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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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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晚一样,白竹在昏暗中晕眩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时,他的视角再次与钱佑安重合。

钱佑安躺在地上,似乎在发呆,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嘴里正不断喘气。

“你该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钱佑安眨了眨眼,感受到有人走到自己身旁,很快看到钱肃心低头注视自己。

后者双手抱臂,怀里揣剑,语调无波地说:“躺了一分钟,站起来,继续。”

钱佑安撇撇嘴,撑身坐起来,哼唧着抱怨道:“才休息了一分钟嘛,好累呀……哥哥,就到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学剑了。”

钱肃心叹了口气,并不意外,“你才学了一天。”

“就是因为只学了一天才不学的嘛,要是学几天再放弃,我岂不是很亏?”钱佑安把身边的木剑往远处推了推,眼不见心不烦,“练剑太累了,还是修符适合我。”

钱肃心弯腰把木剑捡起来,“你符法学到哪里了?”

“哼哼,我开始学画二阶的符印啦!”说到这个,钱佑安来了精神,眼睛一瞬间亮起来,撑起身凑到钱肃心面前,像只开屏的孔雀,“哥哥现在是三阶吧?我马上就要追上哥哥啦!哥哥怕不怕?”

钱肃心看他这副样子,目光柔和了不少,收好剑后把手伸过去,也不答,只说道:“我很期待那一天。”

“什么嘛……”钱佑安拉着他的手把自己从地上拽起来,哼声道:“哥哥这么淡定,我都不觉得自己厉害了。”

钱肃心见他满眼怨怼的情绪,无奈地摇头,“少贫嘴。”他低头帮钱佑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既然不学剑,就回去看符书,把剩下的修习任务做完。”

“哦……”钱佑安站直身子,让哥哥动作更方便一点,目光瞥见后者脖颈上的细汗,“哥哥,你还要继续练剑呀?”

“嗯。”钱肃心拍完灰,后退几步,见钱佑安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

钱佑安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钱肃心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开始怀疑刚刚看到的细汗是幻觉,鼓着嘴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这么半途而废,是不是很差劲啊?哥哥陪我练了这么久都没喊累,我走后还要继续练……唔,真的好厉害啊。”

钱肃心一愣,见他突然一副气自己不争气的样子,想了想,说:“你自己也说了,才学剑一天。这是及时止损,不是差劲。”

他抬手摸了摸钱佑安的脑袋,“你修符的天赋很好,不用把精力浪费在其他地方。”

“可是哥哥又修符又习武,比佑安厉害了好多!”钱佑安仰起头,不甘心地抓起自己的衣摆,目光犹豫地停留在钱肃心手里的木剑上,“佑安想像哥哥一样厉害……”

钱肃心摇摇头,收回手,握紧剑,身体站得笔直,像凌厉的剑锋。

“你不必像我,佑安,你的修符天赋比我好太多。”他平静地说,“只要坚持修炼,你很快就会比我厉害。在钱家,没有人能超过你,我和父亲都相信。”

钱佑安张了张嘴,一时没再说话。

钱肃心说完,抬头看了眼天色,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记得完成你今天的任务。”

-

钱佑安心不在焉地走回自己房间,扑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又开始出神。

“坚持修炼……”他举起一只手,张开五指,漫无目的地打量,“只要坚持修炼,就能像哥哥和爹爹那样厉害吗?可是,我只修了符法,怎么比得上呢?”

“不对,我也不知道爹爹有没有修习其他道法呀。”他放下手,长长叹了口气,转而嘀咕道:“爹爹最近好忙啊,一直往归林跑……归林又出事了吗?唔……前两天好像确实听到有人说归林里又出现了一只怨魂……”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怨魂啊,明明大家已经很努力地在帮助阴魂完成心愿了。”

钱佑安又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烦恼地唉了一声,把自己翻了个面,面朝床板,闷闷地自语:“我要是能再厉害点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去归林里帮忙了……钱佑安,你真是的,叫哥哥来教自己练剑,又坚持不下去,耽误了哥哥去归林帮忙,也耽误了哥哥修炼!”

“……不行不行,我在这自怨自艾有什么用?耽都耽误了,那就抓紧起来修习啊!”

他又猛地从床上撑起来,甩了甩头,把多余的想法从脑子里甩掉,看向床头放着的符书,拿起来翻了几页,又把书丢到一旁。

“不行,这些东西我都懂了……”他翻身下床,在房间里翻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想要的符书,便抓着衣服套上,匆匆走出门,“还是去制符楼吧,顺便试试昨晚新学的画符方法,嗯嗯,要是有用,等爹爹回来了就表演给爹爹看!”

他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来到制符楼,跑到二楼找想要学的书目。

“阴魂,阴魂……”

钱佑安喃喃着,找了很久后眼睛一亮,压低声音惊喜道:“就这本了!学会了是不是就可以和哥哥他们一起去归林办事了!”

他抱着符书跑进同层的画符间里,关上门后,开始翻看起书卷来。

白竹从他的视角能清晰地看到书上的文字,这应该是本教初学符法的人如何通过符法在遇阴魂时自保的书,画着很多相似却不同的符印。

钱佑安翻得很快,白竹字还没读完,他便又翻了一页。

“都是教如何自保啊……没有和阴魂对话的符印吗?”翻了半本书后,钱佑安郁闷地皱起眉头,“真是的,为什么要先从自保开始学啊,有危害的不是怨魂吗?应该先学怎么和阴魂对话嘛,这样才能帮助他们解脱,不变成怨魂呐。”

“还是说和阴魂对话的符印太难了,二阶符法根本不教……”他放下书,手指撑着脸,认命道:“算了,先从这里学吧,打好基础才能学得更好嘛。”

话罢,他从书架里抽出一张符纸,拿出符笔开始画符。

白竹听着他的疑惑,也跟着叹了口气。

不是符书不教修符者怎么与阴魂对话,是除了净化术,几乎没有其他正统的法术能与阴魂建立联系。

或者换句话说,所有能与阴魂对话的正统方法,都是通过净化术实现的。

一阶净化术能保护自己不被怨气入体,二阶净化术能听到阴魂言语,三阶净化术能与阴魂对话,四阶净化术能净化怨魂,五阶净化术能看见阴魂,六阶净化术能通百语,也能使万物生。

所以凡是修道者,皆需学习净化术,以保自身平安,不被怨气侵害。

钱佑安现在看的符书,也是依据净化术演变而成——或许这便是符法与术法最大的不同,符法以符印施展法术,需要利用三种特殊的道具,即符纸、符笔、符墨。

符纸承载灵力,符笔传递灵力,符墨聚合灵力。

所以,修符者只需要保证自己在画符时灵力充盈,通过这三样道具,将灵力凝聚在符印上即可。而修术者,则需要畅通经脉,吸收大量灵力炼化于体内,通过对灵力的直接控制,施展法术。

术法便是对灵力的直接利用,净化术则是术法里最纯粹的灵力聚合物,纯粹到想要真正学习净化术,必须保证自身无垢,灵力无暇。

这也是白家人住在山上的原因。白家人自小在山上修习,需保证自己远离尘嚣,心静、身静、神静,直到净化术学到三阶,才被允许出山。

可以说,除了白家弟子,其他修道者大多只能将净化术修到一阶。

白竹自己也才勉强达到五阶净化术的门栏,距离稳定五阶还很遥远。而世间唯一一位将净化术修习到六阶的人便是他的师父,白家家主,白子初。

正想着,白竹听到钱佑安惊讶地吸了口气,回神后便看见桌上摆着的符纸尽数烧毁。

“好难……”钱佑安低声感慨,不信邪地又抽出几张符纸,再次画符,“我还是第一次刚开始学就失败……为什么,这和其他符法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毕竟是净化术演变成的符法,就算不需要达到修习净化术那样的要求,也需要保证聚合在符印中的灵力足够浓厚,达到一定纯度。

钱佑安又画了几次,每次符印刚成,符纸就被烧毁,使得他不得已停笔。

“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原因呢……”他鼓起嘴,重新翻开摆在一旁的符书,从第一页看起,“画起来的感觉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啊,为什么符纸承载不了灵力呢?二阶符印有这么难吗,昨天学的怎么没出这种问题……”

“此篇符法需保证修符者能够熟练运用符笔,并能短暂控制体内灵力走向……”钱佑安指着符书上的字一句一句念叨起来,“……建议选择上等符具进行修炼,待笔法熟练后,再降低符具等级……这么麻烦?要求符具品质的符法不都要四阶以上吗……”

“熟练运笔,控制灵力……”他盯着这行字沉思,“也就是说,我需要保证画出来的符印上有足够的灵力?不能使灵力外泄么……”

他翻开下一页,看见书上写着符印成型时,需求修符者体内灵力含量的最低要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的灵力恰好达到了最低要求,也就是说,我必须保证所有灵力都凝聚到符印中……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和我新学的技法一样嘛!”

钱佑安越想眼神越亮,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又抽出几张符纸,“我才不管什么上等不上等的符具,一个二阶符法,我就不信我需要靠符具品质才能完成!”

他两指并拢,抵在胸口,催动全身的灵力凝聚于画符的笔尖,完全没有借住符笔和符墨的力量,将灵力逼入画出的符印中。

白竹惊诧地眨了眨眼,感受到钱佑安对体内灵力的控制,忍不住赞叹一声。

好完美的灵力控制力。

他看着钱佑安笔下的符印成型,这一次,符纸没有再烧毁。

一次成功。

好厉害。白竹想,自觉自己对灵力的控制也不能比钱佑安做得更好。可钱佑安才几岁?看钱肃心的样子,应该不过十四五吧。钱佑安最多也就八九岁,作为修符者,这个年纪拥有这般完美的灵力控制力,前途不可估量。

“成啦!”

钱佑安雀跃地叫道,举起符印看了又看,“我果然是天才!”

“就是这符印好费灵力,只画一张我的灵力就枯竭了……”他惊喜完,又失落下来,嘟起嘴赌气,“难怪爹爹和哥哥都不让我一个人去归林……这可不行呀,我得早点熟练这些符印,画出更多来!”

他盘起腿,深吸一口气,闭目开始恢复灵力,等灵力充盈后,又重新画起符来。

掌握方法后,钱佑安就再也没失败过。白竹见过一些人修符的过程,没有一个人像钱佑安一样,在练习时几乎不会画符失败。

好强的修符天赋……白竹渐渐明白钱佑安为什么能凭天赋在修道界中名声显赫,也渐渐明白钱肃心为什么说,钱佑安只要坚持修炼,他会超过钱家的所有人。

但是,好可惜,钱佑安走错了路。

梦境里的时间概念很模糊,白竹觉得钱佑安画了很多张符,时间却没过多久,等后者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归还符书走出制符楼后,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钱佑安看着天上的月亮,感慨道:“哇,这么晚了啊……”

“爹爹应该已经回来了吧?”他转了个方向,走向自己房间的对角,自言自语:“我要去把今天学到的东西告诉爹爹……哼哼,爹爹肯定会夸我的!”

他说着,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来到一栋高大的府邸前,看到府邸门口站着两位钱家弟子。

“是佑安师弟呀。”守门的弟子看到他,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佑安师弟,你得等等才能进去,家主正在和各位长老商议事情。”

“爹……咳嗯,父亲和长老们在里面啊。”钱佑安清了清嗓子,站直身子,假作冷静地问道:“师兄,他们大概几时结束?”

守门弟子摇摇头,“不知道,已经讨论很久了。”

钱佑安面露担忧,“师兄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吗?”

“这个……”守门弟子想了想,见钱佑安不放心的样子,还是回答道:“是归林的事,不过佑安师弟放心吧,归林出现的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归林,又是归林啊……”钱佑安小声念叨了一遍,朝守门弟子扬起笑脸,“谢谢师兄,那佑安就先回去了……唔,不用告诉父亲佑安来过,让父亲好好忙吧。”

守门弟子笑了笑,“好,佑安师弟放心。”

钱佑安转身走远,确定守门弟子看不到自己后,蹲进一片竹林里,隔着竹林看向府邸的灯火。

“爹爹不会又和长老们吵架了吧……”他担忧地蹙起眉,小脸皱成一团,“每次跟归林有关的事就会吵架,真的没事吗……”

他撑起脸,看见竹林里藏着的水渠,心思一转。

“有了。”钱佑安一拍手,站起身走到水渠旁,“正好。”

他从口袋里扒拉出几张揉皱的符纸,又拿出随身带的符笔,用符笔沾了点水。

“嘿嘿,本来想把这个技能表演给爹爹看的,现在不行啦,这个技能以后就是佑安的小秘密啦。”他聚起灵力,熟练地在符纸上画起符印,“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我能用白水画符——哼哼,今天练习了那些符印后,这个技能更顺手啦!这样就算被发现有张符纸,也不会有人知道它是窃听符!我真是太天才了!”

他一边说,一边运笔,皱巴的符纸很快被灵力抹平,画在符纸上的符印慢慢成型。

确实,当修符者控制灵力的能力非常成熟时,符具对一些低级符印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用白水直接画符就不算困难了。

毕竟,符墨只起到聚合灵力的作用,通过控制灵力强行将灵力逼入墨水,也能成符。

或许对钱佑安来说,只要有张符纸,就能画出能用的符印了。

白竹看着这张符印成型。钱佑安想了想,又画了一张能将窃听符送去府邸上贴着的符,站起身,收起作案工具。

“让我听听,爹爹他们都在吵些什么……”他松开手,看着符印飘向府邸,重新躲进竹林里,拿着另一张窃听符,凑到耳边开始偷听。

“……荒谬,太荒谬了!这次的怨魂如此肆无忌惮!家主,您还要忍让吗?!这不是用温和的法子能解决的!这种死性不改的妖魂,必须除掉!”

“我赞同三长老的看法,家主,这次的情况和以往不同,我们没必要手下留情。”

“……你们都觉得应该下死手吗?”

“不,我倒赞同家主您的观点。怨魂记不清自己的执念,这么做或许另有缘由,没调查清楚前,我们不能妄下定论。”

“大长老,你在说什么!那妖魂都到我们头上撒野了,还有什么另有缘由!他本来就是妖怪,活着的时候就想霸占我们的家园,死了能改什么性子!”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我来说两句吧。”

“钱武师弟有什么看法?要是和家主一样,就不用说了!”

“当然不,我只是觉得大家讨论这些已经有点晚了,阿文不是已经联络白家了吗?白家既然答应派人过来,那这只怨魂的下场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大家讨论这么久,也不全是为了讨论怎么处理这只怨魂。三长老,四长老,两位想必是觉得阿文一直以来对归林和阴魂的处理太过温和,导致这三年里怨魂不断出现,不论是百姓还是我们都深受其扰,所以希望我们以后的手段能干脆一点,没错吧?”

“……”

“确实如此,我们在乎的不止是这一次的怨魂。三年来,归林出现的问题太多了,先是答应留下槐树,致使槐树不断催化怨气,再到现在,曾经心怀不轨的阴魂慢慢化为怨魂,对我们不利。这次的情况已经可以预见,若是我们再不加以干涉,之后出现的怨魂,绝对会比这次怨毒十倍百倍!”

“毕竟,越晚化成怨魂的阴魂,身上带着的怨气越重,我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

“是,可我们也不能为了除掉那些阴魂,就去伤害归林里的所有阴魂啊!那些让阴魂魂飞魄散的法子太过狠戾,一不小心就会害人害己,我们也不能保证用这些法子时不会伤害到其他生灵。”

“一时的受损总比现在一直受损好吧!反正我是受不了了!你们又没有其他办法!”

“三长老不要着急,您这不是还没听我的建议吗?”

“钱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三长老和四长老的担心很对,但大长老和阿文的主张也对。我们不能放着那些居心叵测的阴魂不管,也不能为了解决那些阴魂就伤害其他生灵。事实上,这次出现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反倒正好。阿文,白子初这次会过来吗?”

“小五……子初会过来,明晚就能到。”

“那就好……各位,我现在有一个提议,既可以解决三长老和四长老的担忧,又可以保证归林里的无辜阴魂不受到牵连。”

“哥,你说便是。”

“这次出现的怨魂,在接触下来后,我们知道他的执念是回家,可他生前是只妖怪,现在错把归林当成家,所以想要占领这里。很典型不是吗?和百年战争里那些妖怪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侵占我们人类的土地。他很强大,比之前出现在归林里的怨魂都强大,但他的强大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虽然战争已经结束挺多年了,但大家可别忘了,对妖族来说,强大意味着地位,越强大的妖怪,在妖族的地位越高,知名度也越高。”

“这只怨魂这么强大,我想知道他的妖怪也不少。我们可以借着他的身份,引来那些知道他、记得他的阴魂。或者,我们也可以借着他现在占领湘山的行动,引来那些和他执念类似的阴魂,以此把他们聚集在归林深处,再用那些魂飞魄散的法子,彻底消灭他们,这样不就解决我们的忧虑了吗?”

“……是个好办法,引到归林深处,就不会伤害到普通百姓。我同意。”

“我也同意。呵,能用这种办法引来的阴魂,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钱武师弟说的确实有道理,家主,您看呢?”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这只怨魂到底是不是因为想要占领湘山,才……”

“家主!你……!唉!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在这种事的处理上怎么总想着温和了事?那妖魂行动这么张狂,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阿文,所以我才问你白子初会不会过来嘛。让子初弟弟同那只怨魂问清楚原因,我们再动手,不就不会失误了?还是说,连子初弟弟的话你都不信了?”

“不,我只是觉得那只怨魂……算了,既然你们都同意,就这么办吧。但子初心思善良,恐怕不会同意让那些阴魂魂飞魄散。”

“可子初弟弟也没办法帮我们解决归林的麻烦,他没法一直留在湘山,湘山终究是我们在管。”

“……你说的对。也许是我太仁慈了。”

“家主确实没必要把仁慈浪费到怨魂身上,变成怨魂的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

钱佑安正听得入神,窃听符的使用时间却到了,手里的符印燃烧成灰烬。

“啊。”他小小地惊呼一声,想继续听下去,翻遍全身上下的口袋,没找到新的符纸。

“早知道多带几张了……”翻了一会儿后,钱佑安郁闷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探头看了看竹林外,没看到人后,偷偷摸摸地走出来,返回自己的屋房。

“阴魂……怨魂……”

一边走,钱佑安一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声自语:“爹爹以前常说,只要魂还没散,不管是人、妖还是阴魂,都是生命,都应该尊重。”

“魂飞魄散吗……”

他的声音消弭在夜空下。白竹从他的视角中撤出,停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都说生命有轮回,虽然没有转世的证明,但魂飞魄散却是存在的事。

魂飞魄散,意味着一个生命再也没有了轮回的机会。

阴魂完成执念,魂魄散去,迎来新生,这不是魂飞魄散。

阴魂或者怨魂,在没有完成执念时,被人或妖通过比自身实力强大数倍的力量击散至无法重新塑形,这才叫魂飞魄散。

很久很久以前,在净化术还没诞生、第一次怨魂闹世时,人与妖对付阴魂的方法就是如此。

白竹想着,感觉到眼前雾气渐浓,再睁眼,又来到了下一段梦境。

钱佑安正画着符印,看上去还是之前的自保符,这两段梦境的时间没隔多久。

他画了很多张,白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比上次充盈不少,大概又有了突破。

这张画完,钱佑安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转着手腕雀跃道:“很好,都学完啦。”

他把符书拿起来,放回原位,又在制符楼中逛了一会儿,没找到新的有关于阴魂的符书,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制符楼。

外面是大太阳,应该是正午。

钱佑安左右看了看,“唔,去找哥哥吧?”他小声嘟囔,“哥哥今天好像不去归林……也对,这几天爹爹他们一直在处理归林里的阴魂,也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嗯……真的要让他们都魂飞魄散吗……”

他走向一个方向,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一个大会堂。这里人声鼎沸,除了钱家弟子,还有很多普通百姓。

钱佑安从后门进去,绕着看了看,没看到钱肃心的影子。

“哥哥去哪了?”他疑惑地歪起头,正想拉个师兄过来问问,突然听见身旁传来哭声。

钱佑安寻声看过去,哭的是一位妇人。

妇人脸上围着黑色的长纱,遮住头发和下半张脸。她的穿着朴素,身材消瘦,面色十分疲惫,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前,显得她脆弱不堪。

白竹看着她仅露出来的眉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妇人哭得很伤心,声音却压在喉咙里,如果不是钱佑安离得近,或许听不到这段哭声。

“求求你们,让我进归林吧。”她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攥紧成拳,力度很大,几乎快要攥出伤口,“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归林现在很危险,你不能进去。”坐在她对面的钱家弟子平静地看着她,对她的哭泣无动于衷,“你别哭了,这是规矩,想进归林,等到七天后吧。”

“不……不行,七天后就来不及了……求求您了,让我进去吧。”妇人摇摇头,哀求地看着他,“我不会耽误你们的,求求您了,我保证不会惹麻烦……”

钱家弟子没让她说完,“不需要你的保证,规矩就是规矩,说了不行。”

“求求您了……”

“是佑安师弟呀,来找肃心师弟吗?他去药堂了。”

钱佑安正听着,身后忽然传来叫他的声音。他慌忙回神,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另一位钱家弟子在喊他。

“啊,哦哦!”钱佑安反应过来,赶忙点点头,余光却注意着妇人的动静,“我知道啦!谢谢师兄~”

招呼他的师兄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快去吧,晚了我也不知道肃心师弟会去哪里。”

“好~”钱佑安点头,看到这边的妇人哀求无果,近乎绝望地擦干眼泪,站起身,步履蹒跚地从会堂中出去。

她怎么了?

白竹忽然听到钱佑安的心声。

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她要去归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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