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们的死法也是一致，在同个时间段同时出交通事故，”余宵继续道，“就连事故起因都一样是刹车失灵。”

季碳没说话，因为他和余宵一样清楚，这起因绝对只是表面的说法。

“余回跟法医去看尸体了，副局让我跟你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余宵无奈。

“现在喊我过来，是已经有了命令吧，”季碳思索片刻，“让我们去应征富商的寻人?”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余宵道，“现在已经有专门人员去联系那个富商了，但问题出在该谁去。”

“…这倒也是。”

要是之前的话他们倒是可以一起出任务，但现在警署的停尸间多运了几具明显是被脏东西害死的尸体，不管这些尸体生前是否有干坏事，恶人与否，只要是遭恶鬼害命的死后注定不能安生。

以防万一，必须留个懂行的守着。

余宵叹息:“他们的意思是早点把这事解决了，不然有点压不下去，这次事故有不少目击证人，还有营销号看热闹不嫌事大转发，已经有网友感觉到这同样的死法巧合得过分了。”

这往往是他们最担心发生的事，只因鬼怪相关是绝不可搬明面上来的。

“我明白了，”事情的发展季碳早有预料，他如今还算冷静，“让我去吧。”

“不行吧组长……你下午才出院。”余宵担忧道，他原本的想法便是自己或余回过去，季碳刚从医院出来，那会医生还说要静养。

“我自有考量，你们留着是最佳的，”季碳说，“而且，上次我们去公园遇到的摄青鬼就已难对付，这次碰上的定会更加凶险，我也是为你们安全考虑。”

“组长……”余宵听着不免感动，季组长自己都余伤未消，竟然还关心他们的安危，实在是大义。

殊不知——

“小季啊，你故意的吧，”尘十一顾及着余宵在场没分身出来，已经在季碳脑海里嚷嚷半天了，“你心好脏啊，我这才刚恢复了点你就迫不及待利用啊。”

季碳淡淡回复:“这不正好测试一下你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你看你的小组员还在为你那番话感动呢，他都不知道你心底焉坏。”

“谢谢夸奖。”

于是，在尘十一的抱怨中，这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专门人员的联络还没结果，对方很是谨慎，要他们给出道士相关的证明才肯给地址。

怕他一看来的是季碳会把人拉黑，余宵又紧急找同师门的师兄要茅山道士资格证，结果发过去好一会都没得到回复。

在余宵同专业人员一起焦急在电脑前等待的期间，季大少出去给自己买了大把香，全挑最贵最好声称开过光的买，还顺便捎了把大额纸钞，结账的时候近万块钱下去眼都不眨。

收银员可能都没见过这种大头，又看他年轻像是学生，还再三确认了一下他有没有来错店是否买错，待他摇头付款后听着清脆悦耳的“到账九千五百元”提示音笑得牙不见眼，非常热情地将人送走，并欢迎季碳下次再来。

对此，尘十一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刚开始还会担心季碳花出去那么多会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自从看过对方余额里那数都能数到头晕的大长串零之后，他明白了什么叫永远不要担心有钱人的钱够不够花。

在他们眼里，可能一万两万什么的就和一块两块一样多吧。

季碳买完东西回到警署的时候，里面的家属已经散了大半，大多人都是悲伤归悲伤，却也知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影响警察办案，领了家里人尸体做完笔录后就先回去了，相信警方会给他们一个好的结果。

剩下的一部分是顽固难讲理的，一部分是意外逝世的司机家属，他们大多知道的都比其他人多，需要留下来上报已知情况。

季碳从家属间穿过，推开小组房间的门，就看到余回已经回来在那倒水，里面还坐着一个他有些印象的白大卦法医。

“你好，”法医见到季碳，站起来伸出手，“我叫陈玲，这次案件的尸体是由我负责的。”

季碳礼貌握手:“辛苦。”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陈玲笑笑，“季组长，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询问一下。”

“刚刚问了你的组员，但他对此方面的了解不太深，叫我来找你。”

察觉到组长投来的目光，余回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懂啦，就是没怎么实际见过这情况，不太敢下定论，所以就拜托组长你了。”

季碳收回视线:“你说。”

“是这样的，”陈玲调出一张照片，上面拍的是一具下半身都被白布盖住只露出一颗头的男人尸体，尸体面上呈现出不自然的青黑色，“这是这次案件车祸死亡的受害人之一。”

“经过鉴定，这人的确是因车祸造成的头部撞击方向盘、碎玻璃入体从而失血过多死亡。”

余回抢着接话道:“可是根据好心人的口供，那人被发现的时候分明还吊了口气，只是在等待救护车来的那段时间才坚持不下去彻底咽气。”

季碳看了眼照片，几乎是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是当事人死后在尸体上发现了其他导致死亡的原因?”

“……对，”陈玲神色不大好看，“刚开始送来的时候，初步判断的确是失血过多，但……”

季碳缓缓抬手，指向了照片的一处:“你们在鉴定的过程中，发现他更像死于窒息，而尸体的脖颈处也在放置一段时间后慢慢浮现印子。”

陈玲有些错愕:“你怎么猜到的?”

“我看到的。”

季碳差不多明白对方的来意了:“你们干这行的应该都比较相信鬼的存在吧。”

陈玲苦笑一声:“你在停尸间门口守一晚上就没相信不相信的了，其实我之前还找你们要过一两张符呢。”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就直说了，”陈玲清了清嗓子，“尸体解剖与分析鉴定是我的工作与责任，我不会因害怕而逃避，也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只出现一次，就是想确认一下到底会不会危及到我们，今天法医部新来的那姑娘吓得够呛，我怎么说也得为她讨个定心丸。”

面对陈玲坚毅的眼神，季碳有所被触动，他想了想，答:

“其实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涉及到无辜人的可能性很小。”

陈玲一听松了口气:“刚刚你组员也说了类似的话，如果你也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我还没说完，”季碳把刚买的东西搁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两根香，“但是，人死仇消，在他死后那个冤魂理应也该消失，可我在你拍摄的照片上，又看到了它的身影。”

陈玲一愣，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有的时候，人的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相机反倒能完完整整的拍下来。

季碳之所以能看到照片就立马断定问题所在，就因为他在里面看到了另一个不该存在于那处的身影。

“你们能看到印子，是有个东西在这人死后还在一旁掐他，”季碳严肃地点了点照片上尸体旁的空白，然后又转头喊了声余回，“余回，我之前送你的吊坠呢，拿出来看看。”

余回“啊”了一声，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吊坠扯了出来:“怎么会，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啊，我贴身的符也没发热……”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季碳曾经送他的铜钱吊坠，此刻已然有了个裂隙，却因裂痕没有裂到底导致铜钱仍能被绳子吊着，这才让余回没发现异常。

“这铜钱……”余回脸色一变，“质量这么好?！”

一边同样在观察铜钱的余宵:“……”

在挨了亲兄弟又一次的打后，余回委屈地把吊坠取了下来:“我就是看现在气氛太凝重了，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而已。”

“铜钱没碎，说明它遇到的还不到‘灾’的地步，我现在带家伙过去，应该能把它赶走。”

余宵冷笑:“这可不一定，我们这里可是警署，地理位置好、阳气重，正常小鬼只会止步于门口，它能进来，说明不是什么善茬。”

那边余宵在分析，这边季碳已经在吩咐陈玲打电话叫他们还在停尸间的法医出来，并再三叮嘱要按他所说的做。

“如果它的确是来报仇的话，那基本就不会伤及无辜，怕就怕在它报完仇后发现自己无法投胎而做出过激行为，”季碳凝重道，“这种案例是有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玲有些害怕:“那我的同事们现在不会有事吧?”

“只要铜钱没碎，问题就不——”

咔嚓。

“组、组长，”余回捧着那铜钱快要跪了，“它裂成两半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季先生，那边回地址了，已经传到您账号上了，队长希望您能尽快赶过去。”是负责沟通的专业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