的记录,并且向所有人否认他就是那个在院里生活过的孩子。院长为了孩子们的学业,答应了这笔交易。她信守诺言,甚至在警方问询的前期她还尝试为他遮掩。”

“孟小关觉得自己遇到了救命的天使,但在祁远看来这是不堪过去对他的威胁。”

“是啊。孟小关蒙在鼓里,还一直把资助他的祁远当做崇拜的偶像和奋斗的目标。院长说他人聪明、学习也非常刻苦,一直在为有朝一日能够报答祁远努力。甚至在毕业之后他放弃了许多更好待遇的offer,加入了明远盛大。”鹿星遗憾一叹,“方队说检举邮件在出事一周前就已经编辑好了,明明做了那么详实的调查,却迟迟没有举报的行动,他的内心应该很纠结。”

“深处困境的孩子因为祁远的资助获得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举报就与报恩相悖,这是一个极度两难的选择——只可惜祁远并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鹿星点了点头,“在来霖市之前,我们还对祁远买凶的可能性持保留态度,但现在调查看来无论为了遮掩过去的身世还是掩盖当下的犯罪事实,他主动买凶杀人都更有说服力。”

鹿星侧身将手搭在沙发上,没想到这个动作竟让沙发上的秋白一个激灵,连带着鹿星也怔了一下。

这反应,还真是属猫的!

鹿星将这尴尬揭过去,问道:“你那边呢?今天跟网侦配合,有什么进展么?”

秋白团着被子翻了个身,像鹿星一样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坐到一个他臂之不及的位置。说话间秋白已经操纵好电脑,将一些资料投射到客厅正中的幕布上。

“我们最开始的猜测应该没有错。秋欣应该是在她被监控的第二天就发现手机和电脑异样。当天她发出了三条带有试探性质的聊天消息。并在第三条发现了问题。”

顺着秋白投射的画面,鹿星看到了一个秋欣和一个叫小芬姨的聊天截图,两段文字都是家常问候,在外人眼里看不出一点异样。

秋白留意到了鹿星的疑惑,解释道:“这位是我们福利院主持生活事务的阿姨。小芬阿姨早年被人拐卖遇到了采生人,被截去双掌,后来被解救、送到我们福利院,待了一辈子。这些对话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小芬阿姨没有双掌、更不识字,不可能用文字回复。”

鹿星恍然大悟。

“她应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发现自己被监控了,自己发出的消息以及收到的答复都会被过滤或转录。”

秋白陈述的语气很平静,但双眉已经不自觉的拧到一起。

“如果你是秋欣,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秋欣不会坐以待毙。她会探索消息过滤的规律,然后想办法传递信息。而且最有可能把这些消息传递给我。”秋白的回答很坚定,“我们做了消息对比,可以看到秋欣所有的文字消息都是正常转录发出的,但这期间的49个图片文字类信息都被截住了。说明监控者很忌惮这类信息,破译这部分应该能够有收获。”

“什么图片文字?”

“秋欣主攻汉语修辞及文字研究,尤其擅长反切注音和字谜制谜。她日常会做一些藏字练习,并喜欢把这些藏了字的文学作品写成书法,通过朋友圈或者微博发布分享给同好。”

鹿星尝试理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监控她的人因为怕她在图片的文字中藏了加密信息,所以把这类信息全部截住了?”

秋白点了点头,又有些无力的摇摇头。“但我暂时没有破译出有价值的信息。我对这类文学技巧、文人乐趣一窍不通。秋欣费尽苦心,我也只记住了在诗句句首做反切注音这类简单的藏字技巧,但这种破译方式并没有发现有效信息。”

鹿星心说这些个文啊字啊技巧啊听得人云里雾里,秋白能够懂一样已经是值得敬佩的事情了!刚想着安慰下秋白,却见秋白失望的神色转瞬即逝,她又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不过我写了个程序,它会将所有的图片文字按已知的几种藏字技巧,尝试不同的排列组合输出文字破译结果。先让它跑一会儿,明天上午我看一下能不能有有效信息。”

鹿星不明就里的应了一声“哦”,脑子里闪过陈燊“未来嫂子顶半个网侦队”的话——她能不能顶半个网侦队他不知道,但能够确定的是跟她的脑子相比自己的脑子真的愚钝如猿人,不由得在内心感慨了一遍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最后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秋白说着调出了两张自己和秋欣的聊天记录,“秋欣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发出的。当时考虑到要跟榕市网侦做一天的封闭训练,无法及时通讯,我提前在事发前一天的下午给秋欣发消息,告诉她我会在次日的下午过去。这个消息监控者一直卡到事发当天的下午1:03才转录发出,想必这条消息对凶手有特别的意义,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呢……”

下午1:03发出的消息,而秋欣的死亡时间是当天下午的2点到4点,这两个时间太近了。从刑侦视角看,如果监控和杀害秋欣是有预谋的,凶手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点再转发这条消息。要么监控者与杀人者不是同一个人,这条消息完全是监控者的转录失误;要么就是这条消息是导致秋欣死亡的关键锚点……

鹿星在心里推演完这一番,有些难过的掐了掐眉心。

“你不舒服么?”

“没有,就是有点困了。”

鹿星暗暗吐了口气,秋白神色无恙,还能这么快的顾及自己,想必是还没有跟自己一样猜测到这么深的一层。

“今天很晚了,先休息吧,秋顾问。”鹿星说着,利落的收拾好桌上厨余。

秋白看着他收拾,突然想起他刚进屋时的诧异神色,脑子一转,有些拘谨的解释道:“这间屋子是上个月肖息过来霖市出差的时候租下的,还有一周的租期。我想着,在这个房子我们工作起来方便些,就让方队退了预定的房间。还没来得及问你介不介意。”

鹿星笑了,她不介意自己有什么好介意的。

“鹿警官虽然是单身,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其他需要顾及的男性或女性朋友。与别人同住一屋,回头解释起来总归是麻烦事。”

鹿星猛地回头盯住了秋白,惊讶于这学霸脑子的脑回路竟如此清奇,一时间哭笑不得。

“感谢秋顾问的体贴考虑。但本人无不良嗜好,没有需要顾及的朋友,破折号,特别是男性朋友,不存在你需要顾忌的问题。”鹿星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住哪个屋?”

“左边,之前肖息的房间。”秋白有些顾虑顿了顿,补充道,“没来得及收拾,你先将就睡一晚。明天我会叫打扫。”

“得嘞。没那么金贵。早点休息。”

鹿星在门口提了行李回房,打开房间的那一刻发现自己那声“金贵”喊早了——屋里扑面而来是前房客留下木质香薰,淡淡的还挺好闻。感应式氛围灯将暖色的光映在床上天花板上,像一池秋水衬着底下那床宝蓝色真丝床褥。床头柜上的加湿器徐徐吐着水雾。旁边半开的推拉衣柜里还能看见齐整的挂着几件衬衫和西裤。

金贵,这才叫金贵!

这间房间扑面而来的讲究和精致让鹿星内心抖了一抖,对这位缘悭一面的肖老板的人物气质有了新的认知。又由衷的感慨秋白刚才的各种顾虑表现实在是体贴到无以复加!

呆在门口纠结了半分钟,鹿星抬着自己糙汉的脚踏入这片金贵的圣地。困意压到了一切,鹿星在浴室里胡乱冲了个澡,将房间里一应的讲究家电全部关停,只打开空调换气,翻身上了床。临入梦乡前竖着一只耳朵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秋白的那头已经没了声响,想来是早他一步睡了。

其实那一晚他睡得还不错,就这床上舒适香气还做了一个香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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