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町怔愣：“我并没有这么做。”

他思索片刻：“虽然我很期待你的成长，但玩家进入副本是系统结合各项因素的随机选择，如果贸然干预，可能会影响副本的运作。”

许蔚：“随机？不仅是人员配比的问题，BOSS对我的关注也很高。”

毛町的手抚过仪器台按钮，默默无言。

许蔚：“真是巧合？”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他露出茫然神色。

许蔚拧眉：“你知道些什么？”

毛町：“或许有‘人’在帮你。”

“帮我？”

“能在系统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修改副本——不会是地球人，也不可能来自星际文明，”他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头顶的白炽灯管忽然闪烁，电流滋啦啦响动。

许蔚抬头：“市政大厅的电力系统该维修了。”

毛町的脸色很难看，垂头在仪器台上忙碌。

等他忙活一阵，许蔚才得以在短暂的间隙学习使用宇宙连线。

电话那头，徐总工显然认熟了她的脸，亲切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

毛町与他寒暄一阵，急匆匆地掐断连线，将二人赶出来。

许蔚有些郁闷，隔着未掩好的门缝往里瞧。

毛町严肃地盯着信息屏，罕见地紧张，时不时敲打几下操作台，仿佛手下正掌控的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许蔚隐约猜到或许与方才的电力系统失控有关，但他不愿意详谈，于是也不好打扰他工作。

只可惜他们的谈话被打断，想必下一次毛町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饶是让许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判断修改副本的“人”是为了帮她。

若这是星际文明所为，许蔚还能延续之前的猜测——他们想尽快推动自己成长，所以安排辅助队友、强行迫使她与BOSS单挑。

一个连毛町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怎么能判断出对方目的好坏？

除非毛町撒谎，他知道对方是谁。

可刚才提起时对方又满目茫然，茫然中透着深深的迷惘，像是陷落于某些思绪中，以许蔚过去对他的了解，不像撒谎。

一头雾水。

许蔚想得烦躁，抬手关闭手环的静音模式。

自进入中转站被通报起，手环便一直在震动不停，她不想手头的事情被其余信息分走注意力便静音了。

现在一条一条翻看起来，消息最多的是李夏。

【李夏：我去，你们是真牛，咱们7865上青天了！】

【李夏：你不知道我听见通告时多激动，果然！我就知道来咱们组织是对的！！！】

【李夏：不回我？怎么火了就不搭理旧人了？张沅家火锅局，速来！】

组织其他人也相继发来恭喜消息，许蔚一一扫过，简短回复。

李夏这个大嘴巴，把7865所有还在中转站的人都叫来吃火锅，美名其曰边庆祝边制定“排行榜第七的伟大组织”发展计划。

原本冷清的组织内部群也闹翻了天，除最开始的排队祝贺，接下来的都是各种火锅食材照片刷屏，中间夹杂一张李夏搂着李少东，两人呲着大牙乐呼呼看镜头的抓拍。

许蔚头疼地揉揉眉心，望向路樊野。

路樊野了然：“早点回来。”

＊

许蔚不是不想去聚会，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得先让路樊野应付李夏。

她抬起手腕重新确认消息。

纷杂的各类私聊中，有一条格外瞩目。

【方乙：有消息了，来旧裤子二手道具交易所，超市旁边第二栋。】

许蔚寻着地址过去，找到一栋外形像蓝色倒立牛仔裤的店铺。

很符合审判城的装修风格。

虽然城内许多建筑都可以租用，但租金十分昂贵，店铺也无特殊功能，一般少有玩家购买。

想来玩家夜市也不怎么缺积分，盘下一个店作为组织的白天联络据点倒是不错的选择。

许蔚到店门口时方乙已等候多时，正于一旁的典雅茶几慢条斯理地沏茶。

旧裤子的内部装修风格与外部形态大相径庭，走古色古香路线。一进门便能看见客座边旁的水墨丹青画屏风，桌上铺着云纹缎面桌布，柜台是暗红色的紫檀木，台面压着的天青花瓶绽了一束红梅，几只仙鹤在背后的格子架上欲飞不飞。

方乙着一件唐装，壮硕的肌肉将衣服撑得紧绷，看着不像儒雅老板，像随时准备抄家伙出去干架的□□老大。

他还偏就像模像样地斟茶，宽阔的手掌衬得公道杯小巧许多，身后香炉升起一缕袅袅的烟，墙上那幅山水画生动得仿佛下一刻要活过来。

许蔚捧着茶杯，她不懂怎么品，只觉得解渴，又咕咚喝下几口：“困兽之笼卖出去了？”

方乙将茶具稍稍归位，回到柜台将小黑盒子取出：“有人来询价，我摸了他们的底，是‘跃’的人。”

许蔚皱眉接过黑盒：“排名第一的玩家组织？他们与邪/.教有关？”

“是代人询价，背后那人藏得很深，暂时没查到，”方乙说，“不过我查到这群人曾经的据点，你听说过‘烈阳’这个组织吗？”

许蔚摇头：“我进游戏不到两个月。”

方乙：“‘烈阳’曾经是排行榜第一，他们当时的会长与……一把手有些交情，是最初的一批A级玩家，因副本中途的事故意外死亡，会长死后，‘烈阳’很快解散了。”

“二把手没接替吗？”

方乙叹息：“他们的二把手在此事之后失踪，组织似乎也因一些内部情况受到重大打击，很快一蹶不振。”

许蔚：“你的意思是这群邪/.教/.徒可能是‘烈阳’的人？他们解散后剩下的人重组为邪/.教，然后开始盯上目前排名第一的组织？”

“大概是这样，”方乙说，“事实上，一把手认为‘烈阳’当初的事故是人为，她怀疑邪/.教早在那时候就开始入侵玩家组织，目的是从内部瓦解玩家。”

许蔚听得心里一惊。

“近两个月前，大概在你进入游戏没多久，玩家组织排行榜有一次剧烈变动，变动持续了七天，正好是一次副本的周期轮次。以往大家的排名都咬得很死，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变化，但那次后，许多有潜力的组织像雪花一般无声消散了。”方乙目露怅惘。

“一把手怀疑邪/.教团体蓄意谋杀排行榜组织成员，却一直没找到证据。你的困兽之笼在某种程度上或许能成为一种佐证。”

许蔚抚着手中的小黑盒。

“听起来有些扯，但我觉得这种猜测不无道理，”方乙抿一口茶，面上泛起担忧，“试验品一号·困兽之笼很可能并非出自系统之手，在此之前，从未有‘玩家也能制造道具的说法’，包括系统官方。倘若他们真能越过系统生产这种带有污染属性的道具，通过干扰副本猎杀玩家还会远吗？”

小黑盒是一号试验品，只允许信仰“神”的信徒使用，效果已经很强大，那么其后的第二号、三号……当属性不断完善，又能制造出杀伤力巨大的道具——

祭祀、猎杀玩家、摧毁组织，许蔚无法想象这群人势力壮大到一定程度后还会做些什么。

她定神：“至少他们没出来抛头露面拉人入教，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方乙放下茶杯，目光炯炯地看向她：“你说的很对。”

他仿佛一直在等她说这句话，许蔚被盯得心里没底。

“有关于邪/.教的事，其他组织成员知之甚少，某些人还对过去的变故噤若寒蝉，即便是内部成员我们也始终担心渗透的风险，所以目前在铲除他们的计划上只能我与一把手亲力亲为。”

“但你不同，你是主动找到我们，并且与对方有冲突，我想……”

许蔚摆手比出暂停：“不怕我是卧底，渗透你们？”

方乙怔愣片刻，摇头：“不怕。”

“为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把手说如果你是奸细，哪怕从中转站强行闯进副本也要把你杀了，她说到做到。”

“她不让我跟你说，没关系吧？”

许蔚：“……”

她又想起符凤楼当初描述过去的玩家夜市一把手——“足智多谋、强大冷静、谋算人心”，到叶妍本人这，她体会到的是装都不装的“实力碾压一切”的豪横。

许是她眼神有些复杂，方乙忙补充：“我只是在邀请你，也可以选择不加入，黑盒子我们会继续帮你售卖，只是后续情报不能够全部透露。对了，一把手交代我向你描述有关于□□的后续计划。”

他点开手环，望向屏幕清清嗓子：“首先，该邪/.教团体自称‘神降派，认为只要不断祭祀终有一天神将降临地球，一切阻止神降的行为是大不敬。信众的典型行为有猎杀玩家献祭、在审判城渲染恐慌情绪，教唆自我毁灭等。”

“据一把手的调查，他们内部分为六大黑袍祭司，编号为一至六，负责代替教主本人出来活动，向下级颁布教令。你杀死的很可能是他们的三号祭祀。”

许蔚疑惑：“你们连教主是谁都查到了？”

方乙摇头：“教主从不露面，据说只有一号祭司见过，但我们连一号祭司都没查出来。”

见许蔚没继续问，他接着刚才的话题：“一把手过去对于邪.教的态度是发现便即刻消灭，但他们过一段时间仍会复苏，所以我们打算搜集线索，重点击杀核心人物，放长线钓大鱼，争取连根拔起。”

许蔚屈手指向自己：“如果我加入需要做什么？”

方乙面露笑容：“你负责击杀核心人物。”

前几天考试加不太舒服，没更新，这两天多更点。

一般刚发出来的一章行文会比较糙，后续都会修改润色但不影响内容，可以不用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