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不缓的整理好自己，将自己还没到手的情人放走，小可怜愤怒的质问他有没有廉耻之心，似乎快要气疯了，眼眶被逼的通红，手里的剑微微颤抖，只能恶狠狠瞪着他。

那能怎么办，他想，小可怜一定是因为他一人享乐所以不满，没关系。

若是你找到喜爱的人，也可以同他做，我没意见，他甚至有点期待夸奖，至于心里涌上来的那点不满，他归咎于刚放走的小情人上面。

可他没有等到喜悦和夸奖，小可怜眼神变的凶狠，身形怔愣，他或许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可启唇后却没发出一点音节，他莫名的有点慌乱，可他确实是想要小可怜开心。

所以他随意摆摆手，对他来说，这件事就算翻篇，若是小可怜反悔，若是他要离开那他也不会阻拦。

那天是他见小可怜第一次发脾气，无声无息，但他就是知道，小可怜扑过来重重亲吻他，捏着他的腕骨快要捏碎，但他还是纵着他，只有他可以这么做。

可小可怜似乎更生气，放开他转身就走，他看见了被刻意放缓的脚步，但他并没有追赶，他不知道小可怜会来，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就怎样呢？

他就不会这么做了吗？

或许……

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他一向不喜欢为难自己，小可怜没有再找他，这些相处的日日夜夜也不晓得做不做数，他不想留在这里了。

他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什么也没变，他一路向北，那时他的力量被损耗，只能靠双腿走，大概要走很远吧，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后来，他心里始终闷闷的，说不清道不明，偶尔会想起从前，小可怜追随他的眼神，拧巴的诉求，还有艳丽的情态，他们的很多事。

会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大概在认真修炼，有了真正喜爱之人。

可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大抵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某夜他终于按耐不住，偷偷跑去了仙界，他没想自己会不会暴露，他只是想见一面小可怜。

见面做什么他还没想好。

就是想看看这个人。

他远远的看着小可怜长的越发俊郎，便是有许多女修都暗许芳心，他承认，他的确不高兴。

可小可怜没找过他，他也当然的认为他们已经结束。

看了之后他好像舍不得走，多待几天吧，就这样日复一日，竟是留了一月有余。

这一月他看到小可怜刻苦修炼，看到他被许多人爱护，却也看到他能解决不平，可以独当一面，再也不是那个无助需要人帮的小可怜……

他很开心，很骄傲。

他慢慢意识到仙界的配偶与他们好像不一样，配偶需要强大，善良……最重要的是忠诚。

一诺许千金，承君一世情。

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他终于明白为何小可怜会质问他真心何在，问他廉耻之心，原来……

可他好像没有资格求得原谅，是他的错。

他见到仙界被广为人传的神仙眷侣，那样的爱确实让人艳羡，只为一人，听着就觉的心动，和他们海域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他该离开，就在他终于决定要走的时候小可怜竟然将它迷晕带回了云中城，那个他们相遇的地方。

是他没有防备，小可怜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他。

可小可怜说原谅他了，不可思议到令人惶恐，他分辨不出真假，但他认为是真的，很开心，他学着去爱人，不知道算不算小可怜心中的配偶，但他自认为学的很努力。

后来他知道要对配偶诚实，毫无保留，他思来想去，觉得不能重蹈覆辙，便告诉小可怜自己是鲛人。

他将自己的真身给小可怜看，果不其然，小可怜都呆住了，估计没见过，但他就像海里还在发育的毛头鲛人一样，迫切想吸引配偶的注意力。

小可怜独喜欢他的眼睛，淡绿色像春天，小可怜喜欢春天，那是孕育生命的颜色，温暖的，包容的……

不留余力的赞美让他心里自得，可不是孕育生命的颜色，这不就养出个哪哪都合自己心意的人。

他觉得这样就不错，他们能相伴，直到死亡。

直到云中城再一次坍塌，人界各国的战争已经持续很久，气运稀薄，都想争夺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

小可怜要拯救云中城，他又不明白了，凭他一人就是蚂蚁拉象，他回到仙界，想要获得帮助，没人人会管这样的事。

但小可怜还是要做，那怎么办，他只能跟着他，帮他，保护他。

他将自己的力量都散出去，来为这座城提供防御，可他知道这根本就是无用功，一座城的消耗他能维持多久，两个时辰便是极限。

但他总要为小可怜做点什么。

直到他再次醒来就被关在瑶池里，小可怜将他囚禁，锁住他关起来，挺痛苦的，没人说话，小可怜也越来越沉默。

他很难过，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小可怜每天在做什么，不知道云中城怎么样了，他甚至没有力气挣脱锁链，他只能拍打瑶池的水来泄愤，不管他怎么说，小可怜都不放他出去。

可小可怜却拔了他的鳞片，很痛，那一瞬间他分不清尾巴的痛还是心里的痛更清晰，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可是爱一个人不是不舍的让他痛吗？

他很生气，不想再和小可怜说话了，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小可怜。

……

对了，他现在是云中城的城主，是杉爻真人，是被万人敬仰爱戴的人。

他还是拔自己的鳞片，但他也不想问，随便他吧。

自己的配偶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但杉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痛，可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纵容他。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杉爻想要，他可以全都拔下来送给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杉爻曾问他自己对他来说是什么。

他很认真的回答是配偶。

但杉爻没有那么高兴，可能是不想做他的配偶吧。

……

他想不通，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来舍弃他，他才不管那些人是死是活，他只要小可怜活着就好了。

不过比起这些，他不能接受小可怜没有那么爱他，或者说根本不爱他。

如果这样，他会杀了他，死了就将它带回海域，在海里永久陪着他，像珍宝一样收藏起来。

到后来，即使他有了挣脱锁链的能力，可以逃走，可以离开这里，可他还是舍不得，他想留在他身边，看看他。

可小可怜再也没有对他说过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