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周慧在民宿解决一顿午餐,冯乐川让周慧去房间休息下,再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仰躺在床上,冯乐川终于点开已经99+的微信小绿标,忽略同事和领导的慰问,就当自己还没醒吧。
冯乐川点开和陈凌云的小窗。
因为这家伙的对话框在最顶上,时间最新。
【陈凌云:兄弟,我来报喜了!】
像是在等冯乐川主动问,隔了一天发语音继续问:
“我的川?你人呢?”
“玩人间蒸发?”
“怎么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又隔了半天。
“听你的人工智能说,你进医院啦?”
冯乐川疑惑,好梦没用余年的语音包?
“不是吧,你这才去旅游多久啊?严重不严重啊?”
“你肯定是锻炼少了,要不来我这办个卡?”
这个傻缺二百五,嫌大学体育老师太闲散,转身投入一家健身房,做起了私教。
动不动就劝冯乐川办一张卡。
最新一条消息,是前两个小时发的。
“我的川啊,你醒了没有啊。”
“你再不醒,你就不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了。”
冯乐川笑着看完,引用倒数第二句
【醒了,要被你叫魂叫醒了。】
再引用最后一句
【洗耳恭听。】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要结婚了!】
【啊啊啊啊啊啊……】
后面是无意义的“啊啊啊”重复,以及无数个“土拨鼠尖叫jpg”刷屏。
怪不得憋不住想炫耀。
冯乐川配合着给他放电子烟花。
毕竟他能和邓妤婷修成正果,也不容易。
陈凌云追邓妤婷,慢慢长途跨越一整个学生年代。
等两人都冷静下来,冯乐川回:
“恭喜!我要着手准备份子钱了。”
不想,陈凌云回,
“来给我当司仪,给你包一个大的。”
估计是觉着自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所以也想着他来做婚姻的主持人。
冯乐川犯难了,最后还是选择拒绝,“我当司仪,你不就少了一个伴郎?”
一方面想着自己没干过这活,没经验怕出错。
另一方面兄弟都暗恋成真了,他也嫉妒得心痒痒。
陈凌云也只是随口一提,也并没把冯乐川定为司仪的不二人选。
心思一动,冯乐川点进朋友圈。
果然,在告诉完冯乐川后,陈凌云就火速在朋友圈广发喜帖。
可能是换过微信号的缘故,两人的共同好友并不多,但是现在就有一个共同好友出现了。
顶着个“@”的微信名,是冯乐川刚加回来的余年。
余年给陈凌云点了个赞,还评论,“百年好合。”
鬼使神差地,冯乐川又点进余年的主页。
看着一系列变化,冯乐川觉得余年是一个善于纳谏的人,放在古代,应该是一代明君。
虽然昵称还是一个“@”。
但是头像从原始头像变成了一只橘猫。
微信号从一串乱码变成了字母+数字的组合,中间的数字是某年情人节的日期,是2020.2.14。
冯乐川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串号码,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原本一片空白的朋友圈,现在有了第一个色块,点进去一看,就是头像那只橘猫。
它懒散地躺在太阳地下晒太阳,摊在原木色地板上,像一坨橘色的面饼。
文案是“@像吗?”
看得云里雾里,冯乐川不知道他“@”的是谁,但是放大图片,冯乐川觉得很眼悉,这只橘猫很像孟天锡虐杀的那只猫。
纯橘色的纹路,圆圆的腮帮子,最巧的是,他们都戴着四只白手套。
估计是有人问猫的名字,
评论区余年回“他叫司仪。”
为什么叫司仪?冯乐川不解。
又联想到陈凌云邀请自己去当司仪,冯乐川突然觉得这只猫的名字有点烫嘴。
似乎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一个手滑,点了个赞。
冯乐川赶紧撤回,又一想,“我干嘛要做贼心虚?”
就又大大方方地点赞,还评论了一句,“小猫真可爱!”
下拉刷新了一下界面,余年就已经回复了他的评论“欢迎来摸。”
还没想好那句怎么回,手机震动了一下,冯乐川收到了陈凌云新发来的消息。
【陈凌云:你加上余年的微信了?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冯乐川盯着屏幕表示不解
【冯乐川: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怎么感觉,每个知道他们现在有联系的人,反应都有点过激呢?
对话框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冯乐川一句反问,不带任何表情包,让陈凌云也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陈凌云:没,我只是问问。】
【陈凌云: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冯乐川:那就是一定有别的意思了。】
【冯乐川:给我从实招来。】
猫猫头怒目圆睁jpg。
【陈凌云:没有没有。妤婷好像在叫我,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给皇上跪安jpg。
估计是找的借口,冯乐川一个电话招呼过去,冯乐川:“让我给邓妤婷打个招呼。”
对面一阵沉默,陈凌云认输,“她还没下班。”
一阵拉扯,冯乐川也没从陈凌云这里得到一点有用消息。
索性换个话题,套点有用的。
“我们有个高中同学叫凌霄,你还记得他吗?”
略微思索,陈凌云回:“记得。”
“他好像在白市发展,具体在公司干的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但是说起他,我倒想起白市几年前的一桩工厂瓦斯爆炸案。”
“一死一伤,死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伤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原配。”
“说是工厂燃气设备检查不合规,是个意外。”
“后来他爸把小三扶正了,他也就明正言顺认祖归宗了,现在他在他爸的公司发展。”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冯乐川那边安静了一瞬,才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高二下,大概是第一次月考,我和他闹了矛盾。”
“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
“你还记得吗?”
陈凌云疑惑,“你是说那个王八诬陷你那件事吗?
“你……”
“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握着电话的手隐隐发抖,冯乐川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按理说,应该是很印象深刻的事情,但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如果能看见,陈凌云现在一定是恍然大悟地了然状,“这糟心事,不记得也好。”
“当时你们是在德育处解决的,具体情况我也是听说的。”
“凌霄挨了个记过。”
冯乐川急切地问,“能具体点吗?时间、人物、对话……”
陈凌云打断,“我也是听说的,各种版本都有。”
“那你展开讲讲?”冯乐川试探着问。
沉默了好久,对面陈凌云娓娓道来。
版本一说凌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版本二说冯乐川是个笑面虎,用最轻松的话说最凉薄的话,之前的春风满面都是装的吧。
版本三说冯乐川冷漠无情,毫不顾忌两年的同学情谊,要将凌霄的处罚顶格。
版本四说凌霄看着很无辜,毫不关心处罚怎么样,只有他的妈妈像泼妇一样,在德育处一哭二闹三上吊。
……
陈凌云最后说了一句,“版本各样,任君采颉。”
冯乐川简单回了一句:“知道了,谢了。”就匆匆挂断电话。
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对这段经历毫无印象?
学生时代发生这种事情,绝对能算得上刻骨铭心。
在冯乐川心如死灰之际,他在首都记者总站的小徒弟发来了每日问候。
【文秀:师傅!师傅!你醒了吗?】
(醒了能不能回我一下,流泪emoji×3)
徒弟看着日子过得并不滋润,冯乐川决定死灰复燃一下。
【冯乐川:醒了。怎么了?】
一个实习生,是什么让她坚持每日给他问安呢?冯乐川想不通。
ddl没赶上?
被领导骂了?
实习转正没过?
文秀那边算是秒回,
【文秀:师傅!我好想你啊!静姐好严格啊,我现在还在赶作业。
谁懂,我大学都没这么赶过。流泪×3】
她让实习生们整理全市新进三年应该被关注但没有被注意到的事件,要深挖故事形成报道,做成汇报发给她。
【文秀:师傅!我已经用咖啡吊了三天命了,我觉得我真的要嘎了。】
小黄人下跪jpg
【文秀:所以,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杨静之前是冯乐川的师傅,现在是冯乐川同事,号称民安社的女魔头,工作狂一号,她的首席弟子冯乐川,工作狂二号。
【冯乐川:你加油。】
【冯乐川真弄不完了,去找她延迟ddl。她更看重你对待工作的态度。】
因为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冯乐川心里默默地想。
接着,又开始盘算时间。
什么时候回来吗?
之前计划的归期是假期最后一天下午,结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临晨,完美错过航班。
现在周慧来了,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先走吧。
还真是巴山楚水,归期难定。
【冯乐川:暂时还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再看吧。】
刚发完,一个备注郭编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是上班摸鱼被逮到,连带着自己也暴露了吗?
又不想耳朵糟罪,所以冯乐川在床上正襟危坐,把手机拿远,恭敬地点了声音外放。
“是冯乐川吧?”
“嗯,郭编你好,是我。”
“乐川,是这样,你攒的年假已经透支了哈,我友情提醒一下你。”
“你知道的,年关将至,现在的通讯部,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人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拧螺丝都要拧不动了。”
“你就快点回来,我们边上班边养身体,好嘛?”
狡猾的老狐狸,连问句都是都不容拒绝的态度。
冯乐川承诺,“您放心,我一定买最早的航班回来。”
谁料到,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不用,我已经帮你买好了。
“明天下午的机票。”
冯乐川一阵沉默,“郭编,是这样的,我妈听说我住院了,刚飞过来,我想…”
郭编打断,“带病上岗,给你半月内的稿费翻三。”
冯乐川原本准备说的是:我想把母亲大人先送回白市,再回去上班。
正斟酌着,门口的周慧替冯乐川答了:“领导放心,乐川一定准时到岗。”
匆忙挂断电话,印象里的周慧一直是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几乎让人挑不出错处,所以看向一旁站着的她,冯乐川叹了口气,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县城的医疗设施水平终究比不上市中心,冯乐川也打算在白市为周慧添置一套房产,可是绩效翻三也就那样,房产也不是一眨眼就到手。
心里难受地向周慧说了声道歉。
谁料周慧也认真地说:“真的没关系,我报个旅游团,一路玩回白市。”
抱抱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周慧,冯乐川真的非常惭愧,“谢谢妈,第一次坐飞机,居然只是为了来看我。”
周慧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去看冯乐澜,那次也只是坐的动车,去的白市。
周慧觉得冯乐川矫情。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
“知道你挣前程都要入魔了,你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吧。”
“我没事,坐飞机嘛,一回生二回熟。”
周慧突然委屈地问:“可是你已经好几年都没回家过年了,你是在怨我们吗?”
微微皱眉,冯乐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妈,你怎么又这么问?我怨你们什么了?”
听到自家儿子这么说,周慧也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领导拍肩地搭上冯乐川的肩:“怕你怨家长不争气,帮不上孩子什么忙。”
第一次听到周慧这样说,冯乐川也被气笑了,正想反驳对方胡说。
周慧又拉着冯乐川的手问:“那你今年春节能回白市过年吗?”
记者24小时待命,全年无休,不忍心告知自己年假已经透支了,冯乐川只是笑着委婉说:“到时候说。”
晚上收拾妥当,准备早早入睡。冯乐川警告好梦手环,千万别让自己做梦。
如果错过明天的航班,冯乐川估计要和手环一起报废。
好梦手环忙不迭,“好的好的,放心放心。”
一是为了报复,二是以防万一,冯乐川把手环强制关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第二天和周慧在机场分别,冯乐川飞回阔别近半个月的土地。
明明时间不长,但也恍若半个世纪。
窗外云层翻涌,看橘红色的夕阳跃进窗户,像极了某人载回半个夕阳的那天。
顺势想到那本可以记录梦境的小说,打开邮箱翻了良久,冯乐川才找出被各种邮件压到底部的be小说。
果然,正如那个有点长的好梦,开学典礼、开学考、升旗仪式等高中生活都被如实记录了下来。
小说的最后一章也顺利卡在了那个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狂妄又张扬。
如果小说就在这结束,也勉强好过be的结尾。
冯乐川突然想伸手抓一抓光的形状,意外扑空。
余年的研讨会什么时候结束呢?
自己和他还会再见吗?
除了灾区意外的重逢,还有什么由头再相逢呢?
头抵在窗户上,冯乐川怅然所失。
隐隐约约地听见,好梦手环好像在说话。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祝你飞行时间也好梦。”
得,在这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