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玉霜居日外

杨令仪身着一袭绚烂的大红色镜花绫留仙裙，于玉霜居前的空旷之地翩翩起舞，裙摆翻飞。

恰在此时，秦定儿进了院子，瞬间被这一幕吸引，目不转睛。

阿巧、阿乐与丹蔻在一旁，半张的嘴仿佛凝固了时间，满是惊叹。

一曲毕，杨令仪停下，轻盈转身，这才看见秦定儿。

秦定儿：“大嫂，你太美了！”

杨令仪羞涩一笑：“哎呀定儿，你何时来的。”

杨令仪缓缓步至一旁坐下，姿态端庄而温婉。

阿乐在一旁打趣道：“这还没有发挥出我们娘子一半的功力呢！想当年杨家宴会上，我们娘子的软舞可是压轴大戏，让全场为之倾倒呢！”

杨令仪轻睨阿乐一眼，佯嗔道：“被你说得，哪有那么夸张啊。”

阿乐：“就有！只是您自己不承认。”

阿巧搬了张椅子来给秦定儿坐下，又端来一叠果脯。

秦定儿：“大嫂，您真的打算跳舞啊。”

杨令仪：“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么长时间无所出的确不妥。若跳舞能让大兄多看我一眼也好。”

秦定儿：“别的没什么，本是夫妻间情趣。可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这事，多少有点上不了台面。”

杨令仪苦笑：“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就希望肚子能争点气。”

秦定儿：“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拿起一块果脯递到杨令仪嘴边）吃块果脯，休息一下。”

杨令仪却摇了摇头：“不吃了，我喝口茶。”她转而端起茶盏轻抿。

秦定儿见状，自己享用起来。

杨令仪：“你也看到我跳舞了，你是不是也该露两手。”

秦定儿眼神闪烁，推脱道：“我露什么呀。”

杨令仪：“你还装，把你那刀拿出来舞舞呀！”

秦定儿：“我那刀很厉害的，伤了人可不好。上次我不懂规矩舞刀的时候，差点就弄伤了十一娘，我可不敢了。”

丹蔻见状，也加入了游说：“您可以不拿刀，拿个什么东西代替，一样可以舞嘛！”

秦定儿：“丹蔻，你也跟着凑热闹！”

丹蔻：“奴也是许久没见娘子舞刀了，心痒痒呀。”

阿巧：“是啊秦娘子，咱们都想看！”

秦定儿：“行，拗不过你们，我也手痒痒呢。有没有木棍？”

秦定儿手持木棍舞动起来，身形矫健，英姿飒爽，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此时，郑元琨刚好路过，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吸引，驻足观看。他的目光完全被秦定儿的武姿所吸引，眼神却一下也没落到杨令仪身上。

杨令仪看见郑元琨，立刻起身行礼。

秦定儿余光也看见他，停了下来。

郑元琨这才看清秦定儿的脸：“原来是六弟妹啊。”

秦定儿：“见过大兄。”

郑元琨笑着点点头，这才看着杨令仪打了个招呼：“你们继续，继续，我不打扰了。”说着他就匆匆离去。

秦定儿：“大嫂穿着这么美的留仙裙，大兄竟然看都没看一眼。”

杨令仪心里泄了气：“恐怕是跳软舞也不尽得有用。”

秦定儿：“我看那些小妾美貌根本不及大嫂一分，怎得大兄就对您不上心呢？”

杨令仪：“她们自是有各种法子讨大郎欢心的，偏我不会。”

秦定儿心中明了，却不知如何宽慰，只能默默陪伴在侧。

不远处的灌木丛后边，郑元琨还躲在那里偷偷关注，嘴里念叨着：“怎么不舞了？”

188 杨太妃宫殿日外

杨太妃和杨氏并坐于凉亭之内，周遭的景致虽美，却难掩两人间微妙的氛围。

杨太妃：“我近日经常在太后面前吹耳边风，太后虽未言语，但心中应有计较。只是这位子这么抢手，元玢有我来吹风，别人自也有法子不让我吹成，最后结果如何，就看元玢自身的造化了。”

杨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带讽刺：“我早就知道，不该指望你。咱们夕娘可是圣人念念不忘之人，有圣人的感情在，还怕争不过么。你今日把我叫来，我还当是有什么新进展呢。”

杨太妃微微一笑：“谁说没有新进展。”

杨氏有些好奇地望向杨太妃。

杨太妃：“昨夜，圣人宠幸了一个宫人。”

杨氏大惊失色：“什么？圣人自登基以来，不是从来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人吗？如今要为他充实后宫了，却宠幸了宫人？”

杨太妃：“可不是么，依我看呐，就是你家夕娘帮的忙！”

杨氏：“什么意思？”

杨太妃：“那个宫人本是圣人梳头嬷嬷的助手，因嬷嬷病重而时常代劳。据说她自进了紫宸殿起，就没有打消过勾引圣人的念头，但圣人从未回应过。但自你家夕娘出现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圣人虽对夕娘情深意重，却又求而不得，或许正因如此，才让她人有了可乘之机。”

杨氏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与不安，目光如炬地盯着手中的茶杯。

杨太妃：“不过也不用着急，圣人并未给她名分，充其量不过是夕娘的一个影子罢了。待三年后夕娘入宫，有她在，那宫人自然无法兴风作浪。”

杨氏：“说得容易，三年，够生两胎了！她要是怀孕了怎么办？生下皇嗣怎么办？圣人还能不给她名分？”

杨太妃：“阿姐，你多虑了。那宫人不过是圣人一时之兴，成不了气候。”

杨氏：“太后呢？太后怎么说？”

杨太妃：“太后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圣人终于肯纳妃，解了她的心头之忧。”

杨氏紧咬牙关，强压怒火：“你一定要帮我紧盯着圣人的举动，不能让那丫头得逞！”

杨太妃略显不悦：“我是你谁啊？把我当奴婢使唤了？”

杨氏目光闪了闪，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恭敬地看着杨太妃，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阿妹，就当是为了杨家。”

杨太妃轻叹一声：“阿姐，你的重点错了！真正的威胁并非来自那宫人，而是皇后这个位子，牵连甚广，不是圣人和太后想要谁当谁就能当的！”

杨氏：“那我管不着，难道让我去求宋国公吗？”

杨太妃：“求谁都没用，一切都是命。”

189 杨太妃宫殿外日外

杨氏和段婆婆从宫殿出来。

杨氏眼神呆滞，步伐踉跄，几乎全靠段婆婆搀扶。

杨氏喃喃自语：“真的没办法了吗？老二这丫头骗我吧？”

段婆婆：“娘子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十一娘有圣人的庇护，不会受委屈的。”

杨氏：“可若圣人并未如我们所想的那般倾心于夕娘怎么办。”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庄嬷嬷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唤：“杨娘子！杨娘子留步！”

杨氏闻声转身，只见庄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杨氏：“庄嬷嬷何事？”

庄嬷嬷上前几步，恭敬地递上食盒：“太妃特地命老奴，请杨娘子帮忙，将这个食盒转交给潋娘。”

杨氏：“潋娘是谁？”

庄嬷嬷：“哦，她原是太妃身边的宫人，也是奴的义女，如今被令郎纳入房中做妾的。”

杨氏：“元琨的人？”

庄嬷嬷：“是。这里面就是一些潋娘爱吃的点心，太妃心里念着她，又没法亲自去看望，只好拜托杨娘子了，礼尚往来嘛。”

杨氏微微皱眉，琢磨着庄嬷嬷话里的用意但面上仍保持着客套：“行，虽然我俩关系不怎么样，但这个忙，我还是愿意帮的，举手之劳。”

庄嬷嬷笑容僵了一下，缓过来后又笑着将食盒递给段婆婆：“杨娘子慢走。”

杨氏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杨氏走远，庄嬷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与轻蔑，她轻哼一声，低声自语：“真是傲慢无礼。太妃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190 云岫居日外

秦定儿悠然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手里托着一碗樱桃乳酪，旁侧小案几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绿李和茶杯。

秦定儿笑语盈盈地对身旁的丹蔻问道：“丹蔻，这樱桃酪的手艺你可学会了？”

丹蔻：“学会了，很简单的。”

秦定儿：“那就好，明日也给我备上一份吧。”

丹蔻：“您若馋了，奴现在就可以去做。”

秦定儿摇了摇头：“不了，不能吃太多。”

正言间，郑元琭和齐安一起步入庭院。

秦定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随即放下手中的樱桃乳酪，款步相迎：“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去门口接你。”

郑元琭：“今日结束得早，又无琐事缠身，便早些回来了。”

他示意齐安递上手中的食盒，继续说道：“刚才路过西市，让齐安去买了份萧家馄饨，特地带回来给你也尝尝。”

秦定儿：“萧家馄饨？”

郑元琭：“对，这是近日长安城最时兴的小食，排队都难买到呢。说是‘漉去汤肥，可以沦命’，也不知是真是假。”

秦定儿笑着说：“跟着六郎，果然口福不浅。”

言及此，郑元琭转而询问：“你方才在忙些什么？”

秦定儿：“院里的桃花都开了，我瞧着喜欢，便命人搬了椅子在外面赏花。六郎可喜欢桃花，咱们不如晚膳就在院里用，伴着桃花香，坐着可舒服呢。”

郑元琭：“行，听你的。”

两人一起进到屋内。

紫荆与凤仙已候在一旁，细心服侍郑元琭更衣梳洗。

郑元琭边擦拭着手，边与秦定儿闲聊：“你喜欢桃花吗？云岫居当初是按着我的意思栽的树，红樱居多，但此时还未到花期。桃花也只院里那一课，要想遍赏桃花盛景，还得去花园。”

秦定儿：“六郎喜欢红樱？”

郑元琭：“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红樱于繁花之中更显清雅脱俗。”

秦定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那还真是巧了，偏我就最喜红樱。”

郑元琭：“真的？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要想改栽其他树也可以呢。”

秦定儿轻轻笑了笑，转头使唤侍女：“丹蔻，去摆晚膳吧。”

191 云岫居黄昏外

夕阳倾泻在庭院中，躺椅撤下了，另摆了一张圆桌。

秦定儿和郑元琭并肩而坐，用完膳，皆已放下手中的碗筷。

侍女们轻盈地穿梭其间，将残羹冷炙撤去。

秦定儿：“这次回来，可以多歇几日吧。”

郑元琭：“嗯，等待祖母寿宴之后，再返国子监。”

秦定儿：“那正好，趁着这两日空闲，你不如轮着去段氏和叶氏那儿一趟吧。”

郑元琭有些疑惑地看着秦定儿：“何意？”

秦定儿：“前几日，母亲大人提及，将段氏与叶氏脱了奴籍，正式纳为妾室。”

郑元琭眉头微蹙：“你答应了？”

秦定儿：“母亲都亲自开口了，我还能不答应吗？她们二人也服侍你已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是两位大人亲自选的人，长久以来无名无分的确不合适。”

郑元琭轻叹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几分释然与妥协：“行，随他们怎么安排，反正也不会问我的意见。”

秦定儿：“既已晋位，你也该去看看她们吧。”

郑元琭：“嗯。”他说完就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绛宝轩的方向去了。

192 玉霜居夜外—内

院内一片静谧，唯余几盏灯笼散发出柔和而昏黄的光芒。

郑元琨正好从旁边的游廊经过，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玉霜居内那抹朦胧的光影所吸引。

只见屏风上摇曳生姿、若隐若现，映着一位舞女窈窕的身姿。

郑元琨不自觉地踏进屋内。

他绕过精致的屏风，只见那人身着红色镜花绫留仙裙，面覆透明轻纱，如同月下精灵般翩翩起舞。

郑元琨缓缓朝她靠近，轻轻环住她的腰肢。

杨令仪身体微颤，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安，却也有难以掩饰的期待。

郑元琨随即又松开手，与她并肩起舞，两人在光影交错中旋转。

193 云岫居夜内

与此同时，在云岫居的深闺之中，秦定儿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丹蔻闻声而入，关切地询问：“娘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秦定儿：“没事，你去歇息吧。”

丹蔻犹豫片刻，提议道：“要不要熏上安眠香？”

秦定儿：“不用了，我能睡着。”

丹蔻见状，只好放下帘子，悄然退出，留下秦定儿继续在夜色中独自挣扎。

194 段氏房夜内

另一角，段氏的房内已是一片漆黑。

郑元琭背对着段氏躺在床上。

段氏凝视着那冷漠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却又无可奈何。她紧咬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份孤独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