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这个。”魏如谣看到这张照片，以及上面的文字内容，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姬眠之。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眠眠或者之之。”姬眠之边说边从魏如谣手里接过手机，接过之后才想起这是死人的手机，只觉掌心烫得厉害。

但她还是强忍着恐惧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手机塞回魏如谣的掌心，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那道由两块显示屏拼成的门拍了张照。

照片里的显示屏上果然有东西。

左侧显示着一个问题，和大叔拍摄的照片上显示的问题一样，右侧显示着一个由数字拼成的九宫格。

九宫格里的数字顺序是乱的，并非按照1到9排列，既然有0这个数字，那么肯定少了一个1到9之间的数字，姬眠之仔细看了看，发现少的是7。

显然，玩家需要通过这个九宫格来回答问题。

可是，姬眠之也好，魏如谣也好，在来的路上都没有数过车厢的数量，更没有去过车尾，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靠猜。

万一猜错，地铁将随机减少一些车厢，谁也不知道这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姬眠之想了一下后说：“我去别的车厢问问NPC，你可以跟，也可以不跟。”

“等会儿再去。”魏如谣回应，“下一站是地狱，现在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魏如谣的想法是，这里有一侧堵着，待在这里，她只需要跟来自一个方向的敌人战斗，可以更好地把姬眠之护在身后，否则她们就要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了。

姬眠之认同她的想法，可刚点了下头，就有NPC主动找了过来。

“就是她！她杀人了！”

为首的两个人，一个是身材消瘦的青年，一个是体格健壮的中年男性。

此刻，青年正揪着中年男性的袖子，指着魏如谣所在的方向喊：“刚才那个人就是她杀的！然后她在这里又杀了个人！”

正好对应魏如谣自己说的，她在来的路上杀过一个NPC。

如果只有魏如谣杀过NPC，那么，姬眠之那个杀富豪的任务……不会真是魏如谣帮她完成的吧？

姬眠之顾不上想太多，她确定这两个NPC的身后没有玩家，便毫无顾忌地开启了女王领域，试探着开口：“慌什么？正当防卫而已，等下了地铁，我会陪她去自首。”

魏如谣看了姬眠之一眼，没说话。

两个男人听了姬眠之的话后，明显松了口气，青年喃喃地说了句：“这样啊……”

中年男性虽然也一副信了的样子，但还是迟疑着开口道：“你们哪一站下？我陪你们走一趟。”

说完这句话，他从腰包里取出一张警员证：“我是警察，会替你们证明你们有自首的意愿。”

他似乎认定姬眠之也参与了杀人，姬眠之没在意，直接用上命令的口吻：“把其他人赶走，把门关上，我们单独聊聊。”

“行。”亮出警员证的男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关上通往其他车厢的门，把除自己以外所有的NPC都阻挡在了门后。

魏如谣挑了下眉，意识到姬眠之使用了某种能力。

姬眠之站得有些累了，便在尸体对面的另一排座椅上坐下，询问男子：“你知道这列地铁一共有几节车厢吗？”

“X号线坐的人不多，一直都是4节车厢。”男子回应。

哈？

姬眠之和魏如谣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质疑。

她们一路来到车头，不说穿过了几十节车厢，十几节肯定是有的，结果告诉她们，只有4节？

“我杀的另一个人在第几节车厢？”魏如谣忍不住问。

“不就在第……”男子回答到一半，意识到不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是两秒后就恢复了正常，“不就在第3节车厢吗？”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但是，NPC都能变丧尸了，觉得一列十几节车厢的地铁只有4节车厢又算得了什么？

姬眠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继续问别的：“这列地铁的终点站是X海口？”

“不是啊，是X广场。”

“那么下一站是哪里？”

“X公园。”

姬眠之又跟魏如谣对视了一眼，魏如谣朝她点了下头。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听到X公园，上次询问的那个青年NPC，也说下一站是X公园，很可能这就是她们需要让地铁停靠的站点。

真不容易，在这列地铁上摸瞎一样地摸了半天，可算确认了一条关键信息。

紧接着，姬眠之又问男子：“地铁可以手动驾驶吗？”

这一次，男子没有回答，而是警惕地反问了句：“你们要干嘛？”

姬眠之直接下令：“离开这节车厢，不让任何人靠近，然后帮我找一个有能力手动驾驶地铁的人过来。”

男子迟疑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问，说了声“好”就开门离开了。

姬眠之和魏如谣目送他离开，过了一会儿，魏如谣头也不回地说：“果然跟你一起行动是正确的。”

“我也没想到我的能力这么好用。”姬眠之暗自得意。

“要试试吗？”魏如谣说着，转头朝显示屏抬了抬下巴。

“等等。”姬眠之回应，“不知道方姐他们这会儿在哪里，万一答案是错的，把他们所在的那几节车厢弄没了就不好了。”

魏如谣闻言“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她不会告诉姬眠之，她压根儿不在乎那群人的死活，甚至不想再见到他们。

对魏如谣来说，身在无限副本，来自玩家的威胁比NPC大得多，毕竟玩家有技能，就像那个被她反杀的大叔，是真的有杀死她们的能力。

不过那群玩家要真有本事活着来到车头，魏如谣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顶多心里不爽一下。

刚来到这个副本时，要不是姬眠之突然说想抱她大腿，魏如谣是打算一个人行动的。

感知到魏如谣的不爽，姬眠之面露诧异：“你吃醋了？不会吧……你不会觉得我会在你跟方姐之间选择方姐吧？”

“你在说什么？”魏如谣听得一头雾水，“我就‘嗯’了一声你脑补这么多？”

“呃，是我想多了。”姬眠之抬手敲了自己一个爆栗。

她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差点暴露自己的能力。

为了不让魏如谣起疑，她只能顺着这个想法哄：“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谣谣，你要相信我，这么多人里我就对你一个人有感觉，哪怕所有的玩家都与你为敌，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魏如谣信她个鬼！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说：“你是对的，那个姓方的就该跟我们一起行动，然后就能在你胡说八道的时候故作高深地来一句——”

“此乃谎言！”

姬眠之猜到魏如谣要说什么，跟她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四个字，然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然而欢乐的气氛并没能持续多久。

姬眠之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听到了那个穿透整列地铁的温柔女声：“地狱站，到了，下一站，虚无。”

地狱之后是虚无？不是天堂？

站点的顺序，居然是乱的。

但姬眠之顾不上想太多，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去关门。

而魏如谣的第一反应是去搬地上的尸体。

她一个人搬有点吃力，但是看了姬眠之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向她求助。

窗外的景色迅速发生着变化，黑云蔽日，血月升空。

伴随着灯光的暗下，地铁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干净崭新的车厢逐渐变得破烂不堪，染上腐朽的暗红，有锈迹，有血迹。

姬眠之注意到魏如谣拖尸体的动作，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后，单手握在门把上，关也不是，开也不是。

最终，为了加快速度，她咬咬牙，弯腰抓起尸体的一条胳膊，跟魏如谣一起拖起来。

魏如谣诧异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合力把大叔的尸体折腾去了另一节车厢，然后再把门关上。

谁也不知道地铁抵达地狱站后，尸体会产生怎样的变异，姬眠之一点都不想亲眼见证起尸的过程。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为了避免一件更可怕的事发生，曾经觉得可怕的事也有了去做的勇气。

但是很快，两人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去往其他车厢的那扇门，是朝外开的。

也就是说，她们要想堵住门，得抓着门把往里拉，这在技术上可比往外推要困难多了。

隔着房门，姬眠之听到了骨头关节活动时发出的“喀啦”声，然后是诡异的低吼，像是由喉咙受伤的野兽发出来的，断断续续，嘶哑，难听。

吼声由远及近，近到一定程度后，姬眠之错觉那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凑到了她的耳边。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要帮魏如谣一起堵门，却不知道该怎么帮——此时此刻，魏如谣一个人卡着门把，一只脚踩在门框上，双手抓着门把用力往里拉，根本没给姬眠之留位置。

姬眠之盯着魏如谣的腰看了一会儿，想着贸然抱上去帮忙有点突兀，就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魏如谣想也不想就回：“不用，你退后。”

姬眠之“哦”了一声，乖乖躲到魏如谣身后。

然而，她刚退后没多久，就听到了“咔”的一声脆响，像是金属断裂发出的声音，紧接着，魏如谣“啧”了一声，松开门把后退两步，两只手往两侧一甩，十把细长的利刃从十根手指的指尖弹出，反射着血红的光芒。

恶犬技能之二，利爪，化指为刃，撕碎一切！

门外的东西合力拉开了通往姬眠之和魏如谣这节车厢的隔门，但是开启的通道最多只允许两人并肩通过，魏如谣只要守住这个口，就能确保身后的姬眠之安然无恙。

丧尸是吧？进来一个她撕碎一个！进来两个她撕碎一双！

锋利的指刃破空挥过，将迎面而来的尸体分割成数份，腐烂的汁液洒落一地，散发出来的恶臭几乎令人昏厥。

面对这地狱般的景象，姬眠之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不敢真的剥夺自己的视觉，从指缝间窥探一切。

魏如谣像是已经很习惯战斗了，面对恐怖的丧尸，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更没有恐惧，用她敏捷的身手非常有效率地撕碎着离她最近，最容易突破进来的丧尸。

直到这一刻，姬眠之才真正理解魏如谣说的那句“我的身边就是最安全的”是什么意思。

战斗持续了很久，魏如谣的体力并没有被消耗多少，但她的注意力稍有下降，居然让一只丧尸成功绕过她扑向了姬眠之！

姬眠之惊叫了一声，一边后退一边开启女王领域，命令道：“别过来！”

然而丧尸不是生物，她的命令对丧尸无效，也没有触发卡牌限制。

她不得不拿出鞭子，可还没来得及攻击，就见面前的丧尸从右肩到左腰，斜着裂开成数份，喷出大量腐臭的汁液！

姬眠之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丧尸倒下去，然后露出魏如谣那张漂亮、帅气，却沾满汁液的脸。

“抱歉。”魏如谣淡淡地说着，转身将姬眠之护在身后，继续战斗。

姬眠之看着魏如谣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恨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辅助类的技能，给魏如谣上个强化buff什么的。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如谣一个人战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太不好受了。

魏如谣倒是很高兴能迎来自己的主场，酣畅淋漓地做着姬眠之做不到的事，这种感觉让她安心。

她很强。

她是被需要着的。

就算她满身污泥，就算她罪孽滔天，只要姬眠之还需要她，就不会离她而去。

被魏如谣撕碎的丧尸依然能动，但没有完整的身体，无法支撑它们从地上爬起来，它们只是看起来恐怖，并没有能力对姬眠之造成伤害。

姬眠之为了避开它们，不得不看着它们，看久了，知道它们伤害不了自己，也就没那么怕了。

她的恐惧阈值再一次提升。

一段时间后，不再有新的丧尸从门的另一侧过来，魏如谣的战斗告一段落。

但是，她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主动向前，往另一节车厢走去。

姬眠之不得不追上她，边追边问：“去哪儿？”

“去把这里的丧尸都杀了。”魏如谣头也不回地答，“顺便看看那群玩家死了没有，如果没有，那就一起去车头，这样你也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开门，不是么？”

等在原地从来都不是魏如谣的作风，她会不断给自己确立目标，然后为了达成目标付出行动。

她说要来车头看看，就马不停蹄地来了。

下一个目标是开门，既然姬眠之非要确认其他玩家的安全再做尝试，那她就去把其他玩家都找来。

相比魏如谣的雷厉风行，姬眠之做事没那么着急，不过魏如谣的行动并没有问题，她也就没有任何异议，说了声“好”，紧紧地跟在魏如谣身后，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以防有什么漏网之尸突然袭脸。

两人穿过六节车厢后，发现了一大群丧尸，它们正试图撞开一扇关着的门。

不出意外，其他玩家就在这扇门后。

“你退后。”魏如谣嘱咐了姬眠之一句，然后主动杀了过去！

姬眠之惊讶于她的勇气和果决，却不知道，在这群丧尸被撕碎得差不多的时候，魏如谣听到了主神的声音。

【恭喜您完成任务！您的利爪已升至2级，强度提升，极限延伸距离增加，可自行伸缩调整长度。】

魏如谣没有告诉姬眠之，她的第二个任务是杀死40名乘客，所以，门把被掰断的那瞬间，她非但没有慌，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要不是为了确保姬眠之的安全，她连门都懒得堵。

【恭喜您触发个人任务第三阶段，杀死一名玩家，完成任务后，您的狂化将升至2级。】

【判定成功，任务完成，您的狂化已升至2级，强化时间延长，虚弱时间缩短。】

【您的三个技能均已达到2级，能力等级自动提升至2级。】

哈，还挺容易的嘛。

魏如谣加快了清理丧尸的速度，然后一脚踹开了那扇十几个丧尸合力都没能撞开的门。

姬眠之看着她的背影，敏锐地觉察到她对指刃的控制更加熟练也更加灵敏了，与此同时，她从魏如谣身上感知到的情绪、意图和思维，都变得模糊了许多，尤其是思维，姬眠之完全不知道魏如谣这会儿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嘴上说不喜欢杀人，但杀起丧尸来那叫个酣畅淋漓，神清气爽。

末日爽文里的女主都没你爽。

姬眠之在心里吐槽着，跟上魏如谣的脚步，和她一起进入了面前这节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