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来岁，拥有两三千岁的神识强度。
这个问题，只有等陆渐闻醒来才能回答他们。
而当事人，正躺在榻上昏迷，不知道自己漏了多少马脚，也不知道自己欠下了怎样一笔巨款。
陆渐闻在学宫养伤，学宫原定数月的历练，因为师清樾的提前离开，那一组的人不得不与同在云霁川内的另一组并在一起，故而师清樾也闲了下来，便留在学宫内。
期间陆渐闻有小童照顾伺候，再喂养灵丹，身体得到了温养，便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又过了几日，陆渐闻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醒来时，他只觉得自己又重生了一回。
不过上回只是吐血，这回却是躺在榻上，仿佛周身骨头被碾碎过一回，动弹不得。
这回，也不是躺在掩月宗内，而是在太虚宫分给各大宗门执事的屋子里。
陆渐闻目光望着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内窥灵符，查看自身的情况。
他的魂魄与每一跟骨头的相连，金雀玉留下的细小丝线在神魂上晃荡，有些莫名的滑稽，仿佛他是一个用针线缝合起来的娃娃。
不过，看样子，他没那么容易死了。
陆渐闻想着，过了片刻，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身体上的痛苦无法消除，灵府空空荡荡，想喝水，都无法施法令茶壶靠近。
陆渐闻摸着床沿，缓缓的移动着。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打开了。
来人正是载阳道君，见陆渐闻起来，连忙将其又扶回了榻上了，“起身做什么？快躺下，有什么事，喊不就行了？”
“师父。”陆渐闻喊他，老老实实被按回了榻上，“我想喝水。”
载阳道君为他倒了水，放到手上，不等陆渐闻说话，自己便开了口。
“醒来就好，我问过圣子了，只要醒来，后面好好养着，日后不会再有大碍。只是，事已至此，你总该向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渐闻抿了水在唇上，沁润干裂的嘴唇，借着茶杯的遮挡，久久的低着头，不作回答。
载阳道君一看，明白了他的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大的事情，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瞒下？待到太虚宫问你缘由，你要如何作答？难不成你以为他们会和我一样好说话？”
陆渐闻这下终于放下水杯，“师父，我再想想。”
他不知道能不能说，要怎么说。
若要说出重生实情,势必要将上一世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可这件事牵连甚广。
他不知道‘上面’那些人的眼睛，是不是时刻盯着他，如果将这秘密道出，会否让人遭遇更多的不幸。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载阳道君突然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转换话题“你伤了这些时日，耗费天材地宝不知凡几，这些都是太虚宫出的，需得记在心里，日后要还。”
陆渐闻嘴巴渐渐抿直，不敢置信的望过来，“师父？”
“嗯？怎么了。”载阳道君问。
“没什么。”陆渐闻重新低下头，想也知道掩月宗并不富裕，即便师父的私库十分充裕，却也没有要为弟子的惹祸而买单的道理。
只是他没想到，师父就这么冷酷，真就一点都不帮？
载阳道君还真就这么冷酷，在看到陆渐闻没有性命之忧后，便打算放手不管。
到了下午，陆渐闻醒来的消息传到师清樾耳中，师清樾带着医箱过来为他复诊。
“恢复得很好，接下来只需静养。”师清樾道。
陆渐闻：“要养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数年。”师清樾平平回答。
“那托圣子的福，那些人想夺剑的人，怕是有得等了。”陆渐闻两手一摊。
师清樾：“你很急？”
陆渐闻：“我自然急，若不能与他们光明正大比一场，如何能安心与此灵剑结契。”
含章剑啊含章剑，这辈子为了得到你，可是差点废了半条命呢。
师清樾抬眸，瞳中深意明灭，“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说清楚，为何出现在那秘境中。”
在陆渐闻醒来之前，师清樾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陆渐闻身上的疑点太多，令他无法下决断。
在秘境中不足为奇，在悬崖边隐藏身形，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出现，这才稀奇。
还有，总是撞见千鹤门的人出现，以及，东封山。
陆渐闻却不知师清樾心中所想，只是有些怅然的望着床帐，“我说我会未卜先知，你信不信？”
回答他的，是师清樾的沉默。
陆渐闻瞎编：“我此次外出，本是想去寻好友程绥，沿途路过咸阴山，发觉此地灵气有异动，便停下查探，不曾想碰到有……二人打开一个秘境，便想跟着捡漏，便进去了，亲眼瞧见那二人将此灵剑藏于洞穴内。”
“后来那二人离开，我便去偷偷取了剑出来，想出秘境时，才发现秘境出口已经被人给封死。”
“再后来，我在秘境中等待月余，就见到秘境打开，疑心那两人去而复返，便藏在悬崖上，只是不曾想到见到的人是你，一时间有些乱了气息，这才被符统领所伤。”
说罢，陆渐闻心中回味，觉得自己说的甚好，既不会暴露自己重生的真相，又将这剑的来历说了个七八分真。
“那二人是何人？”师清樾问道，他思绪极快，很快想到这秘境或许是有心之人故意设下，为的就是引人入内。
再回忆当时的情形，若非有陆渐闻这个意外在，那第一个碰到的灵剑的人，便该是去寻灵植的自己。
彼时发现灵剑在眼前，即便他不是剑修，也不会让一把难得的珍宝就此拱手让人。
如果剑落到自己手里，暗地里的那些人，想要做什么呢？
“他们穿着黑衣黑帽，遮挡得十分严实，我怕被发现，并未靠前。”陆渐闻道，“不过我好像隐约瞧见了云起时的标志……或许是那伙妖邪之人做的，这灵剑我也是怕有什么端倪，才想亲自拿下，好好研究一番。”
“原来如此。”师清樾十分肯定陆渐闻在撒谎，只是这剑的来历实在诡异，他道：“不如将此剑交于我，让太虚宫多位长老们核验。”
陆渐闻神色一顿，他确实有此念头，不过还是补充道，“那要记得还我。”
师清樾轻轻点了点头，又问，“你去东封山做什么？”
陆渐闻：“去找程绥。”
师清樾：“找他做什么。”
这就要好好想想了。
陆渐闻望着师清樾的神情，“我去找他借点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