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着急下肚，转眼间差不多已见底，沈溪月抽了张纸巾，擦过嘴后将外卖袋重新系起，放于茶几一侧垃圾桶内，只等明日酒店保洁来收。

她抬头往季明雁原先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对方竟还傻乎乎站在那里，一见她看向自己，那张脸顿时摆起明媚的笑容。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溪月在让她罚站，可即便罚站，她也仍笑眯眯的，看得沈溪月不知该生气，还是随她一起笑。

只不过，这种笑意里仅有无奈这一种情绪。。

“过来坐吧。”

沈溪月开口，招呼季明雁来自己身边。

季明雁动作很快，匆匆几步走到她身旁坐下。

刚才的事沈溪月权当不曾发生过，神色坦然翻开自己那份剧本，低声说：“开始吧。”

“好！”

尽管只是这简短一个字，单从季明雁的语气里，也足以让沈溪月听出她的亢奋。

沈溪月并不清楚季明雁究竟在亢奋些什么，当然，她也可以不去在意。

短暂的沉默过后，由她开了个头，与季明雁讨论起剧本内容。

季明雁也终于识趣，暂且将其余东西抛后，此时此刻，哪怕内心依旧暗流澎湃，她也只做与沈溪月讨论剧本这一件事，压抑着自己内心不安与悸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少在这一晃而过的两个小时里，她无比清楚。

两个小时之后，今夜的剧本讨论暂时结束了，沈溪月送季明雁走出自己房间，没想到那人没有任何反抗，乖巧顺从地往外走，迈出门口那一步时才回过头来望向她。

沈溪月一只手抓着门把，低声与面前的人道别，一声“晚安，明天见”并未裹杂任何情绪。

当她话音落下时，有尖锐声响在她耳边发出嗡鸣，她立刻惊觉自己这话其实不对。

明日没有围读会，也并不到她们剧组开机时间，她此言一出，更像是在向季明雁发出邀请。

瞥见沈溪月随时准备关门的姿势时，季明雁目光闪了闪。

她不会掩藏，准确来说是不愿在沈溪月面前掩藏自己的任何情绪，此刻依旧如此，将哀伤神色展露在外，盼着沈溪月能回心转意。

不过，她很快又品出沈溪月话中的意思，心情瞬息万变，顿时又兴奋雀跃，

她与沈溪月“对峙”几秒，见那人仍无动于衷，终于她也暂时妥协。

“明天见，姐姐。”她喜悦地应着声，不舍地看了沈溪月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沈溪月望着她的背影，下意识想一探究竟她将要去往的那间房，看看她的房间号是多少。

在季明雁回身之前，她倏地察觉到问题所在，当即缩回身，迅捷而无声地关上了门。

屋内与走廊，仿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用一堵厚重的墙将她与季明雁两个人完全阻隔。

走出几步路后，季明雁忽然顿住步伐，转过头去，留恋混杂期待的视线落回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她并不知道这扇门是何时关上的，或许是自己迈出两三步之后，或许是自己转头的前一秒才刚被关上。

如果可以让她来选择，她自然都不选，她想，她本就不该站在这条走廊这条深红地毯上，她本该留在沈溪月的房间里，留在沈溪月身边。

那就……明天一早见了，姐姐。

在心里默默说完这一句，她最后深深看了那扇门一眼，随后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至少，目前还有两件事值得她欢喜。

至少，她与沈溪月的房间隔得不算远，站在她自己房门口，她也足以看到沈溪月进出的身影。

至少，她们还有一个“明天”。

-

这一夜，沈溪月失眠了。

这是注定的结果，她自己也有所预感。

从今天见到季明雁的第一眼开始，之后发生的与季明雁有关的一切一切，都是造成她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罪魁祸首。

她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睡下，在凌晨三点多时终于得以入睡，又在早晨六点多时醒来，再次闭起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在一片暗色中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习惯性点开微信。

没有任何专门发给她的私聊，只有她们《薄雾之后》剧组的群不知何时被顶至最上方，红点显示未读消息99+。

她点开，看到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凌晨一点多，之后群里便陷入一片沉寂。

她回到消息列表，视线有意无意下移，看到了备注为“小季”的那个id。

对方的头像没有变过，还是她认识她时所用的那个，是只卡通橘色肥猫，正懒洋洋打着瞌睡，睡得香甜。

从昨晚到现在，“小季”也不见任何动静。

昨夜分明张扬又任性，昨夜之后，却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至少从表面来看，早已回归平静。

沈溪月默默放下手机，起身下床。

睡眠不足让她头脑有些昏沉，冷水洗脸后才缓过来一些，洗漱整理，换上一件看起来非常普通低调的米白色长裙出了门。

从左侧走将会通往电梯，那也正是沈溪月将要去的方向，关门时，她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转向另一侧，像是特意想去张望什么。

这条走廊寂静无声，她原以为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只自己一个，视线聚焦时，她却还是意外看到了走廊那侧，距离自己不远的另一道身影。

做贼心虚般，她下意识就要收回目光，又硬生生止住险些进行下去的动作，面容平淡地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季明雁点了点头。

只是一种礼貌性问好，她对每位同事素来都是如此。

季明雁的回应她并不在意，正要转回头来时，她看到季明雁身子忽然一动，健步如飞着朝自己走来。

她不过恍惚极其短暂的那几秒，再回神时那抹身影已走至自己身前。

“姐姐早上好，去吃早饭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沈溪月耳畔，带着几分沙哑，沈溪月近距离看着眼前人，能看到她眼下那一片淡淡的青黑。

大抵季明雁昨晚也同样没能睡上好觉。

当然，这与她无关。

她嗯了声，回季明雁一句“早上好”。

季明雁凑上来，扑闪着一双黑眸，语调上扬，尾音也上扬，活泼俏皮，“一起呗，我正好也要去吃早饭，姐姐，多个人多个伴！”

沈溪月静静看着她须臾，似是想透过她这双眼看到些什么，又或者只是一种疲惫状态下的放空。

那一个“好”字从唇齿间淡淡飘出，落在季明雁耳畔时，沈溪月转身就走，继续往电梯方向走去，步伐平稳，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行走速度。

季明雁跟在她身侧，笑眼弯成月牙，走廊上传来她雀跃的言语声，她说，沈溪月听，一切似毫无异常。

抱歉宝宝们久等了，周六开始恢复日更，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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