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何等妖物……”褚卫瞪圆了双眼。
季碳之前说的没错,他的佩剑是一等一的好东西,那可是天师一脉流传下来的法器,斩过无数妖魔,正常鬼怪光是感受到剑气就该瑟瑟发抖了,怎会有鬼能不受影响,还敢动手去碰?
就算是附身在正常人身上的也不可能啊!
“我只是一个死了上千年的普通人,”尘十一淡淡道,“不必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我既答应过他,便会说到做到,你们不信我,也得信他。”
“你……!”褚卫仍抱质疑,可又实在无法奈对方怎么样。
他想不出自己法器无用的原因,最终只能归根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鬼本体,万般不情愿地将长剑收回剑鞘,随即恶狠狠道:
“我今日让你,是看在姓季的份上,若你哪天不再躲于他壳,敢以真面目示众,我会让你知道我绝不是好惹的!”
尘十一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乐意奉陪。”
“你等着!”
褚卫下完战书就想转身潇洒回去,结果跨了没几步就猛的意识到自己对这所偌大的学校完全不了解,从进来到现在都是靠人领路,此时气血上涌,也忘了来的时候走的哪边,更别提该怎么出去。
于是,他潇洒的身姿一顿,为了不失脸面,又转回去质问余家兄弟为何还不走,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
余回压根不惯他,远远地送了他个中指。
“敢情那不是你组长你不担心,我当然要多问几句啊,找不到路了是吧,等着吧你!”
褚卫:“……!”
他这人完全受不了半点刺激,一咬牙,就着隐约的印象自己找路去了。
“这小子真不经逗,我还以为他会看在不识路的份上忍耐一会呢,”余回啧啧称奇,随后又正色道,“喂,那个谁,虽然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我不信你,我信我组长的判断。”
“我现在就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影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尘十一如实相告,“最迟明天,他醒来后我便会把身子归还于他,不必担心。”
“这样最好,”余回想了想又说,“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啊,刚刚那小子看到没,他嚣张是嚣张了点,但鼻子可灵了,是不是装的他一下就能闻出来,你不要想着靠模仿来取代他啊。”
“我自然不会。”
余回得到保证,可算舍得把还湿漉漉滴着水的人放走了。
人一走,他就推了推余宵,附耳问:
“哎,说实话,组长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吧,被选中当替死鬼的人,浸在湖底不死也得脱层皮,这鬼其实是救了他一命吧?”
余宵:“早就想到了,所以你们刚刚说那么多我都没插话。”
“这么看来有些鬼是真的可以打交道的……你说我要不要模仿一下组长,关键时候还能救命。”
“可别,你难道看不出来,组长找的可不是个善茬,你驾驭不住的,”余宵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而且总感觉……”
“感觉什么?”
“他对咱组长……好像挺不一般的。”
“你不要打哑谜,哪里不一般了说清楚点。”余回一头雾水。
“说了你也不懂,榆木脑袋,”余宵举手就是一敲,“走了,别再这待了,浪费时间。”
“去哪?”余回又下意识问。
“回去上报啊!那水鬼不是明晃晃的案子吗,都贴你脸上了!”
“啊?我不想加班!”
“由不得你!”
…
季碳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里,他站在河边,和一个看不见脸的人争吵。
他不清楚自己做的是哪个朝代的梦,只记得那人穿着一袭红衣,气质不俗,不知道在争论间究竟是被季碳的哪句话戳到了,伸出手狠狠一推。
而季碳没站稳,被这么一推直接落水,后脑勺还狠狠地砸在了河底的石头上。
鲜血外涌,瞬间染红了清澈的河水。
那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偏偏季碳还留了口气,硬撑着想要从河底爬起,他见势不妙,左看右看竟又捡起一块大石,二话不说就往季碳头上砸去。
一下,两下。
致命的疼痛让季碳模糊了意识,他被按在水中无法呼吸,还要承受头破血流之苦。
那人数着次数,估摸着应该差不多,随后便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了最后一击!
“——!!”
季碳喘着粗气从床上直接坐起。
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流血。
刚刚的噩梦实在太过真实,他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久久不能释怀。
是因为救人的时候落了水吗,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对了,落水。
季碳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宿舍,衣服换了身新的,头发也被吹干。
拉开窗帘,大部分舍友还在睡觉,只有老大坐在书桌前开着小灯敲字。
听到动静扭头看他,眼底划过一丝讶异:
“这么早就起了吗?”
季碳应了声,发现自己嗓子疼的厉害。
“我睡多久了?”他问。
“我也不清楚你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小时吧,”老大回答,话语间隐隐带着责备,“我说你,不擅长游泳就别逞强了,救完人还差点把自己搭上去,值得吗。”
细细追问下,季碳了解到“自己”昨天回宿舍的时候很是狼狈,吓到了当时宿舍里的仅剩的老大。
老大本来收拾收拾准备上课,一见他这样课都不急着上了,又是询问又是关心的,看着他把自己弄干才敢出门。
“哦对了,中途导员还带人来过一次,”老大小声道,“不过我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说你没什么大碍在休息,你现在没事吧?”
“昨天问你就只说一两个字,要不是知道你话少我都怕你被水浸坏了语言系统。”
看来昨天尘十一为了不暴露选择了少言啊。
“没什么,就嗓子有点痛。”好在季碳本人也不是爱多说的性子,他说完又问了时间,得知现在是五点半后带着胀痛的脑袋翻身下床。
“哎哎哎,怎么下来了,你多歇会啊。”
季碳下来的第一时间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连着几杯下肚嗓子才稍微好受了点。
原用的手机不知道被尘十一放哪去了,喊了几遍他也没回应,季碳索性翻出了自己的备用机带上便准备出门。
对于老大的疑问,他又用出老借口,只说去兼职。
实际上季碳出门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利用鬼契把陈莱睇唤过来了。
陈莱睇站在季碳面前,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把自己招来,眼神淬着冷意:
“又有什么事,我已经顺你的意没害人,那女的身体无大碍,害我的人也活的好好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季碳轻轻叹气:“我的确有所疏忽,忘了前些时间答应你的事,这是我的问题。”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要是真为我好,当初就不该阻拦我!”
“陈小姐,”季碳喊了她一声,“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走动,有没有了解到一些别人的故事?”
“你突然扯这些做什么?我只想把害我的人碎尸万段,哪有闲心情听什么故事!”陈莱睇不耐烦道。
季碳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耐着性子,将自己前些天的所见所闻截取了一段讲给她听:“……我这几日,都是在忙那些事情,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作为人,还是作为鬼,但我始终认为,你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才对。”
他缓声道:“虽然我还没有仔细了解过你的故事,但为害了自己的恶人,葬送新的人生,值得吗?”
陈莱睇:“……”
她垂着的手逐渐攥紧成拳,带着不甘:“我曾也以为我会有美好的未来,我拿这个当目标,付出了万倍的努力,终于从那个吃人地方逃出来,斩断了之前的一切,我知道那群人不识字,根本不可能出来找到我,本来一切都要往好的发展了,可是偏偏…偏偏!”
她抬起头盯着季碳,眸中的怨恨藏也藏不住:
“你有问过别人你救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吧,她叫盼睇。”
季碳一怔。
“你应该能猜到吧……明明是从同一个魔窟里逃出来的,她却非要贪恋那一丁点的亲情,一点小恩小惠就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带着那群人找到我,试图把我也推回去,你说,她不该死吗!”
考试中……
第31章 梦境相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