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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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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觅?”

“……唔!”梁星觅从窒息中惊醒,不由自主地攥紧掌心的手。

“醒啦?没事了没事了……”

温和的话语伴随着轻柔的吻纷至沓来,他睁开一只眼睛,嗯哼两声,翻个身让余书珩继续在床头柜上贴纸条。

他换了身墨绿居家服,弯着腰的动作轻缓温柔。

“几点了?”梁星觅瞥了一眼,窗外黑洞洞的。

“十点半,”余书珩轻声问道,“起来吃点东西?”

梁星觅点头,却发现浑身汗津津的,疲软到根本没力气起来,人也晕乎不想动,便由着他摆弄。

身后被垫了两个靠背,两只有力的双臂将他捞起坐稳,被喂了半杯水后嘴里塞了支温度计,温热的大手探到他颈后抚摸。

“还是有点低烧,”余书珩捏了捏他脸颊侧的软肉,“但好多了。”

“卫生间,”梁星觅掀开被子,光脚就要下床,拒绝小毯子,“地暖,不冷。”

接着打了两个喷嚏。

余书珩把他按在床沿披上毯子,半跪着给他套上拖鞋。梁星觅接过眼镜戴上发愣,低头看灯光在他眼睑下映出睫毛影子。

实在漂亮得过火,一下就能戳进人的心坎上。

碎发遮挡上挑的眼角,灰蓝发丝用黑皮筋凌乱拢成一个短马尾,蔓延出下面的黑色头发。

他在暖光的抚摸下如同被渡上一层薄雾的美少年,周身染着淡淡的忧伤。明眸善睐,额前落梅花钿还没掉,细看竟真有绝色女相,惹人怜爱。

梁星觅还没从那个莫名其妙的漫长梦境中反应过来。

何年何月何日的事情啊?

怎么大雪下了三日,怎么没有早点找到他,怎么差点麦垛就成了流浪的坟头?

眼前的英俊武生十二岁时明明意气风发,怎么会是又瘦又小一心寻死的可怜模样?

白天时思虑太多,所以夜有所梦吗?

“喂!”余书珩凑上前打了个响指,顿时把噩梦驱散一半,“还没醒?”

梁星觅迷茫地裹着小毯子,瞪他。

凤眸睁圆,泛出亮晶晶的小星光。

余书珩“呦”了一声,上手刮他的鼻梁,“实在难得,你脸上出现这么懵逼的表情!”

梁星觅一个激灵,罕见的懵逼眼神顿时转变为看傻逼的高冷眼神,傲娇地哼了一声,跳下床走进卫生间。

脚步发虚,又打了两个喷嚏,揉鼻子的时候还差点撞到玻璃门。

“下周,”他踹门,咬牙道,“我会,拆掉。”

“那交给你了。”余书珩抱臂倚靠在推拉门上,严肃低声交代,“十分钟前接到指令,明天一早就出差,粗略估计两周吧……上级安排,绝对服从,能理解吗?嗯……我没通知宁叔跟何医生,明天让杨岚陪你玩,有啥不满意别客气直接收拾,左右我给你兜着。”

梁星觅对着镜子观察脸上身上不健康的红晕,看了看,只觉得叼着温度计蛮酷,晕晕乎乎也没听懂几句话,但敏感捕捉到关键词:

“~%?#明天一早…;出差,# *’☆两周&℃$︿不满意%&-收拾/#我★@%。 ”

梁星觅推开门,极有耐心地点头。

“37.8,”余书珩拿走温度计,“好,先躺着吧。”

梁星觅扒拉着他的手臂将温度计抢过来看,嘟囔着安慰他没啥事,又把人拽过来犹豫一会儿,最终选择贴脸以示想念,揪着一脸懵逼的余书珩的衣领连拖带拽就想弄出卧室,满脸阴鸷:“吃饭!”

“回来!”余书珩迅速反身将他抱起,平稳放回床褥中,“刚醒就想见风,再冻着怎么办!”

他的语气十分急切,说话时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颤抖。

梁星觅愣了一下,“对、对不起,”目光游移到他脖颈上的创口贴,顿时羞赧,低头发呆,“……给你添麻烦了。”

余书珩没回话,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桌板支在床边,顺了顺他的头发便去厨房,留下梁星觅一个人思考人生。

“……”半晌,梁星觅回神,“生气了吗?”

黑子怔怔地看着余书珩从锅里盛出一碗色泽正常闻着香甜的粥,愤怒地跳上桌子抗议:「喵喵!你那些又蓝又绿的粥呢!」

“下去!”余书珩弯起唇角炒菜,大声说,“闪闪,看你爸下床想找啥?”

卧室门口探出的一只脚悄咪咪收回,梁星觅问:“见我平板了吗?”

“茶几上,”他吩咐猫狗,“你俩去送,轻点啊。”

玄猫把平板推到萨摩耶背上,顺便趴在白色长毛中固定。闪闪便小心翼翼同手同脚,托着平板和黑子滑进卧室。

听到那边连连的兴奋称赞,余书珩硬着头皮将自己炒的菜端进卧室。

“你……”果不其然,梁星觅盯着一众菜色质问,“你会做饭?”

他乖学生状点头。

“会做饭黑子还这么瘦!黑子眼巴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你平常连鱼都不给吃!”

“它每天都可以吃两条小鱼干!”余书珩无辜辩解,“你看看,它现在是一辆小猫,早该减肥了!”

黑子在地上滚到墙边的体重秤停下:“喵~”

“你看看,它才十五斤,不补怎么办?”梁星觅不满嘀咕,放下平板愁眉苦脸——这么清淡!

西红柿鸡蛋,清炒土豆丝,干锅花菜,蒸槐花,每道菜份量中等。外加两块榆钱饼,一碗南瓜粥和莲藕排骨汤。

“我这大高个你说扛就扛,它那十五斤有多沉?”

梁星觅接过筷子,看他脸上闪动着奇异的雀跃,有些懵,乖乖问:“有辣——”

“没有——”

但余书珩从身后拿出辣椒酱,梁星觅眼睛都亮了——

余书珩盯着他毫不掩饰的目光。那道视线直直跟随着辣椒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人也像是被毛线球吸引的呆萌小猫。

乱乱的头发落进眼里,看得满心乱颤,他单手打开罐头,用花瓣小勺子谨慎地舀了半个小花瓣。

梁星觅急得满头是汗,往口中撂了口鸡蛋,细嚼慢咽——厨艺不错,但跟自己比起来只能算勉强凑合。

花瓣探到余书珩手里的窝窝头上,辣椒酱只剩下三分之一。

梁星觅咬牙,恶狠狠啃了口泛着清香的榆钱饼——好吧,生病确实不能多吃辣子。

小勺子送进排骨汤中搅了搅,火红的辣油四散,食物的诱惑力顿时更上一层楼!

梁星觅还算满意地点点头,伸出双手意欲接过——

汤碗却远离他手!

“哎哎哎你给我!”

大手将他牢牢按住,接着另一碗撒着葱花香油、奶白汤色、喷香的排骨碗摆在面前。

余书珩将仅剩一粒可怜巴巴小辣椒的小勺子伸到他眼前,晃晃,满脸玩世不恭,痞笑着把勺子放进碗里,搅搅,汤面只浮起一零星芝麻粒大小的红油。

梁星觅炸了: “我川渝娃,又不是广东人!有点哈数,浪个和我两个假巴意思的,瓜兮兮的夹啬子!!!”

“呦!”余书珩掰着他的下巴,“丁丁猫想吃樱桃——眼都望绿了!”

梁星觅:“哼。”

“我是杭铁头,弗是辣茄儿。”余书珩咬一口窝窝头,语气虽软,但语速犹如机关枪扫射,“……如说今朝我不在,你咋个弄弄?苛来还想瞎七搭八吃啥西,防恐还想疯七疯八去淴浴?前世造孽嘚偏就欢喜你,又徕放湖灯灯儿吓人倒怪!”

梁星觅:“???哪国鸟语?”

“呆嘞,搛肉吃!”

梁星觅:“哦!祖国吴语!”

“认真嫑溜号,我脸上没饭!”余书珩拿筷子敲了敲碗沿,手动把他激动澎湃又崇拜期待的小眼神屏蔽,撇撇嘴道,“不敢多讲,再多讲两句你就学会了!”

“聂……骂我是孽障吗?”梁星觅眨眨眼睛,像只被驯服的大野猫,由炸毛转为乖顺,低头夹着软烂鲜嫩的排骨吃,“你想干翻我?行吧,虽然无语,但我会让着点。”

“嗯,勉强算个半错半对吧。”他俏皮地眯起凤眸,“吃完饭再说。”

“刘婶家的香油自己榨的,特别浓郁,拌蒸菜特好吃。”梁星觅夹起一筷头槐花,递到他嘴边,“蒸槐花趁新鲜,补充营养。”

他张口等投喂,却见筷子匆匆收回去,接着是呢喃:“换筷子,别用我的。”

“哈哈哈哈哈!”余书珩乐了,“我们三个都吃过了,宝贝自己吃。”

“……你、不、别乱喊……”杏眼圆睁,双手僵住,梁星觅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妥协地埋头吃饭。

温热的南瓜粥软糯香甜,抚平他躁动不适的胃部。美人和猫狗时刻围绕在身边,翘首以盼等着他点头称赞。

饭量刚刚好,正好八分饱。

围桌吃饭总能让人安心又舒心,梁星觅十分享受短暂的温馨,叽叽喳喳唠了半天家长里短:

像什么听刘叔说家乡麦子长势好、去年他们回去收麦、今年估摸着也要;还有什么宁哲家里有一面墙的药品贡何医生随取随用、其实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烦何瑜吧……

在过去一周中,黑子和闪闪已经听了无数次同样的八卦,听得两个小家伙耳朵要磨出茧。

黑子起初觉得烦,但有天被他逮着写生,梁星觅画完后喊它们两个过去,很认真地询问能不能给它们的爪子涂上颜色。

萨摩耶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

黑子:「喵~脏,仅仅看在红烧鱼的面子上。」

它优雅地抬爪,梁星觅拿着笔刷细致地涂上调好的天青色。

“来,”青年盘坐在地上,指着油画上玄猫脖颈上围巾的空白处,“印上你的名字。”

黑子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无措地看了一眼画家少爷,伸出前爪又收回。

“随便一点,没问题的。”青年说。

黑子小心翼翼地在画上印上爪印。

“漂亮!”梁星觅指着画上窗外的碧蓝天空,又指了指天青色猫爪印,把闪闪逮住印了几个杂乱的粉色狗爪印,絮絮叨叨地讲了一通油画的色彩搭配。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喵喵”和“汪汪”回应着孤独的人类青年。

黑子看着装裱成相册挂在猫窝上的油画,画中有它最喜欢的羽毛球和红烧鱼,自己则肆无忌惮地揉搓着昂贵窗帘——

突然也替他感到悲伤,如果他能和余书珩一样可以听懂猫说话,是不是孤独的时候可以好受一点。

“早就看出他俩有点什么,”余书珩悄摸说,“宁叔就是不承认罢了。”

“他俩总爱一块钓鱼,”梁星觅补充,“何医生一出国,宁叔就懒得去。他喊我陪他,其实也没精打采的,后来也不去了。”

“过年时候给他打电话拜年,”余书珩,“俩人正动力满满在三亚钓鱼呢。”

“唔……可见他没精打采单单是因为陪他一块钓鱼的,”梁星觅喝完粥,“是我这个无聊还需要看护的小少爷,而不是那个咋咋呼呼活泼开朗的何医生。”

“哦?那你去答辩,不是因为不放心陶家辉他们几个,而是想向我证明自己。”余书珩玩着他头顶翘起的两缕呆毛,“你无聊到睡沙发,是不是因为陪你的是小猫小狗,而不是我这个混蛋啊——啊呦!”

混蛋结结实实挨了一道,侧腰上一块软肉被掐得毫不含糊。

“混蛋!”

梁星觅十分庆幸把粥咽完,刚刚不至于喷饭,又怕他生气,连忙轻轻去给他揉。

余书珩抬手握住他线条优美的手腕,手指摩擦着腕上凸起的骨节,一手带着他滚到大床另一侧。

“可能混蛋不够损,”他散掉马尾,稍长的头发遮盖住眼尾,朦胧的灯光下平添几分邪魅,“下次可以骂我流氓或疯子,二百五也没事。”

梁星觅红着脸,用新学的词汇把他骂了一通。

“好听。”他轻笑着,“我没说要干翻你。”

梁星觅看着他像个小姑娘似的,把摘下来的皮筋套上自己皙白手腕。

然后低头附在自己耳边,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吴侬软语,说:“不是干翻你,是欢、喜、你,就算翻天覆地也只欢喜你。”

“……”

一猫一狗眼睁睁看着它们爸爸的耳垂先红,接着脸颊也红了,一路烧到脖颈,最后白皙的指尖也泛着薄红。

黑子捕捉到它们爹爹的一记凌厉眼刀,识趣地把看得津津有味的闪闪拖走了。

俩小朋友一走,梁星觅就嘣的一声坐起来,捧着余书珩的俊脸,颤抖问道:“你你你……你以前真没谈过?”

余书珩委屈地说:“没有,小祖宗。我只喜欢你一个,真的,不得哄你开心吗?再说,”他比出四根手指,“我有四个师兄,早就成家了;外加四个师姐,除了五师姐,剩下三个也都结婚生子,大师兄二师姐都当爷爷奶奶了。”

“我是老九最小,也不能光被宠着啥也不干。平常帮他们带带孩子,比如说五师姐他侄子柳意,一块上学,六师兄家的囡囡,辅导功课……”

他列举清晰,听得梁星觅眼花缭乱,“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是,那群小屁孩早恋闹事的时候,我得去给他们兜着——除了挨校长主任的骂,顺便被师兄师姐们和师嫂姐夫们逮住,输送不少于十五份的恋爱经验。”

“宝贝,我学习速度很快的。”他挑走金丝眼镜,吻着他泛红的眼角,“你不也一样,跟我出门还带小皮筋?”

“胡说!”梁星觅脑子已经宕机,“那是我爸爸言传身教,我妈妈因材施教,我姐姐严加管教——等等,你刚才是说,你现在已经是爷爷辈?”

余书珩:“昂。”

梁星觅:“哇。”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谈?”余书珩低声哄问,“拉高你的辈分。”

“别乱说。”梁星觅把平板拿过来,盘腿坐着,余书珩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窝里,垂眼看他写写画画。

半晌,梁星觅指着列出的梁家族谱图,十分认真地勾勾圈圈:“虽然我是幺房幺孙,家里也一直比较晚婚晚育,但是你看——我大爷爷家的大伯家的大哥,今年四十二,终于想起来要孩子,听说在备孕了!”

“哦——幺房出长辈,你终于能在本家当叔叔了。”余书珩亲了一下他的耳垂,“嫁给你我也不亏,是这个意思吗?”

“……”

梁星觅红着脸,怔怔地“嗯”了一下,细如蚊呐。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开始胡思乱想,突然想起方才梦里当王爷,叹息自嘲道:“这要是古代,我若做皇帝,怒发冲冠为红颜,一定是个昏君。”

美人没答话,而是侧头吻上来,湿滑的唇舌长驱直入,互相缠绕在一起汲取甘甜,勾得他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又直线飙升,身上也开始痒。

“……卧槽!”美人一拍脑袋,“坏事了!”

梁星觅气喘吁吁,眯着眼睛看他,下意识抬手向胳膊上抓挠。

“别挠,冷静一下。”余书珩将他裹严实,贴上新的退热贴,“不是说想洗澡吗?我去收拾,等着啊——让你乱吃东西。”

浅橘色的床铺让他很快又陷入睡意,梁星觅打起精神,趁他去放水和洗碗的功夫在平板上画画。

二十分钟后,余书珩探头:“水温可以了,你行不?”

梁星觅拿掉温度计,点头道:“37.6,还成。”

余书珩便将他打包抱起,走向浴室的路上一直嘱咐:“只能十五分钟,我在旁边守着你。”

浴缸冒着热气,一侧摆着崭新的浴巾和换洗衣物,木架上放着洗漱用品。

“不舒服随时喊我。”余书珩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浴帘外面闭眼守着。

“好!”梁星觅迅速除掉衣物踩进水面,40℃的水温恒定,令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余书珩低咳一声:“……别玩水。”

梁星觅胡乱拍打的手只能怏怏老实。

热水环绕,疲软的肌肉顷刻得到放松,他很快便打起瞌睡。

一只玻璃碗适时穿过浴帘递过来。

“黄桃罐头,吃点,不然要晕了。”

梁星觅兴致盎然地接过,舀着勺子吃了几口,突然发现什么,看着他的模糊背影问道:“怎么切成小块块,还加热啦?”

“呃……”他挠挠头,“好消化。”

“我牙齿尚且健在。”

话是这么说,梁星觅却埋头把黄桃吃完,荡起的梨涡满是笑意——他从小最喜欢这个罐头,家中常备,送人必备,得知其实是他家的牌子还高兴老半天。

因此,他还仰头把汤也喝光。

“罐头包装是我画的……”

正乐呵呵地捏开水龙头准备洒水玩,碗和勺子一并被夺走。

“这不能玩,”余书珩从浴帘外塞进一只小木瓢,瓢里放着一朵玫瑰,“玩这个,院里摘的。”

梁星觅满意接过,把花瓣在水中铺开,开始往自己头发上浇水。

“洗头发喊我。”

“好吧。”他得寸进尺,开始使唤人,“我要洗。”

只听浴帘外好一通挪动东西的声音,余书珩才挑起一角帘子,仍是坐在小马扎上,与水面平视。

入目便是好一副香艳场面。

白腻圆润的肩头露出水面,由于温度的灼烧烫出粉红,红绳银锁,花瓣飘零,有两片正巧落在精致的锁骨里。

嫣红的唇间叼着玫瑰叶梗,梁星觅懒洋洋地仰躺在浴缸里,惬意地闭目养神。

恬静地等他,像只待宰的羔羊。

余书珩觉得自己不大惬意,低垂着眼眸不敢看他,只上手去摸乌黑茂密的头发,举着小花洒打湿,挤了洗发水打成泡沫,轻轻揉在他头发上。

梁星觅被伺候得直哼哼。

“哎,”他抬手捣了捣他的肩膀,优美含蓄的线条带出一大片水声,“你要不要来,很解乏。”

余书珩也不知想到什么,吓得一颤。

千言万语卡在喉间,汇聚成一句“我操”,他嘴唇哆嗦半天,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飞速冲掉泡沫,拿浴帽给他裹上,抑扬顿挫地说道:“别闹!”

梁星觅转身,迷蒙的琥珀眸子正正地盯着他看:“没有人和我一块洗过,都是哥哥姐姐们摆弄洋娃娃一样玩我。”他凑近一点,“咦?你鼻子怎么塞住了?人也变红了,这里太闷就出去透气吧。”

“上、上火,鼻、鼻血。”余书珩头顶冒烟,庆幸提前做好预判,“时间差不多了,穿好衣服就出来吧,擦干。”

说罢就转身,却不料突然被拽住,好在定力不错扶着墙稳住。再目测一下方位,长舒一口气,差点一个重心不稳就摔进浴缸,直直跌进梁星觅怀里。

想到这里,余书珩又是血脉偾张。

抬头一看,果然见梁星觅满脸不屑:“大男人害羞什么没进过澡堂子吗?”

余书珩只能俯身,闭着眼睛碰了碰他的嘴唇,梁星觅立马一声不吭了。

“别赖了。”余书珩沙哑地说道,揉了揉他的脸,又拿小木瓢舀水玩了两下,见他挑眉冷哼,才狼狈逃窜。

逃到门口又折回来给他递了眼镜浴巾。

梁星觅听着他在卧室里说话,不满地擦干穿衣,戴上眼镜后听力也随之变好,侧耳倾听,不免愣了一下。

余书珩的话语铿锵有力,竟然在背入党誓词。

“……哦呦!”

得益于爷爷梁兴华的耳濡目染,梁星觅平素最欣赏的就是红色正能量的爱国青年。

因此余书珩进门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就率先看到竖起的大拇指。

“……?”

“一人参军,全村光荣!好男儿志在报效祖国,”他叹口气,“我近视可以治,脸盲却治不好,又没什么本事,要不是……嗯,烦死了!”

余书珩宠溺地听着他嘟囔,给他吹干头发,盯着他闷头把中药喝光,两人一块并排对着镜子刷牙。

梁星觅含糊不清地表达:“你要是愿意,刻苦训练听从指挥,别跟人家走……乖乖,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

抬眼却看见余书珩在充满雾气的镜面上画小爱心。

“……!”梁星觅气鼓鼓地踹了这家伙一脚,“不认真。”

“虽然……但是……”余书珩笑嘻嘻地展示自己的证件和勋章,“我进文工团的时候你还在小升初,国家政策好,特批回来继续读高三念大学。”

他立正,郑重和梁星觅握手,“这次是基层汇演,上级召我拉二胡。文电保密,由我自行通知家属。哎,要联系不上你了,还没法照顾你。”

“……小升初……”

梁星觅呆住,嘴唇颤抖,念念不忘“小升初”,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想了想聚少离多,又开心又难过,心情复杂地扯了扯嘴角,咬咬牙把他推去收拾行李洗澡。

“没想到吧,是不是很光荣神圣?嘿嘿,不该说出去的你也都懂。”

余书珩从浴室出来,擦干乌黑柔亮的头发,整个人清清爽爽地坐在床沿,抱着专心画画的梁星觅香了一口,笑得憨厚可爱。

“还是低烧,别再乱吃东西了。桑葚洗干净晾院子里了,明天晒晒干就拿去磨颜料吧。家里有米有肉有菜,不想做饭就点外卖,或者让杨岚去学校食堂打包,总之你别出门受寒。多喝开水,别吃辣的冰的太油太甜的,快十二点了赶紧睡觉吧。”

梁星觅没空搭理他,对着画作反复端详,才把平板交给他,像穿针线的老奶奶一样慈祥地看了他几秒,和蔼地说了句:

“怪不得你平常都穿黑衣服,穿起五颜六色真吓人。吃苦耐劳,好好表现,优秀的戏曲传承人。”

说罢扔掉眼镜捞个枕头躺下,喃了句“晚安”,一秒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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