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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幻梦中的挪威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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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意识于清醒与模糊中浮沉,寂静的飞机机舱内只能听见引擎的嗡鸣声,由于是专机,客舱里只有万象一个人。

万象拉开身旁的遮光板,抬眸远眺无垠的云海,黑夜破晓,霞光灿烂,叫人沉湎于极天云一线异色的盛景之中。

直到口袋中的手机发出突兀的震动,他兴致缺缺地接通了电话,嗯了一声。

“快到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又熬了一个通宵。

万象听出来对方的虚弱,皱了皱眉:“还有两个小时到。别太累了,星月港一战我们不会输的。”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少年轻笑道,“有你在,我们什么情况都能赢。”

万象是EPO最有锋芒的利刃,无往而不利,EPO的所有人都会记得他,他的名字不可磨灭,他的功绩历久经年。

万象听到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猫叫,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花花又把总部附近的流浪猫叫来了?”

“……不完全是它,”银述轻咳一声,低声道,“其实是……我的易感期。”

信息素分泌异常、欲望高涨、心情低落烦躁、暴饮暴食等等,都是Alpha和Omega易感期的可能症状,严重程度因人而异。像银述这种情况就是安抚类荆芥信息素分泌过多,将许多流浪猫都吸引了过来。

没有小猫可以抵挡荆芥——也就是猫薄荷的威力,银述都算得上是先天养猫圣体了,万象心想。

电话里传出拉开抽屉和玻璃碰撞的声音,他提醒道:“适量使用抑制剂,谨防年纪轻轻就腺体萎缩。”

“EPO也不是没给你分配优质的高阶Alpha,那天接你进楼的那个就是,结果你不还是正眼都没给一个?”银述无奈反驳道。

“我的……易感期症状没你重,比起我,你更应该找一个喜欢的Omega去标记。像你这种,对抑制剂耐受后只有中午能活,因为早晚会难受得要命。”万象凉飕飕道。

银述想起万象的易感期——那叫症状没他重?明明已经要难受得死掉了。

“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抑制剂耐受的那一天呢。”

万象听出银述语气中的颓丧,高强度的科研任务和易感期带来的身体不适让平日清冷优雅的银述失去了那一份锋利,让人想起易碎的玉。

“别说傻话。放眼全球,能杀你的人还没出生。”万象笑道。

银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说了句:“随身背包里我放了药和枪支,以防万一。联合政府的跟踪人员我会处理,你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

“银述,谢谢你。”

“毕竟比你来得早,照顾新人是应该的,况且你帮助我的,可比这多多了。”

“……嗯。”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从进化时代的宗教文艺,聊到全球的知名旅游景点,其实大多都是万象在问,银述在答,万象的认知里只有当年接受实验体改造时输入的数据,平时学习的也都是作战和暗杀技巧。

“巴黎圣母院?好像早在十年前巴黎一役就被烧毁了,联合政府那边也没有修缮的意思,你要是喜欢,可以通过全息影像技术等比还原。”

“青藏高原目前还归联合政府,但若是想去,弄个假身份浑水摸鱼没有问题。”

潜入敌营对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国防军官们要考虑的就多了。

晨光熹微,一个小时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万象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并为银述申请到了两天假期,以防他过劳猝死。

当然是有代价的,必须完成EPO额外布置的任务。战备状态的EPO很缺人手,他清楚银述为他申请两周的伤假,顶住了多大的上级压力。

“首席”这两个字背后,既是荣耀,也是责任,既是冠冕,也是囚牢。

下了飞机独自驱车到小镇,极目望去唯见雪山、尖顶小居、长桥与轮渡笼罩在一片神秘而雅致的蓝调中,灯火如夜空中点缀的星子,远处的朝霞如飞掠过空的银星,这是来自世界尽头的荒凉与自由。

地平线被黑岩与碎冰占据,在北极圈之门踱步,仿佛灵魂都被流放。

万象随意走进了一家商店,在结账时听到店员说道:“欢迎来到小镇,您的挪威语很流利,是本地人吗?”

万象有些惊讶,礼貌地笑了笑:“谢谢您的夸奖,略懂一点,是游客。”

然而在EPO各项训练与考核中,挪威语都不在课程范围内,他并没有机会学习这门语言。

挪威一直都是中立区,两方都没有将其看做战略要地,也正因此挪威也是为数不多的还保留着世纪初风貌的国家。

他感到莫名的心悸,就好像什么东西从心里抽离,留下血淋淋的空洞。挪威这两个字就好像是某个魔咒,并不诱人毁灭,反而像是一趟命中注定的环形列车。

万象收回思绪,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接下来的旅程:海钓、越野车滑雪、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乘轮渡喂鸟,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前往借住的民宿。

就像一个普通人,看一些从未看过的风景,做一些从未做过的事,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无尽的任务和身不由己。

在飞机上的时间足够他做一次周全的旅行攻略,但仅仅只是做攻略的话,他不会对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尝试每个新项目所带来的兴奋感与愉悦感褪去后,总是有自己曾经做过的错觉,就像一场回环的幻梦。

“先生,看您的脸色不太好,需要去医院吗?”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万象,开口询问道。

后视镜中的少年一袭棕色风衣,内衬白色高领毛衣,浅灰色围巾把下半张脸遮得严实,深灰长发倾泻,浅紫色的双眸隐没在夜色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像一位逃亡海外的贵族小少爷,忧郁而高贵。

“没关系。”万象答道,发出的声音却是闷闷的。他猜测估计是腰上的枪伤恶化了,甚至能感受到伤口渗出血水沾湿绷带的黏腻触感。

明明都已经选择了比较安全保守的项目,身体却提前一步发出了警报,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他怕司机觉察到他的异常,于是提前几百米下了车,司机见他脸色难看,便也没再多问。

挪威的夜景像玻璃球中的童话之城,笼罩在蓝调中的小城和从橱窗里透出的暖光给人一种久违的温馨感,大雪纷飞,街道上没什么行人。

雪也许到了明日会消融,但他不会。旅程结束后,有无限的艰难险阻还在等着他。

他突然希望,自己如果比那被车碾过的冰雪消融地更快一些,那一刻会是解脱吗?

万象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大概五十几岁的妇女,她围着围裙,身后的餐厅里飘来食物的香气:“凌凌?!”

凌凌……是谁?万象突然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消散,倒在了门廊上。

万象再睁开眼时,已是深夜,角落的壁炉噼啪作响,房间里只点亮了一盏暖光灯,床头柜上的药冒着氤氲的热气。

陌生的女人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见他转醒,才眉开眼笑起来。

“凌凌,你终于醒了。我让林疏帮你换了药。快来把药喝了,趁热。”妇女将碗端到少年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给人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万象脑中一片混沌,迟疑了一会把药碗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直到他看到床头敞着口的背包时,倦意被吓退了大半。

包被翻过,那么枪和毒药什么的……就都暴露了,万象的脸白了白,端着碗的手有点颤抖。

平民家发现这种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上报政府,还是就地正法?

妇女没有感觉出他的异常,笑道:“林疏自从没当军医退伍回挪威后,就一直念叨着你和江渺呢。我还在S城当江渺少爷的管家时,他年纪尚小不懂事,长大了你们又分别两地,总是找不到机会。”

看来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是江渺的故交。根据调查,她应该是江家覆灭之后,跟随江渺逃亡到S城的家仆方琴,有一个曾在人类军方做军医的儿子,倒算得上对联合政府忠心耿耿。

她这是把自己认成了凌未吗?

“凌凌,你这次来挪威是为了什么事啊?怎么都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怎么没和江渺一起来?”还没等万象编造好说辞,房门就被轻轻叩响。

万象抬眼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家居服的Alpha少年,黑发黑眸,气质温和,他微笑道:“妈,我来接您的班,您休息去吧。”

方琴点点头,嘱咐道:“那交给你了。远来是客,知道你有好多话想和凌凌聊,但他现在还得养伤,不能累着。”

万象心中有些忐忑,他仅仅在江渺的档案中粗略地了解过凌未这个人。若是要他假扮凌未骗过民众尚且简单,但对于这些曾与凌未朝夕相处的人,他几乎是言多必失。

林疏坐在万象面前,沉闷的氛围让他有种被审视的错觉,但接下来的对话让他发现,对方温和、单纯,算得上是人畜无害。

“凌哥,快七年没见了,你在人类军方过得还好吗?是不是遇到了很多生死时刻?”

他把自己比较惊险的几次任务改编,讲给了林疏听,权当自己扮演的就是一位恪尽职守、碧血丹心的联合政府上将。

“那现在的军方,武器已经迭代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才能把EPO剿灭啊?”

万象暗暗腹诽:前者我也想知道,后者你想都别想。

万象后面想想,这几个问题简直是他目前回答的最简单的问题了,和后面的刁钻程度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凌哥,你和江渺哥在一起也快十年了,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您,”林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和小N谈了两年恋爱,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热情、温和、细心,我在军队里认识的他,和他一起退伍回的挪威,我想在年末之前向他求婚,但他似乎并没有想相互标记,约定终身的意思。”

林疏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他和小N跌宕起伏的壮阔情史,万象为了避免被怀疑,也认真地听着。

甚至由于职业病,在脑海中已经构建了庞大的应对策略树状图。

宁愿不谈……恋爱这种东西,除了可以减少信息素抑制剂的使用外,没有别的好处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爱是可以让人穿越往今、一往无前的东西,可惜他懂得太迟。

万象斟酌着一一回答,努力不让对方看穿他的真实身份,好在这家人都很多年没见过凌未,倒没识破他。

凌未遇袭牺牲那时,人类军方为了避免社会动荡,只有极少数的政府官员及其亲眷知道这件事,对外的说辞是调至情报部从事地下秘密工作,从此杳无音信。

小到Omega会喜欢怎样的生日礼物,大到该在怎样的场合下向心爱的人求婚,万象在絮絮叨叨的聊天中逐渐放松了下来,像是真的在为一个在学生时期就认识的好友出谋划策一般。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明早做你喜欢吃的。”林疏替他掖了掖被角,笑容温柔。

万象突然生出一种做了窃贼的心虚感。

在EPO这么多年,他视人命为草芥,杀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他易容相貌,潜伏在目标身边套取情报,玩弄人心、操纵感情……

人类军方以天价悬赏全球通缉他,见之必杀。

而哪怕在EPO也有无数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取代他成为首席,或是标记他获得更强的腺体能力。

如今却收到了敌人的善意,尽管这份善意不是给他的,但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温暖和幸福。

屋子里的灯熄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却莫名让他感到安心,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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