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下乡的知青，是建设祖国来的。”冯悦声音依旧平稳，不受外界干扰。

“人生地不熟的，让我们睡露天坝啊？”林支竹有了靠山，上前指着所有人问道。

围了一圈的村民又不讲话了，反正是不能占了他们一点好处的。

“这毕竟是你们知青内部矛盾嘛，我们不是在解决吗？住肯定是一定要解决好的。”村长略驼背的身影看着并不算高大，跟旁边的女知青比起来算是矮小，在好声好气的劝阻。

“这可不是我们不让住，给她们穿小鞋来着，是她们自己刚来就嫌弃着，嫌弃那，我们是来劳动，不是享福的。”

李桂花被刘华挡在身后，没人注意到她，只见刘华一个人在前面，阴阳怪气。

[明明是四个人的事情，却只有三个人的声音，她咋不讲话呢？]

[这村里房子看着也不太能住人啊？]

[以前就有房子小聚气的说法，不过北方多一点吧，太大房子里多冷，冬天在屋里被冻成冰雕了。]

[故宫房间就小小的，去看了一下，真的感觉在高大的红墙下，只能看见一角天空的感觉，好压抑。]

[这村里好歹还是绿水青山的，空气好多了。]

[每天都感觉今天还活着，真神奇！]

她先前就在村子里出了名的看不起人，虽然说的有道理，也没什么人附和，冷冷清清的场面。

“这村里也没地方住了，村里又不方便借住，都各让一步怎么样？”村长眉头紧蹙，怎么一天天的尽给他惹事，没那天消停的。

“不住！”

“不住！”

两边异口同声道，根本不给其他选择，绝对不和平相处。

[还挺默契的啊，哈哈哈！]

“...”刚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的王婶，身上鼓鼓囊囊的，面对大众的目光也不慌，拉着村长到旁边讲小话去了。

[举报！刘婶又胖了！她肯定又偷偷吃肉了！]

[你怎么还不去学习？@看到我请踢我去学习]

村长一走，顿时剑拔弩张，火药味之浓重，边月都不禁嘀咕：“哪里着火了？”

吵了好一会，村长才回来。

“村尾那之前有间不大的黄泥房子，是以前村里的学校，没老师、没学生，荒废了好些年，虽然塌了不少，修一修也能住人的，你们要住的话给队里拿点钱，他们也不会讲什么的。”

悄悄跟新来的两人商量好，林支竹跟着冯悦直接进屋里拿着行李往外走。

“哼，这不灰溜溜的走了。”刘华在那叉着胳膊，难掩喜悦。

边月昏昏沉沉的跟着大部队走，越来越眼熟的地方，在末尾缀着，眼神迷离，怕是眼前的事物都分辨不出。

[主播好像不太对劲，怎么感觉没有之前看现场有精力了。]

[我都看得一身劲，主播可不能摆烂！]

[感觉人要摔了。]

[低血糖？她吃了饭啊。中暑？这也不是夏天。]

只远远听见，村长厚重带着沙哑的嗓音，嗓门倒挺大的。

“这两位知青给队里交二十块，暂且就让住着吧，马上下雪了，总不可能把人放外面。”

有钱拿，这大伙都没意见了。

“闫家媳妇，你觉得呢？”

边月下意识的点点头，早就被眼前突然冒出的村长吓得愣在原地。

“大伙都没意见的话，那就这样吧！”

冯悦拉住村长，商量：“马上给我找点人，住进去每天都怕半夜要是突然倒了，你这村长怕是做到头了。”

“...”王二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哪有人求人办事还颐指气使的。

“我们可以出钱。”挑眉示意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支竹。

“对！不差钱！”目光黏在身旁人上，难以挪开。

[希望我下次被老板指使的时候，也可以说出这句话。]

[之前跟有个普信男相亲，他看我朋友圈天天旅游，说跟他结婚之后可不能再这样乱花钱了，问他工资多少，结果还不如我房租高，人就破防了。]

[努力挣钱去了！]

“明天吧，今天刚下了雨，也不好搞，这大家都闲在屋里，有事做都愿意来的。”村长一改态度，恨不得立马把事情安排好。

“好，那就谢谢了，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的，包饭。”

“哎哟，那感情好啊，等叔给你们办的妥妥的。”

满脸沟壑，万年黑黢黢的脸上，倒看出来几分满面春风的意思。

刘婶才发现边月不对劲的时候，人都快倒在地上，连忙扶回家里，摸了脸才发现是烫的，又闻到一股子酒味，才猜到许是喝醉了。

红晕被蜡黄脸掩盖，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主播竟然喝醉了！直播间没影响吗？]

[一般会打‘未成年请勿模仿’的标签，但是没有啊？]

[这都没事？]

[一直有小孩，不是都没封。]

[我们不会真的在看七八十年代的直播吧？]

[细思极恐。]

刘婶跟闫洋嘱咐了一下，回家里去帮忙熬醒酒汤了，一路上还觉得奇怪的很，平时也没看人怎么喝酒啊，难不成是想她男人了，这孤儿寡母，得多难过啊。

边月喝完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倒炕床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笼罩全身，小声抽泣起来。

一直到刘婶送来醒酒汤才抽离出来，又恢复往日的模样。

“哎呀，不是婶子说你，这哪有借酒消愁的啊，你倒下了，孩子吃啥啊？”

难得看见这么真心实意的刘婶，恨铁不成钢。

“没有，新做的醪糟，没喝多少就这样了，我说为什么小时候我娘光给哥哥姐姐们喝了，就我没有！”

边月一副没事样，看得刘婶狐疑。

“真没事，假没事？遇到难处还是跟婶子说一声，你离家又远，这远亲不如近邻，我肯定帮你。”

“真没事，婶子想多了，不都快到饭点了，我得做饭了。”

“没事就好，想那么多干嘛，活一天是一天咯。”

刘婶刚出门，又倒回来，对着屋里使眼色，然后一溜烟跑了。

边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不速之客来了。

“婶子，能借点粮不？”

熟悉的声音，是林知青。

“我们需要一些粮食，可以花钱买。”

冯悦言简意赅，说明了两人的来意。

“哎哟，投机倒把可要不得，我可不干来这种。”

把停在门口的两人拒绝，给她们吃了个闭门羹，要是被举报了，她孩子才是没爹又没娘了。

[还没有黑市啥的吗？我看年代文最喜欢看去黑市赚好多钱，然后去买四合院！]

[我不爱看那些，主播带着一起去看八卦不是更有意思吗？]

[话说，主播她敢去黑市吗？]

“婶，我们还有些票。”

透过门缝，气声传进屋里。

下一秒两人被拉进屋里，边月还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才又合上门。

“有什么票？”

[票还是比钱有诱惑力的多，我家里还放了以前的票证和钱，可惜，都不是很值钱。]

林支竹才稳定身形，一一说出她两有的票证，不算少。

冯悦扶住林支竹后，在四处打量这个不大的小房子。

“要多少粮？”

边月也不在意她的目光，跟林支竹一心一意商量什么票换什么粮。

“玉米面和白面吧，你觉得呢？”征求了一下身边人的意见。

“多要些玉米面吧，后面也没多少吃的。”

边月选择了一张五市尺的布票和半斤糖票，让她们看着算自己想要的粮食。

“十斤白面，四十斤玉米面，怎么样？”

[可以换这么多？]

[还好吧，成年人一个月都不够吃的。]

[倒是那两个女知青，为什么可以拿那么多钱处来啊？]

[真那个年代的有钱人了，难怪这么嫌弃。]

边月想了想，一尺布四毛钱，再加上三块的糖票，跟粮食价钱也差不多，略高一点，但票难求。

“行，今天这事可别往外说啊！到时候都没好果子吃！”

进地窖给粮食搬出来，想起来什么似的，“鸡蛋你们要吗？”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要！”

跟刘华在知青点闹了好几天，两人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婶子，你还想换点其他什么票？”

“有笔吗？铅笔钢笔都可以，另外可以帮忙写封信吗？”

“现在？”

“我就带了一只，没多的了。”林支竹有些可惜道。

“我有一盒铅笔。”

“真的？”

“一支铅笔三分钱，一个鸡蛋六分，一盒铅笔十二支，六个鸡蛋，你看可以吗？”冯悦很快算完。

边月算了半天，是这样，小心翼翼拿了八个鸡蛋，拿棉布盖住，中间塞了不少稻草，一起去她两现在的住所。

即使打扫过的房子，仍旧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屋顶上的稻草已经不多了，一阵大风过去，许是要开天窗了。

常年空置的房子，原先教室已经倒塌，就剩旁边有个十多平的小屋子，是之前的老师宿舍。

旁边另外搭了一个小棚子，有炉灶，现在又不能遮风又不能挡雨，先前选知青点的时候，就把破败不堪的这里给忘记了。

看得边月都要善心大发了，这哪里是人住的啊，冬天都没办法做点正经吃食。

“我来这里也没多少年，这边我也不太清楚，早荒废了。”

“婶子，能借个锅不，我俩在这里都没办法煮饭吃。”林支竹用希冀的目光看向边月，她真的快要饿死了。

冯悦刚藏好所有粮食出来，拿着一盒铅笔，另外还有个作业本，示意给边月。

“真的客气呀，冯知青，不如今天在我家将就一顿？算是给你们来这边，接风洗尘了。”

边月在心里打算着，这新来的知青有票有钱，还挺好相处的。

林支竹在心里想着，冯知青人好，这婶子有钱好，刘华非常不好。

我每天码字，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