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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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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自然是慕云舒,叶蒲和杨玉书。

竹林别院外有人把守,个个都黝黑高大,颈上腕上都挂着模样漂亮的贝壳,定是游鱼岛弟子。因着老盟主是游鱼岛人,是以此次武林大会由游鱼岛岛主鱼飞鹰主持。

慕云舒经过正门时,虚虚挽住叶蒲的手臂。叶蒲将名帖递给守卫。守卫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神色颇有些怀疑。

这么年轻,夫妻?

“你们这是夫妻么?”守卫问。

“当然是了。”慕云舒淡淡抬眼,“我夫君向来童颜,你这般质疑,是觉着我显老么?”

“可是……”

杨玉书见状,走到两人身后,不耐烦地翻白眼:“快点的,该轮到小爷我了。”

守卫收回狐疑的视线,终是将名帖还给了叶蒲。

叶蒲和慕云舒快步进门,寻了处位置坐下。杨玉书比他们晚到,状似随意地坐在了慕云舒旁边。

每人的座位上都摆了上好的美酒和精致的茶点。矮卓是奢侈的紫檀,雕工精细,看上去价值不菲。

此处是前院正厅,正厅很大,将近五十人坐在其中,却并不拥挤。

有些熟络之人已开始寒暄客套,正厅之内回响起爽朗的笑声和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声。

杨玉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往嘴里送。

“等等。”慕云舒制止了杨玉书的动作,“这儿的东西最好不要动,这酒也喝不得。”

明面和谐,可这底下却有暗潮涌动,亦有心怀鬼胎。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今日还有要事。

闻言,他将酒杯放下:“还是你谨慎。”

三人默默观察着厅中往来的人。

“那不是叶家家主么,”杨玉书眯起眼睛,指向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认得你么?”

叶蒲果断摇了摇头:“不可能认得。”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起来。见他这般,杨玉书也不好多问。

这时,慕云舒道:“你们看,无双门来的人是副门主,公山连竟然没来么。白栩那老狐狸猜错了?”

杨玉书撇了撇嘴,认真摇头:“且等等,这不人还没齐么,说不定待会就来了呢。”

叶蒲也开口:“白三说的话鲜少有不能应验的,云舒你且看着。”

“是么。”她垂眸。真有这般厉害么。

不远处有人动了桌上的酒,喝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样一看,这酒又好像没问题。

叶蒲支起下巴思忖着:“在慕天奇酒中下毒,不知可行不可行?赌一把,若他喝了,岂不是赌赢了?”

“不可。”慕云舒摇摇头,“他那样狡猾,想来也不会轻易吃喝这里的东西。”

“对了,这是出发前我找白栩要的药。”她想到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两颗药丸,“据他所说,此药为他重金所求,解不了藏蛛之毒,却有解百毒之效。我已经吃了一颗,你们俩一人一颗。”

叶蒲率先接过,一入口,脸皱成一团:“这药怎么这样苦?”

杨玉书一听他说苦,捏住自己的鼻子,迅速将药塞进嘴里然后囫囵吞下:“良药苦口利于病呐,你竟然这点苦都吃不了。”

“嘿,你有本事别捏鼻子……”

两人正拌着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挟着院外磅礴雨水的气息,一双泥泞的鞋迈开步子,先一步进来。

那人正是慕天奇。而他身边,则是抱着婴孩的邱倩。慕天奇神采飞扬,邱倩温婉美艳,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慕云舒下意识吸了一口气,按住自己的剑。不知不觉间,按剑的动作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反应,只有一直摸着剑,才会生出安定感。

此时,恨意在她眸子里疯狂燃烧,她连忙垂眼,将眸中情绪忍下。

叶蒲和杨玉书自然也看到了,停止了拌嘴,正襟危坐。

已经到了武林大会开始的时间,人也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只差游鱼岛岛主还未来。

慕天奇到了座位处却不坐下,而是低头对院中弟子吩咐了什么。

不一会儿,侍从鱼贯而入,他们在每人桌前放下一盅茯苓姜汤。

“诸位,今日雨大,淋了雨定然不好受,在下为大家准备了茯苓姜汤驱驱寒意,还望大家赏脸。”慕天奇面上带笑,朗声道。

“慕庄主可真是贴心啊!”有人赞赏道。

“还是慕庄主周到。”

……有人已经开始拍马屁了。武林中人虽直爽者居多,但见风使舵者也是有的。慕天奇如今风头正盛,又极大概率成盟主,大家自然想与之保持热络。

茯苓姜汤还冒着热气,香味于厅中飘散开来,十分浓郁。

大多数人已经直接端起那盅姜汤喝下,然而也有小部分人有所顾虑但又不敢太明显,惴惴不安的模样。

慕天奇笑笑,自怀中取出一纤细银针:“对了,方才在下还忘了一个步骤,各位莫怪。”

他将银针探入那茯苓姜汤,在其中搅了搅,然后取出。他将银针举起,那针依旧干净如初,也并没有变黑。

“这汤是绝不可能有毒的,大家放心喝。”

厅中有人扬声道:“慕庄主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会怀疑你呢!”

“就是,您可是正人君子!”

“慕庄主,这汤我喝了,惭愧惭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云舒暗中盯着慕天奇的动作,发现后者又状似随意地将那银针探入桌案上的那壶酒。

果然。他来这么一出是为了试毒,不是为了打消别人的顾虑,而是为了打消自己的顾虑。同时还能博得大家的信任。

真是奸诈。

慕天奇视线扫过厅中众人,目光竟落到了叶蒲身上。众人亦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这一片。

“那位绿衣少年,便是百晓阁阁主江晚楼么。”

叶蒲腿抖了抖,上半身尽力保持不动如山,他抬眼,点了点头。

一旁的杨玉书沉默不语,目光落在眼前的点心上。慕云舒垂着眼,攥紧了手中衣袖。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他看一眼叶蒲身前一口未动的茯苓姜汤,“不知江楼主为何不肯赏脸?”

叶蒲用尽全力使自己从容淡定,将白栩那人老神在在的模样学了个八分。

他淡然说道:“方才酒喝得有些多了,实在喝不下了。”

“那么。”慕天奇打量的视线骤然移向叶蒲身边的慕云舒,“尊夫人为何不喝?女人家可最畏寒凉。”

慕云舒后背一僵。

恨。恨极了。是一听到这个声音都要作呕的程度。

她正要压低嗓音开口。

“她不喜喝这个。”叶蒲替她解释道。

“哦?既是如此,那便不强求了。”

见慕天奇没有再紧逼,叶蒲腰塌下来了点,正要舒展身体,结果慕天奇又看了回来。

“对了,尊夫人为何蒙面?看夫人身姿,定然容貌非凡,若遮掩住岂非可惜?”他眼神依旧是探究的。

杨玉书紧张起来,他暗想,叶蒲可不能这时候掉链子。

他关注着叶蒲的模样,手已经因为紧张碰上了腰间的刀。

叶蒲冷了脸:“无礼。我夫人素来不喜抛头露面,还要与你汇报不成?慕庄主,还请拎清你自己的身份。”

他语气严厉起来,很不好惹的模样。却只有杨玉书和慕云舒知道,他那样活泼跳脱的性子装成这样有多不容易。

“是慕某唐突了。”慕天奇一笑,朝他们行了个拱手礼。

随后,他这才真正转过身去。又去跟旁人打招呼了。

叶蒲终于放松下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云舒侧头望他,压低了声音:“你不用害怕,那老东西大抵认不清我模样,也识不出我的声音。”

“这不是怕万一么。”叶蒲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还有些后怕。

——“何事如此热闹?”

一道粗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那人身材高大,皮肤黑黝黝的,脖颈上悬着一串由各色鱼骨贝壳串成的项链,手腕上也缠着海螺串成的手链。

这便是游鱼岛岛主,鱼飞鹰了。

武林大会主持的人来了,也证明着,这场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正厅之外,雨势越发大了,泥土潮湿的气息弥漫开来,雨幕将这厅中之人与外界隔离开来,只能看到外面茫茫一片。

鱼飞鹰似是冒雨进来的,然而他毫不在意,揉了揉眼睛,任由衣角滴落一地的水渍。

“现在,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咱都是江湖儿女,我呢,希望大家畅所欲言,都敞亮爽快些,挑个真正有实力统领武林的人!”

“好!”

“好!”底下响起一大片叫好声。

“废话不多说,大家伙现在就可开始推选了,采用计票示,票数最多者当选。”鱼飞鹰嗓门很大,随随便便开口都中气十足。

“好嘞。”

像是想到了什么,鱼飞鹰笑开:“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他爽朗大笑,“虽然这武林盟主之位向来没有世袭这一套,但是大家若愿意推选我,我自然也是不会客气的,哈哈哈哈,大家不要介意。”

他举起酒杯敬向慕天奇:“来,慕庄主,我敬您一杯。”

慕天奇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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