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束楚在房间等了很久，才看见方予厌的房间亮了灯。

他和以往一样拉开窗户敲了敲窗，没多久方予厌也拉开了窗，和他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对视着。

“怎么样？”周束楚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方予厌轻描淡写的说。

见方予厌神色疲惫，周束楚也不忍心开着窗吹着冷风和他多聊，很快就结束了对话，说微信再聊，

但关上窗之后，他俩微信也没聊几句。

情况肯定不和方予厌说的那样‘没事’，周束楚太了解方予厌了，他就是什么事儿都不说的性格，不然起先不会藏那么久，还剑走偏锋把他往外推。

但这件事不一样，他没办法越过方予厌去和方澜说什么，此刻他做什么都引起方澜的注意，毕竟她刚发现陆识是个同性恋，而陆识还跟他们熟识。

周束楚无法设想方澜会因为这些细节联想多少，也只能祈祷她目前仅仅只是警惕陆识的阶段。

周束楚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和应归舟通口气。

应归舟也聪明，在他说出来的时候就反应到是要打掩护了。

-应归舟：阿姨察觉到了？

-领导吩咐：我觉得没有，但是方予厌要一直只和我最好，她很难不往那方面猜吧……毕竟刚跟知道身边有一个同。

-应归舟：好吧，那不仅是元旦，寒假估计也得警惕一点儿。

-应归舟：不过好在阿姨经常不在，也就节假日在这儿三两天，难度不大。

周束楚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乐观了。

他过了半晌才打字回复。

-领导吩咐：但愿吧。

第二天清早，应归舟就提着夏时秋跑来七栋敲门找人。

应归舟很有策略的先敲了方予厌的门，在方予厌开门之后，看见方澜的身影，还打了个招呼：“阿姨早。”

“归舟啊，你俩这么早？”方澜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惊讶。

“嗯，”应归舟说，“约好了去江河区玩儿，早点去。方予厌起得早就先来喊他了，然后我们一块去骚扰周束楚。”

“你们还真有体力，”方澜无奈笑了一下，“那你们去吧。”

顺利用正当理由把方予厌带出了，事情就已经成了。

隔壁周束楚根本没在睡，等方予厌家门一关，他就打开了自家的大门，探了个头出来，给应归舟竖了个拇指。

几个人先装模作样的进了周束楚家，然后躺沙发上坐会儿。

夏时秋压根没睡醒，一直沉默的低头钓鱼，这会儿一沾沙发就睡过去了。

现在八点半，也就比上学的时候晚一个多小时，昨晚夏时秋还熬夜打游戏，这会儿能出现在这都已经是尽了兄弟情义了。

周束楚掏出手机递给应归舟：“哥们回报一下兄弟，早餐随便点。”

“行，”应归舟毫不客气，“等候出去的奶茶你也包了。”

“小事儿。”周束楚一口应了。

方予厌一直在旁边没说话，周束楚看了他一眼，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轻声问，“你想吃什么？”

方予厌这才好像回过神来，抬手把他的手拿下来，但跟前坐着应归舟和睡死的夏时秋，也不能做什么，只是捏了捏他指尖，又放下了。

“煮碗鸡蛋面吧。”方予厌说。

明明那边已经在点外卖了，但方予厌提出自己做，周束楚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应归舟被这一句鸡蛋面给整馋了，自知没戏但还是不死心的说：“有我那份吗？”

“手机不在你手上吗？”周束楚一边取挂面一边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啧，”应归舟撇了撇嘴，“我就知道。”

应归舟自己点了一份面，又点了糯米鸡饺子肠粉一堆早餐，放桌上能当午饭吃的量，才把手机还给周束楚。

周束楚看了一眼账单瞪着应归舟：“你是饿死鬼投胎了是吗？”

应归舟砸吧嘴，无辜道：“本来你能省一省面钱，谁让你不给我煮啊。”

周束楚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去捞面了。

夏时秋被喊起来吃早餐的时候怨气冲天。

他什么时候有过放假吃早餐的安排，没有，从来没有。

应归舟今天在家里把他从床上掀起来，套衣服赶他洗漱穿鞋的时候他几乎都没有存在的意识，当着方澜的面要不是应归舟拽他，他能当面栽下去睡得不省人事。

这会儿应归舟还把他扯起来，他怒火满天飞。

但应归舟身体一侧，桌上的豪华早餐又把它微微噎了回去，

虽然没有安排，但是有的吃也很不错啊。

“全是双人份……周束楚没把你打死啊？”夏时秋瞪了瞪眼。

“他不能够，”应归舟怡然自得，把糯米鸡的荷叶拨了放到夏时秋碗里，“他有事求我。”

“什么事？”夏时秋直接问。

“求我要恋爱真经。”应归舟一脸正色的胡诌。

夏时秋一脸震撼，“他疯了吧，你能有什么真经，你糊弄学真经倒是挺多的。”

“吃！”应归舟把他的头往碗里按，“这么大的糯米鸡堵不住你的嘴！”

夏时秋顺势咬了一口，闭嘴嚼起来。

周束楚的鸡蛋面是豪华鸡蛋面，放了火腿肠午餐肉生菜还有一块肥牛卷。

一大碗放到方予厌跟前时他都愣了，“这是鸡蛋面？”

“是啊，”周束楚拿筷子扒拉了一下，露出蛋花，“鸡蛋。”

他又挑起一筷子面：“面。”

“其他都是配菜是吧？”夏时秋怨念的眯眼盯着跟前的人，他手里的牛腩面，两分牛腩八分面。

“你很有觉悟。”周束楚赞赏的看着他。

“都是兄弟为什么厚此薄彼！”夏时秋抗议，“为什么！”

周束楚不以为意，“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还有肉多和肉少呢。你怎么不让应归舟对我好点儿。”

应归舟笑眯眯说：“我对你不够好吗，小周？”

周束楚想起来这人的职能，闭上嘴拱了拱手，不抬杠了。

方予厌慢慢吃着滚烫的面，看这三个人吵。

这是他最舒适放松的时候。

吃完一桌子早餐，周束楚给周以温保温着锅里剩的一点面，四个人就做戏做全套的出门了。

夏时秋茫然的跟着走，“去哪啊？烂船是不是说要去江河区？去那干嘛？”

“不去。”应归舟说。

“哪去哪啊！”夏时秋瞪大眼睛，“这才九点半！吃喝玩乐的店门都没开呢，轧马路啊？轧了十来年了我轧腻了。”

“哦？”应归舟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腻了啊？”

夏时秋开始吱哇鬼叫。

他和应归舟走在前面，方予厌和周束楚落后两步在后面跟着。

方予厌的心情明显低落，但周束楚这会儿也不知道能怎么哄了，毕竟这事儿要真爆了那确实很难收场。

他前段时间想了半天也没真想出什么好招，别说现在临时临急的，也更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了。

半天之后周束楚职能偷摸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说：“还有一天就回学校了。”

还有一天方澜就走了。

方予厌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浅的笑了一下。

“我说你俩干嘛呢？”夏时秋顶着应归舟的胳膊艰难回头，“不要脱离群体好吗？跟上来！”

“哦。”周束楚说。

他拉着方予厌走到应归舟另一边，四个人当了人行道恶霸，愣是要并排走在一起。

应归舟比较有素质，没一会儿就提议：“还是让他俩垫底行吗？现在也就算人少，人多了我们四个要被骂死。”

夏时秋啧了一声，还是让人跟后头了。

“所以我们现在干嘛去啊？奶茶店几乎都没开门。”夏时秋再度问。

方予厌想来想去估计也就只有陆识推得那家店24小时全时间营业，“去酒吧。”

“啊？”夏时秋惊了，“小鱼哥哥你怎么回事？你都去酒吧了？”

“清吧！”周束楚震声开口，“白天还卖奶茶！”

“行吧，”夏时秋回过头，“只要给我地方坐着打游戏，哪里都一样。”

那家店的名字叫‘三十年’。

也不知道是什么约定，还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热血名言。

总之每次去方予厌都要看一眼那个不起眼的标牌，然后才会推门进去。

那老板作息诡异，下午看得见他，这会儿大早上的也看得见他。

方予厌有些怀疑这人要不要睡觉的，即便是他自己睡不着失眠的时候，第二天也会精神萎靡，不太有精力。

老板看见方予厌的时候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看了一圈他带进来的未成年，叹了口气，“你能带点成年人来吗，这儿要有人举报一下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我们来当奶茶店坐的。”周束楚挑了个位置坐下，“你这白天跟奶茶店有什么区别，又没酒。”

“有啊，谁说没有。”老板啧了一声，“你只要说我就给你做，但你们不行。”

“我们也没打算喝，”应归舟在周束楚另一边坐下了，“就来普通奶茶就行了，我们假装不知道这晚上是酒吧。”

老板无奈的转身给他们做奶茶。

夏时秋舒服的坐下之后，就愉快的打开了游戏。他确实毫不在意这儿是什么地方，反正有吃有喝有暖气，舒服就行。

不过半晌之后他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方予厌：“小鱼哥哥。”

“嗯？”方予厌眼睛转过去。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早点跟兄弟们分享分享？老板这么熟，周束楚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来嘛。”夏时秋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