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杨家的小女儿性格恶劣、不学无术。

“意识进入准备。”

仗着家里有钱，高一时拉帮结派，欺负贫困生，高二分班考试前威胁同学给自己作弊。父母远在国外，恨铁不成钢。大哥与她年龄相差太大，也不懂得如何管教。

“身份匹配中。”

高三第一天，在别墅后院开假期悼念会，不慎落入泳池，抽筋溺水，许久后才被保姆发现。现在正在抢救中。

“旧意识死亡，新意识已输入……您的身份，杨安鸾。请在不改变原世界走向的前提下，尽最大努力让‘种子’成长。”

冰冷的机械音离开后，一道新的，带着点犹疑的声音响起来：“管理员Y您好，我是系统04。”

安静、雪白的病房里，如尸体一般僵卧着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

她看向了天花板上，那个只有她能看得见的光团。

“D可没有把你托孤给我。”

是的，04本该是员工D的系统。作为管理员的Y有权利选择是否需要系统跟随，她不愿意被中心监察，自然每次都选择了拒绝。

04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它如果有表情，此刻一定无比慌乱：“对不起，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我不想被销毁……”

Y觉得好笑。一个由数据计算操控的机器，录进了一点关于人类情感模块，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人。

“去找Z。他大概比我更欢迎你。”

“我找过了……”04伤心：“管理员Z也是这样说的。”

Y还想再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年轻的一男一女先后走进来，杨安鸾扭头直愣愣地看向他们。

男生被吓了一跳，随即大喜：“人醒了，快去叫医生。”

女生脚步一顿，赶紧出了房门。

“哎呦喂，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师说你请假了，谁知道是请到医院来了。”男生说话时有点颤抖，他搓了搓手：“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还记得我是谁不？哈哈，当然还记得，又不是演什么偶像剧。”

杨安鸾等他把话讲完，咳嗽两声，张口道：“你是谁？”

“你到底开啥派对呢？把自己开池子里去了——啊？你说啥？”

医生推门而入：“请保持安静。”

男生一下子蹿到医生面前，手舞足蹈：“大夫，她失忆了！”

“开什么玩笑呢。”女生走到杨安鸾床前，清秀的眉头皱起来：“杨安鸾，你不认识贺岚就算了，连也不认识我啦？”

“叮——”

04冒出来：“黄艺嘉，这个世界的‘种子’。高三生，和管理员Y您是同班同学。”说完，像是怕再遭到嫌弃，迅速消失了。

杨安鸾半眯着眼打量她。马尾，校服，素颜，小麦肤色。投射来的目光真切又紧张。

“你真不认识我啦？”

床上的人摇摇头。

从医院里出来，贺岚与黄艺嘉窃窃私语。

“完了怎么办？”

“什么完了？短暂性记忆衰退又不是脑子残疾了。”

“嗯……你觉得她还认得回家的路吗？”

“那先去我家住呗。”

“诶，你说她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两个人自以为小声地讨论。走在前面的杨安鸾回头：“不太记得了。”

这下黄艺嘉比贺岚更急一步：“现在，马上，去我家，我们要召开紧急会议。”

所谓的“紧急会议”，就是黄艺嘉和贺岚翻出了无数相册本，试图从三个人婴幼儿开始，找回杨安鸾与他们相处时一点一滴的回忆。

一张张相册看过去，杨安鸾大概了解了，她们三个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杨父杨母常年出国工作，杨安鸾不喜欢寂寞的别墅，几乎和黄艺嘉一块同吃同住。

所有相片都充满了阳光和花香。除了她们三人，像是出游或毕业照这样的群体大合照，自己周围也有不少人。

杨安鸾想象不出自己所谓的“性格恶劣、不学无术”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

她试探道：“我成绩是不是很差？都没看到过拿奖杯奖状的照片。”

黄艺嘉正剥好一个橘子，塞了一瓣到她嘴里：“还行吧，年级前五百有，全校一共六百多个人。”

“我是不是性格超级差，高中以后就没有我的照片了。”

贺岚道：“因为你买了一台相机，要当摄影师，只给别人拍，不准别人拍你了。”

欺负贫困生和试图作弊的事情没问出来。杨安鸾吃饱喝足拍拍手：“我先走了。”还是得回到自己家中找点线索。

黄艺嘉：“现在还是跟我一块住吧。你这样我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啊？”

“不是还有保姆。”杨安鸾道：“但是得麻烦你送我一下了，我不记得路了。”

给大家带来夹着煎鸡蛋、生菜、番茄、午餐肉（配料可替换）的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