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3。
这三道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分别来自唐念念，秦诩和一个陌生人。
存款过亿看向唐念念：“唐念念不同意，很好理解，”
她停顿了一下，“但也不是很好理解。下一个。”
她看向秦诩，“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秦诩伸出手指，在半空画出一颗心：“念唱诩随。”
存款过亿投去竹签，残忍地戳破那颗心，并送他“恶心”两字。
她看向那位陌生人：“你又什么意思，我们认识？”
陌生人径直冲头盔怪人道：“你当男仆，谁送我回家！”
头盔怪人：“你是？”
“你不是摩的师傅吗？我已经等你好久了。”陌生人环顾四周，“你车搁哪儿呢？”
头盔怪人指向某处：“你在找的是他吗？”
众人速度统一，动作统一，角度统一，望向那处。
只见，枝叶繁茂的树杈中，有一个不明物体倒挂在飞行摩托上，摆着手，喊道：“尾号5940的乘客！我在这儿呢！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就从树上下来！！哎...腿...我的腿...救...嗷...啊...我的裤子...噢...好凉快...”
真正的摩的师傅，头朝下脚朝上，栽进绿化带里，衣物撕裂，两腿抽搐，雪白的大腿比路灯还亮。
一时间烧烤摊鸦雀无声。
陌生人尴尬笑了笑，小跑上前，使出拔萝卜大招，嘿咻嘿咻，拔出带泥的摩的师傅。
头盔怪人指尖轻敲头盔面罩，语调慵懒，续上先前的话题：“疯子小姐，你的意见呢？”
唐念念从桌肚里掏出一把电锯。
存款过亿面色冷淡：“你会蒸臭鸡蛋羹吗？”
头盔怪人微愣，如实道：“不会。”
唐念念给电锯通上电。
存款过亿面不改色：“你会给衣服烫出洞吗？”
头盔怪人：“也不会。”
唐念念启动电锯，电锯发出轰鸣声。
存款过亿依旧无动于衷：“你会半夜在我床边磨刀吗？”
头盔怪人：“抱歉，还是不会。”
唐念念歪嘴邪笑，逼近存款过亿。
存款过亿遗憾地叹了口气：“很不好意思，我要拒绝你，你不符合我家的用人需求。”
唐念念微笑着放下了电锯。
她却无知无觉，没有断电的电锯，锯断了旁边秦诩坐着的凳子。
秦诩顿时消失在他们面前。
存款过亿拒绝了他，头盔怪人也没再坚持：“那好吧。”
月上枝头，夜宵吃差不多，该散场了。
头盔怪人向他们告别：“再见疯子小姐，念念唐小姐，警官先生。”
唐念念抢来一根木棍，挑起三十个装满了的打包盒，头一撇就走。
“回见，万先生。”秦诩点了下头，随唐念念而去。
存款过亿：“真可惜你不能在我家发光发热，其实，我还挺想再在垃圾桶旁边捡一个不要钱的男仆的，给他一个家，就像当时的唐念念。哎，人工智能再发达，在情感方面还是有些欠缺，不够有同情心啊。”
头盔怪人：“我想应该很快，念念唐小姐就会改变主意的。”
存款过亿：“或许吧，再见头盔怪人。”
头盔怪人和存款过亿他们是两个方向，他抬步转身，被压在头盔下的白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星河的轨迹。
存款过亿心间忽地升起一丝好奇，好奇头盔怪人长什么样。
他的头发很漂亮，他的手也很漂亮，身型姿态都很漂亮，除了没有暴露出来的脸，其他无处不漂亮，她猜，他的脸，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不过怎么说，上天是公平的，人无完人。
他的脑子不漂亮。
烧烤摊在桥头，马路右侧是景观河，河道边灯光昏暗。
存款过亿眼睁睁地看着头盔怪人没走两步就撞上了路灯，再走三步撞上了河道围栏，后退五步撞上了卡着飞行摩托的树。
灯影摇晃，围栏多了个坑，树抖了几抖，惊飞了一窝老斑鸠，叶子扑簌簌直落，摩托擦着头盔怪人的肩，也终于落了地。
存款过亿下意识眼睛放大，跟着倒抽一口冷气：“怪不得要戴头盔，走路的确很危险。”
唐念念呼唤道：“存款过亿~~”
存款过亿收回视线，加快步伐，追上唐念念。
唐念念走在前，秦诩空着手紧跟其旁，想帮忙，但被无情拒绝。
存款过亿看着唐念念的背影，说实话，唐念念这个人工智障，对她挺好的。
只是...
有点折寿。
一行三人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浑身湿淋淋，衣服破破烂烂的人，蠕动着趴上岸边。
他肥硕的肚子将他整个人高高顶起。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被魔法少女变成肺的中年男人。
存款过亿靠近他，眸中泛着寒光，语气阴冷：“你父母可健在？”
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勉力抬起头，就着不太亮的路灯，认出了存款过亿，气若游丝：“你们...你们休想...我真的...会报...警...”
存款过亿拍拍衣服，不小心地掉了个皮皮虾的壳，不凑巧地扎到了中年男人惨不忍睹的臀部。
男高音再度响起：“啊！！！”
存款过亿恶劣地勾了勾唇：“你记住啊，回去后把你爸揍一顿，因为是他没有教好你，而你妈...”
中年男人崩溃大哭：“也把我妈揍一顿...因为她也没有把我教好...”
“对你妈好一点，她不容易啊。”存款过亿潇洒转身，由于天太黑，没留心脚下，不慎踩到了什么东西。
男高音梅开三度：“啊！！！我的手！！！！！”
存款过亿揉了揉震痛的耳朵，对上了秦诩的视线，她看到他肩上串成一杆的打包盒，却疑惑没看到唐念念，她问：“唐念念呢？”
秦诩指向一边。
存款过亿扭头看过去，见唐念念伏低身子，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你在干嘛？”
唐念念目光紧盯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我新学的古法螳螂拳，存款过亿你要不要看？”
存款过亿别开眼：“意思意思就行，他还有一个回家揍他老子，孝顺老娘的使命。”
一秒后，回应她的，是：“啊！！！！！！！！！！”
秦诩眉心皱起，表情是不赞同的，但当中年男人滚至他脚边，他会闭上眼，出腿，送其回唐念念那：“念念以前不是这样的。”
存款过亿微微低头，将一半脸掩藏在垂下的发丝间，神色看不真切：“这样不好吗，很多时候讲道理是不起作用的，让他们吃点苦头才可能长点记性。”
秦诩：“可是人工智能都有一条不可编辑的基础设定，那就是不能伤害智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挑动智能和智人之间的战争。”
存款过亿不置可否，轻哼一声：“走了，唐念念，我们该回家了。”
唐念念蹦跳着来到存款过亿身侧，挽着她的臂弯，在她肩头蛄蛹：“存款过亿，我真是太柔弱了，随便一个坏人都能伤害我，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存款过亿：“好。”
再经过秦诩身旁时，她说，“那又如何，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好人只会死得更快。智人就更高贵吗？比垃圾还不如的智人，不如早点尘归尘，土归土，唐念念只是在帮助他们。没有希望的未来，早点毁灭没什么不好，我反正是挺期待的。”
秦诩大步跟上，神情凝重：“可是...”
存款过亿：“行了，她有分寸，基础设定不是白瞎的，他们只不过是受些皮肉苦，她不会伤害他们性命的。”
秦诩缄口无言。
唐念念好似不知存款过亿和秦诩谈论的内容是她，她笑得娇哒哒：“存款过亿，你还没说呢，我刚才展示的新招式是不是超酷炫~”
“嗯，不错，很酷炫。”存款过亿的话语里，不难听出带着丝宠溺。
唐念念：“那我们来过一下招吧，我保证不会打断你的胳膊！”
存款过亿五官扭曲了一瞬：“我收回我的话。秦队，能不能把她恢复出厂设置？”
秦诩爽朗笑道：“念念，我抗揍，来跟我过招吧。”
唐念念：“存款过亿，我忘了说，我今天又烫烂你一件衣服。”
存款过亿：“我忍。”
秦诩上赶着：“念念，我衣服多，随便烫，越烂我越喜欢穿。”
唐念念：“我只喜欢烫存款过亿的，每烫烂一件我都会很有成就感。”
秦诩：“念念，我...”
存款过亿：“够了，我忍无可忍，你俩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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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在零点前，存款过亿回到家，躺上床，可以睡觉了。
她掖好被子，美美地闭上眼睛。
枕边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有信息进入。
她拿起一看，不由感到奇怪，嘀咕道：“我不是把这个APP的通知关掉了吗，怎么还会有信息提醒？”
她点开后台，通知提醒的确呈关闭状态，“又出bug了吗？”
她将提醒按钮打开又关闭，反复几次后，信息却还在涌入，并显示来自同一个人。
会是谁？
黑客吗？
黑她这个贫穷的底层人士？
没必要吧。
存款过亿拧着眉，点进APP，这个给她发消息的人，用的是系统默认的昵称和头像。
她在床上换了个姿势，惯常用的大拇指指腹还在隐隐作痛，只好换用食指点击屏幕，耐下心，一条一条看去。
对方说：“你好，存老师，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我遇到了难题，你一定要帮我。”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你的丑照po上网。”
存款过亿头顶飞起一排问号，这人有什么毛病？
她接着往下看。
“我是一个人工智能，智商顶尖，貌比王语嫣，唯一的缺点是太过柔弱，容易受人欺负。”
存款过亿捏着下巴，心头莫名感觉对方有点熟悉。
她回：“晚上好呀宝~是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呢？”
对方：“我跟我男朋友在照着我最喜欢的小说玩‘追妻火葬场’游戏，可是那本小说被作者坑了，我要你帮我去劝作者，让她接着写，否则我的游戏将无法继续下去。”
存款过亿没有任何迟疑，掀开被子，走出卧室。
她看见唐念念歪着脖子站在她专属的充电插座前，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森森蓝光。
存款过亿打开客厅的灯，没甚好气：“唐念念，你可以在现实直接跟我对话，不要浪费流量在网上说，那是要花钱的好不好，还有，不准控制我的手机，那是我的隐私！！”
唐念念支起脖子，扁着嘴，扭捏地比了比手指：“哦，我知道啦。”
存款过亿看了眼时间，坐上沙发：“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我必须要睡着。说吧，那个作者怎么回事？”
唐念念：“我追到最新章节才通过评论区知道，作者已经在三年前上天堂了...呜呜呜，可是我去不了天堂，存款过亿，你能不能去天堂劝劝作者，让她写完啊...”
存款过亿忍不住攥起了拳头，额角青筋抽痛，咆哮道：“人家都上天堂了，你还不能放过人家！你是魔鬼吧！‘追妻火葬场’很多书里都有，是经典桥段，你踏马就不能换一本吗！换一本已经写完的！！”
唐念念眨巴了两下眼睛：“说得对吼，存款过亿你可真聪明，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来找你解决问题~”
存款过亿抚着胸口，让自己消气：“问题解决了吧，你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要睡了哈，你再折磨我，我就真的上天堂去，让人家作者给你写个惊天巨雷了哦。”
唐念念摇头摇出幻影：“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存款过亿回到卧室：“最后再提醒一句，从我手机退出去，以后也不准再进来，再被我发现你侵犯我隐私，哼，你知道后果。”
唐念念的声音被隔绝在卧室门后：“你要把我怎么样！难道！你要把我先这个，后那个，再那个吗！！雅蠛蝶！！存款过亿你不可以那样对我！！”
存款过亿拿出耳塞，塞进耳朵里，再拿出降噪耳机，打开白噪音，双重保险，陷入梦乡。
希望梦里没有人工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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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存款过亿起床时，发现唐念念在打包行李。
存款过亿打着哈欠看唐念念往行李箱塞杂物，从夏装到冬装，从凉鞋到棉靴，还有她的菜刀和磨刀石，收了整整两个容量为105L的行李箱。
她问：“你要去哪儿？离家出走？”
唐念念头也没抬，回：“我出差去。”
存款过亿：“出差？你有工作？”
唐念念：“嗯呐！加利摩德服装部录取了我！！”
“他们还真录取你了？什么时候录取的，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就昨晚啊，在你睡觉的时候，HR通知我参加线上面试，我当场就通过啦！”
存款过亿：“入职合同拿给我看。”
唐念念往存款过亿手机上传去一份文件。
存款过亿边翻阅，边吐槽：“凌晨面试，当场通过，还没上岗就派你出差？就算是人工智能也需要充电维修吧。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剥削得很到位。不过工资还可以，你好好干，等你回来我多买几件衣服给你烫。”
唐念念把两个行李箱推到大门边：“我连夜给你蒸了三百份臭鸡蛋羹，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不准饿死啊，我一定要做第一个埋葬你尸体的人！”
存款过亿无语问苍天：“我尽力。”
在她走向卫生间打算洗漱的时候，唐念念却拦下她的去路，抓着她的肩膀，推她出门。
存款过亿无奈：“又干嘛。”
唐念念：“我发现门口垃圾站里有个没人要的男仆，你快去把他捡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让他给你扫地。”
存款过亿：“？”
门外一百米处，贫民窟最大垃圾站。
因为是最大的垃圾站，同样也是转运站，所以这里的卫生也是最干净的，没什么异味。
存款过亿两手环胸，站在垃圾站门边，对窝在大纸箱里，纸板上写着“求主人收留”的某男仆，一点也不意外：“真巧啊，男仆先生，你这是被人抛弃的，还是主动被人抛弃的？”
某男仆抱着腿，坐在箱子里，仰头看她：“都是。你要带我回去吗？不要钱哦。虽然我还不会蒸臭鸡蛋羹，不会烫穿衣服，不会半夜在床头磨刀，但我可以为你学。”
存款过亿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再次发问，眼底如幽黑的潭水：“你到底是什么人？”
某男仆缓缓站起，白金色长发如瀑布从肩头滑落，滑至胸前，垂首，慢悠悠地整理身上穿着的全套黑白配色蕾丝男仆裙装：“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人区在逃男仆，擅长男仆所具备和不具备的所有技能，前主人嫌我太丑，对我不好，所以我跑出来了。”
存款过亿半信半疑：“你长得很丑？”
某男仆抬手抚上遮住大半张脸的同款蕾丝面罩，银辉般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存款过亿：“是的，我很丑，所以无脸见人。”
存款过亿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掉头就走：“你自己长得丑，第一次见面时还说我是丑八怪？哼，好意思的。”
某男仆站在箱子里，一动不动：“我还在等你的回答。”
存款过亿：“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还不快跟上，要是害我上班迟到，第一个就把你卖了，第二个卖唐念念。”
某男仆唇角微扬，抬腿迈出纸箱，清脆的铃声在他行动间，若隐若现：“好的，主人。”
“别那么喊，我没有特殊癖好，你可以叫我存款过亿。”
“好的，存款过亿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