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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美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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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覃明知故道:“今晚间酒倒是吃多了。”

深知逃也无用,人也都散了,只余隔间时不时传出的笑闹声,晞婵索性待在他怀里,指尖重点了下他胸膛:“君侯还知道呢!”

回去倒头睡了不说,若是没到那地步,又得闹她。

李覃睨她一眼,提着酒盏,手上只是把玩。

两人静坐了有半个时辰,晞婵逐渐困得睁不开眼,他向后靠在椅榻上沉默慢饮,烛光平和映照,隔间那边欢声笑语,渐渐的,她原先还拘着,后来不觉在他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靠了,小眠。

她睡得半梦半醒,偶尔能感觉到他斟酒的动作,壶底落案的轻响,头顶上方浓醇酒香滚入他喉间的咕咚声。

她沉浸在其中,直觉夜晚慢吞吞的,顶多才过去一炷香,直到李覃喊她俯瞰满河寄托百姓期许的花灯以前,她脑海中都还在重复方才初困时感知到的一切。

她以为他还在饮酒。

但听到呼唤睁开眼来,眼前却是高台临空,底下就是房舍烟火,车水马龙。人海熙攘,来来往往穿梭在宽阔的关南河畔,随着一江明亮星河流向夜幕。

远处山峦半落,隐没在黑沉沉的乌夜里打鼾。

她被他抱着,醒来第一眼望见如此本应令人心潮澎湃的奇绝景色,第一反应却是以为做了裹着蜜饯的噩梦,吓得连忙搂住,以为会摔下高台。

李覃提了提,眉梢挑笑道:“梦魇了?”

晞婵神思清明后,向那河中舟船看去,船夫驾娘立于船头,撑起飘飘荡荡的画舫,舟船并行,岸边荒草秋风,关南河并不可怕,也不凶悍,把人和船都托得极为稳当,平和似温泉。

她眨了眨眼,认真道:“梦里哪有这样好的。”

“怎么好?”

她看在眼里,感在心里,一时不知该如何确切形容此情此景带给自己的平和又自然的震撼。恰似关南河宁静温和的包容。

“好在......此河在荆州。”

李覃听了,大喜。

他这时又能站稳了,抱着她也毫不吃力,闻此当即大笑转出廊台,进去厅里,放她下来后,高声唤出李甄窈她们一行人,去隔帘看一楼热闹的酒色词令,满堂好汉齐聚,而后归家。

至帘内,外面忽然吵嚷起来——

不远处正坐了一桌彪壮大汉,只听他们论道。

“我看扬州五郡未必守得住!”

那一个相对于此声更浑厚沉稳些的,影身高大的,哎了声反驳,慢道:“未必呐,裴度此人,极擅谋略,帐下又有‘黑暴雷’樊儒达,再不然还有‘吹雪龙’窦龙,得此二人,巧夺来的扬州五郡发展壮大也说不定。”

三人中有位衣着朴素,面相却文气富贵的,只温和或点头或摇头,听他们二人畅聊,说话的时候倒是极少,也只时而平和提出几句。

此刻他状若深思,撑膝道:“裴度得这五郡,应属意料之外,否则他并没个一兵一卒,安敢一吞就是扬州五个郡?实力不足,必为忧患。扬州有建业宫城,各路都虎视眈眈,连李覃都不敢轻举妄动,他却伸手夺了去,暂不论其他,眼看李覃已坐拥七分天下,一势独大,岂能在这节骨眼上容他夺去扬州?若挟天子以令诸侯,立下正统,彼时天下格局又将大变。”

“那照大哥这么说,就没别路英雄攻讨他?”扬州不好守是事实,他嗓音极为不服气,瞪大了圆眸,愤慨道,“那裴度算个什么锤子英雄?刀剑能不能提动都是另说!扬州落在他手里,真是憋屈!”

说着,壮汉子就恼得低下头去。

那个沉稳的高汉子也没话回了,默然深思不语。

文贵大哥又道:“就是去了也无用处。即便攻下,那五郡不过是换了个主,照样危机不解,不定遭粉身碎骨,湮灭踪迹,同时还得罪了李覃。若非必要,现如今谁敢去同李覃作对?”

“哎,是这样。”高汉子抚须点头。

“裴度动扬州,岂不是上赶着让李覃盯上他?”壮汉子嗤笑连连,“这都动土动到天子脚下了,除非他将扬州拱手让出,否则必死无疑。”

“不瞒二位仁兄,今日我才得知消息,那徐昴竟先李覃一步,发兵去扬。这也是约你们前来的原因之一呀。”文贵大哥神秘一笑。

“啊?这!”

那两个听了,无一不是大惊,足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文贵大哥道:“原也不为别的,只穆廷年余力不足,本欲同徐昴联手,举兵攻讨李覃,不防裴度忽然献计,劝穆投孟,反助长了那孟获的气焰,如此一来,图谋大事并没他徐昴,恰似一颗棋盘弃子,徐昴此人心胸狭隘,必不能忍,这才去扬拿裴。”

如此徐昴发兵扬州倒是有因由的。

“李覃与那穆廷年的恩怨哪个不知?这倒是略有耳闻。”壮汉子松心笑道。

高汉子也是一笑,神情微顿,与二人敬酒笑谈:“说起穆廷年,就不得不提一提那美人晞婵了,能被李覃得,彼时就算她流离失所,想是也一生无憾了。”

这本是玩笑话,但英雄腔里没有不怜美人的,三人不敢细想,细想又何尝不是觊觎?那晞婵,美得似神,豆蔻年华已是仙姿花容,他们也是听人传的,久了心中不免驻扎念想,但凡野心勃勃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想要一睹美人颜的。

企图夺她之人,也不在少数,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满天下叫得出名号的。

文贵大哥拦道:“哎!二弟慎言,再怎么说,也是杀父之仇,莫非他穆廷年还能生出个三头六臂,反攻下荆州不成?”

似是觉得此话可笑,三人也无心在这种事上背后讨论,都捧腹笑了一回,嘲笑那穆廷年自不量力,而后就又转回裴度当今处境上了。

——即便是拱手与李覃让出扬州,也有徐昴来攻,两面夹击,悲哉悲哉!

......

冀州,邺城。

偌大堂厅安静祥和,香炉里的烟气袅袅绕出,环缠柱幔。

孟获端居上座,面容威严,下面又雁翅般地排了两排席位,众人跽坐谨慎,听问便答,有言则禀。

离他最近的楚宫胡须一动,捻指道:“闻丛已领兵去投李覃,想是闻得风声,也以为主公是要与那穆廷年一道讨伐荆州。”

“哼!岂有此理,”楚宫对面第二位的那人声愤情切,先朝上座一言不发的孟获拜了一拜,待其点头,方才皱眉摊手与众人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说是主公与那穆廷年已经同谋,只待两军共进讨荆,可事实呢?目今连豫州的一个使者都不曾来!真如‘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不是要主公骑虎难下嘛。”

“应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谋士荀笕道。

楚宫缓慢点头,若有所思道:“裴度是来过,虽未给他答复,但如今也是不得已板上钉钉了。连闻丛都信以为真,跑去投奔,即便澄清事实,那李覃也未必不会起疑心,横竖都会盯上冀州。只他如今正攻徐州,一时不好来清障就是。”

若不是因为徐州,李穆交战前第一个被他李覃帐下猛将攻打的,非冀州莫属。如此一来,援军没了,这仗就好打。

但李穆战后,这样的隐患,李覃必不会留。孟获虎目闪动,转了一转,慢悠悠地沉声道:“依诸公高见,此局何破?”

“若想冀州全身而退,唯有投李,方能博其信任。”荀笕微微一笑道。

反正就是被架在那儿了。

闻此,孟获恼羞成怒,迅速驳回:“安与小人谋?!那闻丛先投,获也紧随去投,难不成是他闻丛屁股香,获也要跟着他去才睡得香甜?若被那闻丛得知,耻辱耶!此事休提!”

荀笕抿唇笑而不语。

楚宫想了一想,向上作楫道:“事到如今,冀州显然无法再安然泰之,不若不破局,顺势而为,就此与穆廷年联手,这也不乏是大好时机哇,若是寻常,哪里有借此大风攻李覃的时候?豫州不及冀州,反向来说,又何尝不是主公的一个助力?如此一来,对上那李覃,并非没有胜算呐。”

另一个附和道:“再言之,三方掣肘的局面总要打破,必有一主,与其等着李覃逐渐势大,先灭冀再攻雍,不若先下手为强,趁其攻徐不备,一鼓作气攻下荆州,到那时天下岂不就轻易握在公手中了?”

孟获目光一亮,似有松动。

楚宫暗暗打量过孟获的神色后,忽又笑道:“我这厢还有一好消息。”

众人都疑惑相视,问是什么好消息。孟获也忙命快说。满座只有荀笕低眸沉思,并不附和。

只听楚宫极为肯定道:“不知诸位近日可曾听闻,那李覃正沉迷晞婵美色,无法自拔?巧的是这位晞婵姑娘,恰是穆廷年爱女,诸位也都是有家室的人,枕边风的威力想必不消多言,何况美人计更胜一筹,即便李覃意志坚定,干扰左右他的想法也是绝对少不下的。”

他微微一笑,眯目抚须。

“且又对那晞婵百般宠爱,行酒享乐,懈怠安逸,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叹说“极是”。

其中就有个原本犹疑不绝的,听楚宫提点,忽记起这茬,顿时喜上眉梢,急忙看看孟获,又看看荀笕,再看着诸公道:“可是呢!经楚公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说这最近的......”

见众人仿佛都心知肚明,却笑向他不语,此人也乐得当个代话的,细长的眼睛激动弯了弯,对孟获说道:“深秋十六日,荆州关南河那边参拜楚云天,那李覃携了家中女眷上璇玑楼观河,竟喝的酩酊大醉,当着亲妹妹的面就去抱那晞婵,缠绵不尽,我等方听闻时,还以为是探子传错了人,是徐昴,非李覃,但不久消息传开,百姓笑称‘随侯不是昔日李,却是风流昏中李’。”

“可是那李覃!”说罢,他放声失笑。

满堂哄然笑开。

孟获靠在榻背上,也低眸冷冷嗤笑了声。座下不似先前那般沉静,自楚宫点出这一要紧,座下不是进言‘败寇起于昏’,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又兼合了楚宫有关冀豫联手的劝言,都道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攻,便是错过大好时机。

就连荀笕都面有松动。

开始他只以为时机尚未成熟,又恐闻丛忽奔走投李这其中有诈,这倒像是裴度惯常的作风,计谋多隐晦如密不透风的墙,缜密埋伏,不防一个迈步就掉进去了,连何时被他算计都不知道。

若只是裴度为让他们助豫做出的计也就罢了。正如楚宫等人所言,机不可失,穆廷年既然让裴度抛来了橄榄枝,不接反倒是畏缩。眼见徐州即将到手李覃,他也正苦思该怎么出手讨荆,否则待他攻下徐,假以时日,必然称霸。

但他怕的就是李覃也暗有筹谋,同样有将视线盯在冀雍两州上。

孟穆联手的假消息若是他放出的,那便是他为促冀州出面,好让冀掺进这起冲突,借此一举破了三方制衡的局面,攻下徐州后顺理成章地为打天下铺出平坦大路。彼时只余雍州徐昴,攻下他也就没有顾虑。

身为谋士,他思来想去,又没那通天读心术,再盘算也料定不准荆州那边的几位谋士,尤其是贾公,他们又是怎么度量的。

李覃此人又谨慎狡猾,不得不提防他些。

荀笕思索一番后,正欲开口说什么,上座的孟获已经被说服,下令传派使者去豫,共商大计。

他只顿了下,低眸继续沉默。

无论如何,是该图谋荆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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