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中挺进国赛的独苗，3天后冯乐川要跟隔壁附中、七中的大部队一起去隔壁省，进行国赛选拔。

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是最紧张的时候，更不要用这场竞赛的战线已经拉了近半年。

所以最近几天下晚课下都更晚，都是关教学楼大门的保安大叔来催，他才想起来要走人了。

今天是周六，整个年级下午在进行周测，晚上在上晚自习，考完周测，冯乐川一晚上都在会议室刷生物题，看错题。

用他的话说，考生物周测的时候，他有点生理性的恶心。

又是保安大叔来叫人才出的教学楼，想着太晚，也太困，估计骑车回家也不安全，所以冯乐川打算今天又住宿舍。

最后一个回的宿舍，室友们也正好都洗漱完毕，腾出了洗漱间。

不知道是冯乐川加入的原因还是中期考临近，最近606的学术氛围浓厚。

吴觉尤为突出。

几乎是冯乐川一打开门，吴觉就会先礼后兵，先是奉上自己珍藏的肉干，再才是掏出自己要问的试卷。

因为冯乐川说他只讲30分钟，他们问题还要排队，所以仗着寝室布局，人就坐门背后，吴觉总是最先拿到号。

今天见着冯乐川的脸，吴觉奉上小肉干就不忍心掏出试卷了。

“天呐，川哥，你脸色好差？”

冷冷撇了眼吴觉手里的肉干，冯乐川觉得最近肉干也要吃吐了，所以他今天也没接。

摊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冯乐川望着天花板，久违地又有种闭眼就能看见天堂的感觉，闭眼眯了会，就算是调整好了状态。

冯乐川睁眼问还在眼巴巴看自己的吴觉：“今天想问哪科？让我换换口味，别问生物就行。”

如果有狗尾巴，那快要在吴觉背后摇成螺旋桨，吴觉屁颠屁颠地跑过一个寝室的长度，把一张数学试卷拍在冯乐川桌上，顺带熟练地按了下冯乐川桌上计时器，设置了个30分钟倒计时。

先不明说要问哪道题，吴觉先报喜：“我这次数学周考，找数学老师提前对了下答案，有99。”

“天哪，我上一次数学及格还是在小学。”

“这次一下进步这么多，老师都惊呆了，还问我是不是开外挂了哈哈哈。”

“谁能想到，我的外挂是我的宝藏室友。”

“川哥，我真的太感谢你了！”

“以后你的夜宵我绝对给你包圆了！”

想着肉干要吃吐了，冯乐川及时打住：“别给我包圆。”

随后扯着嘴角笑夸：“势头挺好，继续保持。”

想着自己看过的成绩单，冯乐川又劝：“趁有一个科目给了点自信，你现在应该分点心管下你的英语。”

“兄弟，多背点单词吧。”

说完又抬手指还在倒计时的计时器，示意吴觉快切入正题。

秒懂意思，指着第7个单项选择题，吴觉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这次第七题比第八题还难。”

“我这题最后是蒙的，蒙错了。”越说吴觉声音越小。

整整三行的题干，连文字加图占了试卷的一大个篇幅，冯乐川昨天周考也做的是这张试卷，但是还没上课，他也还不知道正确答案。

考完孟江就让冯乐川把纸质版正确答案投屏出来，不过冯乐川懒，还没核对，他要捱到要上课的时候，孟江一边讲，才一边慢吞吞地自己对答案。

喝了口水，冯乐川淡淡扫了眼这题才说：“我选的B，还不知道对不对。”

吴觉差点激动得跳起来：“对对对，是选B，我蒙的C。”

“你咋做的？”

一阵短暂地沉默，冯乐川说：“我看出来的。”

就是题干读完，公式一带，甚至没动笔算，答案自己就出来了。

吴觉满脸问号，“你们班又讲了什么厉害的二级公式吗？”

摇摇头，冯乐川说了个五个字的定理后说：“数竞班讲的。”

摸摸头，吴觉问：“我记得你不是没报名数学竞赛吗？”

自然是数竞班的男朋友开小灶讲的，正好冯乐川也不打算说，也懒得带人推一遍这个定理的来源。

直接拿出草稿带着吴觉用正常的思路解了一遍题，随着最后一个公式算出点到直线的距离，冯乐川直接给选项B画了个潇洒的勾，宣判死刑。

画完才发现这是别人的试卷。

刚摸摸鼻梁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30分钟倒计时也结束，冯乐川把试卷和草稿一起推给吴觉，说自己要洗漱就寝了，催吴觉跪安。

洗漱完出来，也才11：50，好像比之前睡觉的时间早了不少。

最近在准备生物国赛，其他科目老师对冯乐川的每日习作都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也懒得去检查他有没有写。

偏偏冯乐川都还认真写了，也没人检查，他想今天就当给放天假，所以也就两手空空地回了寝室。

今天的生物国赛题已经磨完，错题也全部过了2轮，在寝室巡视一圈，无事可做的冯乐川带着手机去了阳台，顺带锁上了门。

给几条街区外的周慧报了个平安，才发现聊天置顶框还有一个红点。

余年1个小时前弹过来一个视频申请，仔细琢磨了下才反应过来明天周日，也就是说余年的手机今天也回到主人身边了。

有了前车之鉴，冯乐川小心地打字询问：

【珐琅彩：还能视频吗？】

等了几秒后，回应冯乐川的是，余年直接发了一个视频申请过来。

没人吱声，仔细看两人的背景，黑灯瞎火的，好像都是蹲在阳台角落，想到这，冯乐川也“噗”的一声笑出了出来。

误以为自己这边有什么不对劲，余年仔细调整了下摄像头，直直地对准自己的脸，才平淡地问发出疑惑的一声：“笑什么？

收好笑容微微摇头，又想到刚刚那个余年开小灶讲过的五个字的定理，冯乐川又笑了起来：“好像学习搭子啊。”

未置可否，毕竟也确实如此，余年问：“在做什么？”

好像举着手机手腕有点累，冯乐川把手机搁地上的小马扎上，低头俯视着回：“哦，开了个冯老师小课堂。”

一阵沉默，余年一直都知道，回宿舍的冯乐川习惯给室友开30分钟小灶。

估计也是好奇，也想到了一些往事，余年问：“怎么能一直都热心肠？”

仔细思考了下原因，冯乐川也回：“可能，我想做一个给希望的人。”

“这样，我需要希望的时候，也希望别人能给我一点。”

透过小小的摄像孔，余年认真地看冯乐川，也认真地问：“谁都会给吗？”

“无论好人还是坏人？”

下意识地皱眉反驳：“没有吧，我觉得我遇到的人都是我生命的贵人……”

话还没说完，冯乐川也想到了一个人，应该算不上贵人，但也确定让他得了个教训。

不再纠结好人、坏人、贵人，冯乐川笃定：“嗯，谁都会给希望。”乐天派随口再补充了一句：“放心，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

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余年也说：“记得我们生物竞赛，做过的几道初中遗传题吗？”

“一个胎儿出生，是男是女的概率分别是1/2。”

“明知如此，问题也总在问夫妻三胎、四胎生男孩、生女孩的概率是多少。”

“我时常觉得这种题在浪费我的时间。但我想说的是：男孩和女孩的概率是1/2，也就不存在好人比坏人或者坏人比好人多的情况。”

“好人、坏人的概率，也是1/2。”

拿起手机，仔细对准自己的脸，冯乐川也认真地说：“心之所向，行之必达。”

“乌托邦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隔着千万里的距离，两人通过一截网线被连接到一起。

对话第一次上升到如此高深的境界，说完后双方都只剩长久的沉默，最后是余年先道的歉：“抱歉，没有像你输入我价值观的意思。”

“我只是。”

“下意识想分享我的观点。”

伸手揩了揩镜头，在模拟手指接触脸颊的真实感，冯乐川笑了笑：“不用道歉，难得听你说了这么多。”

“还是在嘴巴没有淬毒的情况下。”

“有100多个字呢。”

“我会扬弃你的观点。”

“谢谢你，我的小男友、兼学习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