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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美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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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待客的堂厅里,陆锦绣端坐从容,正淡然自若地品味茶香,不过几步的座下,梳着妇人发髻的林纤跪至她膝下,欲语泪先流。

李甄窈拉着晞婵到时,只听她楚楚可怜道:“夫人明辨,当初我无依无靠,虽一心敬慕君侯,却不得见,只因不愿错过遗憾半生,才出此下策,但我诚心侍奉夫人,并不曾有丝毫虚情假意,那日所言,不过是任性气话罢了。”

“君侯临时悔意,要娶旁人,我也不曾大吵大闹,心甘情愿成全他们,如今卓皓张口闭口就是和离,岂念半点夫妻情分?我又如何在家中自处?”

“那依你所言,是要我做什么?”陆锦绣淡淡掀开眼皮,瞥她一眼。

“好歹劝一劝卓皓,”说完这句,林纤并未止住话头,而是抹了把泪,斜跪在地,似是无奈伤心至地道,“只近来陆家我是回不去的,既已赌气离开,回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瞧不起我?还请夫人舍出一间好坏不论的遮雨地方,容我暂住一段时日......”

话音未落,李甄窈听不下去,三两步上前走到堂中,急道:“你还想住下?住下膈应谁呢?这里没你待的地方,以后莫要再来了!”

说完,她忙看了看晞婵的神色,见她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一时间更是急着招唤仆妇,将林纤打发走。

陆锦绣见那些仆妇当真要上来赶人,登时皱紧眉瞪了李甄窈一眼,抬手打住赶人的动静,训斥道:“还是莽撞惯了!此时不待在你院里习读良书,反被人勾引的来这儿吵闹,净是不务正业,掺进旁人的勾心斗角,脑子空的可怕!”

这话李甄窈听不出其中阴阳,晞婵却是心中明了,她只看了看陆锦绣,便懒洋洋地低下视线,省去极是没意思的口舌之争。

林纤和众仆妇也都听了出来,得意的得意,看热闹的看热闹,唏嘘的更是不在少数,无不觉得晞婵此时定是难堪极了。

这种让人摸不出证据的暗话,实在并不少听。晞婵眼睫垂落了几分,明知与她争不出个所以然,且不值当为此让自己动怒,又念着她是李覃母亲,才当成是耳旁风,习以为常地忽略过去。

只是次数多了,她心上也不免生出郁闷。

但李覃傍晚就赶回来了,他前些日命人单传了消息给她。晞婵不是很开心,也不是很难过,只是迫切希望他能快些到家,尤其是现在这时候。

偌大李府,她并没待不下去的理由,但像如今这般令她防不胜防,百口莫辩的指责多了,煎熬也就有了。走不了的时候,她也只能想一想为自己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李覃了。

李甄窈不依,又闹了一回。

似是见她护在晞婵身前,陆锦绣只揉了揉太阳穴,没再岔开话题,转去打发双眼红肿的林纤。

她冷笑了声,沉着道:“既如此,我也把话挑明了说,林纤,你当真觉得,自己配得上我那侄儿?”

林纤猛地怔住。

“卓皓再有不是,他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望族,书香门第,祖上皆是风云能人,我侄身长八尺,相貌堂堂,谁不夸他一表人才?且知文才高,腹有墨水,娶了一个不自爱专惦记男人的风尘女子,才是他作践了自己,有辱履闻,该是被亲朋好友笑话的荒唐事!”

“真以为我乐得让他娶你?你现在来闹,反说他的不是,倒不如把和离书拿上来,你们二人好聚好散,也省得我为这婚事百般不如意!”

震慑的气场一出,堂下鸦雀无声。

半晌,林纤目瞪口呆地望着陆锦绣,搭在她膝上的双手悄然滑落,怅然若失地直摇头道:“不,不可能,夫人若真是这样想,理应更不愿让我嫁进李家服侍君侯才是,难道不是因为你待纤儿真心怜爱,才那样欢喜地筹备婚事吗?”

怎到了陆卓皓这边,却反倒鄙夷。

论身份地位,陆卓皓远不及掌握三分之一天下兵权的随侯李覃,论气度智慧,陆卓皓更是望尘莫及,凭何能与天下英雄中的翘楚李覃相提并论?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最重要的是,李覃才是陆锦绣的亲生儿子。

他陆卓皓,不过是侄子。

陆锦绣闻言,倒是莫名先看向了站在一旁低头安静的晞婵,掀唇讥笑道:“但凡为人母亲,总是为子女省不下心的,旁人不知其中因果牵扯,我却是清楚的很,日夜不敢相忘。眼看我儿被狐媚子勾的神魂颠倒,甚至抛下昔日挫伤,反去宠爱仇家女,偏听她吹枕边风,别说他在这时忽然要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郎,就是要娶街上的女乞丐,我咬牙忍一忍,也比娶那女郎要欢喜庆幸不知多少倍!既多年催促婚事无用,管不了他,现有此心意放下不值当的感情,我何不顺水推舟?”

林纤听罢不语,喜忧参半,跌在地上回味那句“仇家女”,也为自身境况犯愁,嘲讽晞婵的眼神逐渐被冲刷殆尽。

倒是那赵媪,见风使舵地紧跟着凑上前来,状似只顾宽慰:“夫人少气,有些个人巴不得您赶快气死,好没人管她那不入流,依老妪看,保重身子要紧,陆家媳妇在咱们府上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倒不如让人好生送回,若是劝和不了,何苦纠缠,这婚事本就非陆公子所愿,林姑娘那会儿面上也是不情不愿的,强扭的瓜不甜,散了,更好。”

笑说一番后,见陆锦绣只皱了皱眉,并无任何不满,也不发声,赵媪会意,即刻招来几个壮实的小丫头婆娘,把林纤扶起请了出去。

安静后,堂下众人登时都反应过来,集中目光到晞婵身上。

外事完了,家事还没完呢!

晞婵尚未开口,李甄窈已经忍不住了:“阿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是阿兄整日粘着嫂嫂,甚至嫂嫂还反过来劝他处理公务,与贾公他们意见相左,也是嫂嫂从中周旋,修护关系,难道这就是阿母眼中的不堪吗?别说阿兄喜欢,就是我见了嫂嫂,也心生喜悦,阿母有这样貌美温柔的儿媳妇,不护着也就罢了,还趁阿兄不在时言语欺负,这是偏见!”

“混账东西!”陆锦绣又气又怒,胸口起伏剧烈。

“轰出去,把她们两个都给我轰出贤德堂!”

不待迟疑的仆妇们上前,晞婵抬眸看向座上气急败坏的妇人,顿了下,温言仿佛没有棱角:“枕边风这种夫妻私事,莫不是夫人趴在东堂床底下才听来的?既然街上的女乞都比我强,看来夫人的脸面也当比纸一样薄,一点就破。夫人觉得我万般不是,我也觉得这日子难过,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不如夫人即刻去劝夫君休了我,也省得我厚颜无耻净耍些狐媚子把戏,勾他不住。”

一听此话,陆锦绣的气势顿时减去大半。

这怎敢叫覃儿知道?!

别说不会休了此女,不当还与她母子渐生隔阂。万一气来回了襄阳,分隔两地,当如何是好?

陆锦绣想起他二人大婚那日李覃那句“再找她事,带她回襄阳住着”,不由得慌了神。

正是懊悔,却听晞婵体贴她道:“若是夫人不便去说,今晚夫君回来,我不介意提起这一档子事,只说夫人恨我勾引他,快快散了才好。”

“晞婵,恃宠而骄也不是你这么个样儿!真真是覃儿平日里太惯着,让你说话没个分寸,横竖不过是个貌美些的罢了,我不承认你进了李家的门,你又能算哪门子的儿媳妇?”

晞婵懒得再搭理,转身就走。

身后李甄窈恐她憋闷,忙忙的跑来想要追随,却被晞婵在贤德堂外的檐下笑拦停住。

美人儿弯唇几许,胜过百花盛放,李甄窈直觉眼前人娇艳欲滴,李覃那厮好福气,一时愣在那,听那红唇吐露出穿心软语:“既是嫂嫂与你阿母的纠纷,不该叫你为难,现在你阿母她应是正在气头上,她就你这么一个暖心的小棉袄,还不快去陪着宽慰一二?这样你阿兄回来后,也觉家中和睦,省得另添烦恼。”

李甄窈回头看了一眼,果见陆锦绣潸然欲泣,她暗叹了声,转脸继续看着独自一人的晞婵,想到嫂嫂她远嫁异乡,并无个亲人说解,一时也迈不出步。

但她不走,晞婵却是要走。

眼见晞婵冲她笑了笑,转过身去,李甄窈忙问:“那嫂嫂你呢?”

那道身姿美艳却气质清婉的倩影并未停下脚步,她仍旧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

“不用担心我,有你阿兄呢。”

......

那边陆卓皓也是不好过,趁夜让随从的小厮传话给昔日同窗潘羽,约了郡里最有名气的茶楼品茗轩,包下单间,焚炉燃起自备的上等熏香,聚首叙谈。

潘羽挥动扇子到时,只见陆卓皓身坐茶楼,却捧着一壶清酒酩酊大醉,惆怅似有心事,他垂眸思忖一阵,便换上嬉笑,走进去在陆卓皓对面跽坐下来。

“陆兄岂不滑稽?喝酒不去春闺苑,反倒喊我来这出了名的茶楼,难不成还能更雅些?”

陆卓皓见他来,嗤笑倚在案上,看着对面纤弱风流的俊秀才子,停顿了一下,抿唇笑道:“滑稽说不上,我倒是想荒唐一夜,醉个彻底去了才好,潘兄不知,以往咱们总是舞文弄墨,诗词歌赋行酒令的,这几日我却没那个兴致喊你一聚,你也冷心冷情的,同我一样不说来找来寻。”

“若不是今晚上我喊你过来,岂不是把我给忘了?”他断断续续说着,不忘给潘羽斟上酒,请他自在行便。

潘羽不答反问:“陆兄这么想醉下,是要急着去哪儿?”

听见这玩笑话,陆卓皓四下望了望空荡荡的雅间,只见窗明几净,从墙根延伸过来的木板块整整齐齐,两屏翠竹掩梅竖挡茶席,烛台暖融融地映出潘羽似笑非笑的面庞,不大的案上搁着玉壶茶器,那盏茶杯的酒水面上,荡荡悠悠,安静极了。

他仰头灌下一杯,盯着对面那人笑道:“我闻一俗艳香诗,道‘君张竹腿引鸟钻,松尖射出一行露’,那自是去温柔乡里,□□才能忘却烦恼。”

听罢,潘羽状似顿了良久,不解其意,好半晌才连忙直起身来,摇头皱眉地抒发己意:“陆兄此言差矣,竹松都是气节之流,不堪污浊,引此为喻,不妥不妥。”

陆卓皓只是瞧着他冷笑。

“呃......”潘羽面上红了红,转移话题道,“可是家中有了事故?”

陆卓皓移开视线,郁闷道:“还不是那林纤,我本就无意娶她,她也尽图荣华,刚开始我权当她就是晞婵姑娘,偶尔发泄一夜也不寂寞,但日子久了,毛桃如何做得了那高贵荔枝?我愈发瞧她不顺眼,心中也思晞婵姑娘更甚。”

“原先只要她不寻事,我也可装作没有二心,”他冷下眼光,恼羞成怒似的重重搁下茶盏,里面的酒水洒了出来,“谁知她蹬鼻子上脸,竟把我养在外面的小妾一棒子打死了,还出言侮辱晞婵姑娘,我如何忍得?当即就要和离,她当然是不肯同意的,这不,早跑去荆州我姑母家了,姑母倒还好说,但只怕我表哥恐我生事,从中阻挠,和离不得。”

潘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成婚才多久,何苦来!”

陆卓皓听了就恼:“什么夫妻不夫妻,恩不恩的?!她林纤也配?”

见对面男人恼红了一张脸,潘羽忙换了副嘴脸,笑劝道:“不过是一时嘴快,兄弟多年,我怎会不知你一心只有晞婵姑娘?只如今已是他人妻,若是旁人倒还好说,偏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随侯,尊贵风流,且是你亲表哥呐,陆兄再惦记,不也是平添煎熬吗?”

“他算什么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今圣上还没驾崩呢!”

“慎言!”潘羽急忙一大声,拦截醉鬼失言,“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咱们都是要死的!”

似是见陆卓皓也懊恼,他又悄悄地凑近些,低声道:“说到这里,但凡混出名堂的大浪英雄,谁不以为这天下迟早是李覃的?虽说还不是定数,但也十有八九了,如今你说了这话,可就显得愚蠢了。”

陆卓皓闷头灌酒,脸红心热地眯眼看向屡屡为李覃说话的潘羽,狐疑道:“你怎的总为他开解?潘兄莫不是忘了,是他逼着我娶林纤的,为了晞婵,连弟的婚姻都要插手。”

“你既然心上眼里都是晞婵,又干嘛嫉妒其他男人为她偏宠?嫁给随侯,这世道再没旁的女郎比你那心肝儿宝贝风光,你且让她风光着,日后有缘再遇也不迟,”劝解好他,潘羽暗自得意地拿起扇子,来回扇了扇,不觉昂首道,“随侯是有品味的男人,不是那些个莽夫英雄,他称霸,我倒觉世间男儿都不及他一丝风采,相貌更是一比一的好,丰神俊朗,功高盖世,有勇有谋,尤其是那饱读诗书的自然流露......”

说到这儿,潘羽激动地再次凑近陆卓皓,不管他面上的不悦,声音仿佛遇到了最值得佩服的天下第一枭雄,而这个人恰是欣赏他的人:“简直眼光独到啊!”

“......”

见陆卓皓不明所以地瞧着他,潘羽清了清嗓子,弯眸笑道:“君侯的婚书,不请别人,专请了我来书,这是看得起我潘羽。”

随侯是一等一的好,经验见闻都比一般人要高,且有实力自定审美,那他潘羽自然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好。

陆卓皓茫然极了:“什么婚书?我表哥的婚书是特意亲去青州,让那周道人书的啊。”

怎么和潘羽扯上关系了?

在潘羽龟裂的神情下,他“啊”了声,恍然大悟地惆怅道:“原来我与那林纤的婚书竟是潘兄写的,我说怎么一手操办,字迹却不同,哎,果真对我不上心。”

想起方才劝陆卓皓的,陆卓皓口内又字字句句李覃偏宠晞婵,不在乎他这个表弟的,潘羽铁青着脸,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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