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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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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受杖刑。”

一道冷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下一刻,粗粝的木棍狠狠砸在慕云舒背上。

该死。又来了。

这样的指令她已经听了无数次。不过,每次都是不同的刑罚。

好几个人钳制住慕云舒的四肢,怕极了她挣脱。

木棍落在她的肩胛骨上、腰上、腿上,下手很重,她咬牙忍着,但痛意还是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落,汗水滑进眼睛里,刺痛如针砭。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痛苦的刑罚终于结束。她被人拖着,扔回山洞。

她躺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神智,半卧着,倚在石壁上。

洞窟阴森潮湿,水流从石缝中渗出,滴答作响。

山洞的一角蜷缩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小蛇,是条毒蛇。它擎着脑袋,嘶嘶吐着信子。

这个洞里总是会招来无数蛇虫鼠蚁。

此处是个不见天日的山洞——玉瑶山庄的牢房。

慕云舒在这里面已经被关了三年了。

这牢里陆续进来不少女人,但都没她待的时间长,要么就挨不住酷刑去见阎王了,要么就将功补过被放出去了。她常年看着进进出出的这些“带罪”的女人,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一汪水,从里面能看见自己——里面的人雌雄莫辨,脏污的头发遮住面颊,只留一双眼睛,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还有皮肤露在外面。至于鞋子,早就已经磨破了。依稀可以见到脚趾头。

她挪开眼,指风击向鞋面上一条蜈蚣,那条蜈蚣顷刻化为齑粉。

“吃饭了!吃饭了!”来人不耐烦地吼两声,语气里夹杂着居高临下的蔑视,似乎这里面关着的并不是人。这人正是负责看守山洞并且负责折磨慕云舒的人。

牢里十几个女人一下子涌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抢食,馊了的馒头被倒在地上,一下子就变得灰不溜秋,那些女子们饿狠了,馒头又只有那么点,是以他们拼命地争抢,边抢边叫喊。

这些人中有的几天前还是庄中得意弟子,因为犯了些错进来,现在却不得不抢着又冷又馊的馒头。

慕云舒也不动,只静静地看着。

馒头很快就被抢完了,那片地上连一点馒头渣都不剩。抢到了的人抓着馒头拼命的往嘴里塞,也不怕被噎着。

她环顾四周,看见了一小块漏网之鱼——那块馒头在抢夺中滚到了那条毒蛇旁边。关在这里面的女子大多是婢女,不是婢女的又大多怕蛇,是以蛇旁边那块无人去抢。

慕云舒淡淡看了过去,跟那条毒蛇对视。它信子吐得愈发厉害,擎首成攻击之势,而她只是静静看着,两两对望,一时寂静。

下一刻,她捡起了一个石子,置于掌中。刹那之间,只见那石子飞射而去,砸向那条蛇的七寸。打蛇要打七寸,那是致命所在。

石子所带的力度很大,那条蛇被打中身体,抖动了一下,如同麻绳一般瘫了下去。她知道,刚刚那一击,足以击碎它的骨头。

她艰难地起身,走过去,踢开蛇的尸体,捡起来那块馒头。

正要往嘴里送,她动作忽然停住了。她感觉到斜刺里望过来的目光。

那是个瘸了腿的女人。若说慕云舒是无心争抢,那她便是无力争抢。

此时,她眼巴巴地望着慕云舒,准确来说,是望着她手里的馒头。哪怕这馒头再馊再硬再难吃,那女人都看珍宝似的看着那馒头。

她面露渴望,然后又把目光移向慕云舒,然后径自抓住慕云舒的裤脚,低声哀求,边哀求边流泪:“我……能给我吗……我要饿死了……要饿死了……”

后者静静站立了一会儿,将手里那一块仅剩的馒头递给了那个女人:“给你。”

慕云舒清楚地知道,不管怎样,她都是不会死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比死恐怖的东西多了去了。让人生而处于黑暗、看不见希望就是其一。

她知道,她所谓的父亲慕天奇和她的继母,便是想用这种方式折磨她。最可怕的是,她好像渐渐习惯了。

三年了,山洞里潮湿又恶臭。终日耳旁都只有聒噪的哭泣声和辱骂声,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灿烂的艳阳,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光了。

脚上的镣铐已经把脚勒出了很深的红痕,还渗出鲜红的血来。

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可怜她一身武功。都逃不出这个噩梦般的山庄。

她摸了摸自己的襟口——那里面缝着件小东西。三年的暗无天日,要是没有它,她也许早已崩溃。每次摸到这个小东西,就会想到幼年时带着海棠清香的怀抱和母亲那句“舒儿”,想起那句温柔的呼唤。

不行,她还没有报仇,不能死。

她叹口气,再次倚上石壁,阖上双目。

她迟早会出去的。

正胡思乱想着,洞门被轰然推开。

门口施施然走然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人们称她为邱夫人——也就是她的继母。

女人怀里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男婴,淡笑着看向慕云舒。她名叫邱倩,人如其名,长相确实很美艳,他怀中的男婴同样生得漂亮。

慕云舒冷眼看着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邱倩脸上那个外人看来温婉的笑,在她看来就是带着剧毒的刀。这个女人毒如蛇蝎,娘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三年之前,自己昏迷,而那时娘突然暴毙,醒来后她便被诬陷为凶手。可是没有人知道真相。

她一定会查明的。

“哟,这么久不见,怎生成了这副模样?”邱倩的声音甜腻柔媚。

“你来做什么?”慕云舒隐隐红了眼角。

“当然是来看你呀。”她抚摸着男婴的头,指甲上涂的是鲜艳的丹蔻,“我也算是你的母亲。”

“狗屁!”慕云舒怒目而视。

“啧,没有教养就是没有教养。”邱倩踱着步子缓慢走过来,把怀中的幼儿交给侍女。

“也是,你的母亲早就被你给杀了。”她笑着讽刺。

慕云舒正要发作,被人猛踢了膝盖,猛然跪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袭来,她蹙起眉头,还未及反应,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邱倩收回手,似乎碰了什么脏污不堪的东西一样,用帕子将手指擦了一遍又一遍。

慕云舒偏过脸,发丝垂下,挡住她晦暗不明的眼神,是仇,是恨。

“我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父亲。”女人柔声笑道。

慕云舒瞳孔缩了缩,然后道:“他不是我父亲。”

“你认也好,不认也罢,左右血缘是改不了的。”她走上前,踢了踢慕云舒脚上的链子,那链子哗啦啦一阵响,她道,“这链子是天齐命人给你带上的,让你像狗一样,你可记得?”

慕云舒眼睛更红了,其中还有泪光在闪烁。

定然是记得的,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她不会忘记当时慕天奇冷漠的表情和毫无感情的一句“加上脚链子,锢紧点。”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慕云舒便知道心里某一处坍塌了。她幼时依靠信赖的父亲,在那一刻是那样的陌生——她的父亲从那刻大抵就不能称之为父亲了。

他明知她是被诬陷,却装作不知,把她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三年。她心里对他那点期望,都在岁月流逝下磨光了,剩下的只有寒心。

“你父亲的生辰在明日,你不能出去也挺可惜的……”

慕云舒抬眼看她。

“我们啊,想让你给大家助助兴,不如,跳支舞如何?”邱倩盈盈笑着,说出的却是残酷的话语,“明日你便戴着镣铐,去望月崖上跳舞,记得要踩稳了,不小心脚滑,那下面可深达千丈呢。”

慕云舒赫然瞪大双眼。

这是想让她死。

望月崖极陡,哪怕轻功卓绝,要在上面落脚,也极为不易,遑论在崖上跳舞。至于她,武功虽然比旁人强,却也不能不怕。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他们竟然残忍至此——让她极尽狼狈,像猴一样任众人观看,把她逼上绝路吗?

这是想把她的尊严和骄傲碾碎于地?

她失笑,陷入沉默。

以自己现在受伤的状况,动作大了浑身便扯着疼,哪里还能使得出轻功。

见她恍惚的样子,邱倩笑了,抚摸着怀中的婴孩走远。

那不谙世事的婴儿还咧开嘴冲慕云舒笑了一下。

慕云舒倚回石壁上,只觉得疲倦。

她摸索着襟口物事,终于感知到了一点温暖。她把东西掏出来,那是一个白净的玉瓶。

玉瓶中是凝心露。凝心露,灵药谷谷主所制妙药,自他死后便消失在人间。江湖中人皆觊觎此物,这大抵是最后一份了。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说是紧要关头可以救命。以她现在的伤势,不服药明日必死。

娘亲,若你在天有灵,保佑我逃出这个地方吧。

黑暗中,慕云舒的目光慢慢变坚定,将药喝了半瓶。她要逃离这里。

冷静下来之后,她思忖了一番。慕天奇明日过生辰,最近听说了武林盟主杨华池暴毙的消息,她知道他的野心,这个日子,他必回大宴宾客,牢房这边守卫森严,而那边宾客众多,混在宾客中逃脱是她唯一的机会。

能出山洞,便已是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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