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拉上卧室的房门，向邱站在餐桌前，看了眼已经在做早饭的桑塔，极其不自然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又跑了。”
关了火，桑塔扭头看着向邱，先向邱一步开了口，“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没完全想明白，本来是想问问你…”
“你想到了什么事情啊？”
慢慢挪进厨房，向邱看着温温柔柔的桑塔，直松了口气，只要桑塔没有生气的迹象就好。
“我昨天不知道怎么了，看你表情那么凝重，就莫名有点心虚，然后脑子一抽，就溜了。”
桑塔抿了抿嘴，不知道要怎么回向邱的话。
他昨天表情凝重是和向邱有点关系，但是他又不能百分百确定和向邱有关。
向邱之前说过的话他还记得，如果真是那样，他…嗯，大概率是要重新想想向邱对他的爱有几分是真的。
“小猫，你原谅我吧。”
见桑塔不搭理自己，向邱埋头在桑塔脖间蹭了蹭，又拽着桑塔的手晃来晃去的，活像一个耍赖皮的小孩。
“我一定不会再溜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抬眼看着桑塔，向邱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眼巴巴的望着他，“我保证！最后一次。”
“好了，没有原谅不原谅这件事。”
看着向邱笑了笑，桑塔重新打开火，小木撒娇时的模样，倒是和向邱有几分像。
“等我把事情想清楚了，再告诉你我在想什么。”
“嗯。”
点了点头，向邱自然的环住了桑塔的腰身，头还靠上了他的肩膀，“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
“我会不会只是你无聊的消遣？”
“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哪一点啊？”
听着向邱像只小蜜蜂似的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问，桑塔只觉得脑瓜子有点疼。
“我这里锅铲都要抡冒烟了，你问我喜不喜欢你？”
伸手弹了一下向邱的额头，桑塔忍不住笑意，“去叫小孩起床。”
“不要。”
向邱抱着桑塔直摇头，根本舍不得放开桑塔，“一起去。”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微微仰头笑了笑，桑塔关了火，无奈又没有办法。也没有人告诉他，向邱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样啊。
“你怎么这么粘人。”
忍不住低语了一声，桑塔脱了围裙，任由向邱环着自己的腰身，带着自己往卧室走去。
“因为你还没有和我在一起，能这样和你抱抱的机会不多啊。”
又在桑塔脖间蹭了蹭，向邱和桑塔黏黏糊糊的走着。
一直到门边向邱才松开了桑塔，“我好喜欢你，超喜欢抱着你。”
“你今天很不对劲。”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向邱的头发，桑塔笑了笑。
小狗直白表达的爱，直戳人心也让人不安。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直直的望着向邱，桑塔眨了眨眼，其实他一直不太明白，他们也没有认识很久，向邱对他的喜欢从何而来，向邱究竟喜欢他什么，还有关于那些画，关于那个梦，关于那句话，桑塔都想知道。
“如果一份爱里掺杂了太多其他东西，我不会想要的。”
“我们下次说好吧？”
额头贴到桑塔的脑袋上，向邱拉住了桑塔的手，眼里满是柔意，“这是你主动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到时候好好给你讲。”
讲你有多好。
向邱低头看着桑塔的时候，桑塔只觉得向邱的眼睛仿佛是一个发着紫色光芒的神秘洞穴，只要再多看一眼，他就会自愿跳进去，去挖掘藏在里面的宝藏。
“我不会等很久的。”
笑着拉开和向邱的距离，桑塔斜靠到了门边。
“我不会让你等很久。”
笑着应了一声，向邱推门进卧室，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孩拉了起来。
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出来，向邱先给小木换了衣服。
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何愿对着门边的桑塔就张开了手，“妈妈。”
…
何愿软乎乎的声音传到耳里，桑塔愣了几秒，才慢慢抬脚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光线一瞬间照亮室内，小木皱了皱眉，抓着向邱的衣服直往他怀里钻。
何愿睁眼看着外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倒是有些清醒过来。
“小孩都有起床气，每天睡不够，早上也最粘人。我一般是先把小木带去卫生间洗漱完之后才回来拉开窗帘。”
看了眼桑塔，向邱笑了笑，一个脑瓜崩弹到了小木额头上。
小木动了动脑袋，眼睛却睁不开一点。
向邱忍不住笑了笑，把小木抱进了卫生间。
桑塔站在原地和何愿大眼瞪小眼。直到何愿自己拉了裤子要穿，桑塔才学着向邱的样子，走到何愿身边，勉强顺利的帮何愿套上了衣服。
一时无语，何愿抬头看着桑塔，白净Q弹的小脸上还是和初见一样，冷兮兮的绷着。
仿佛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臭脸，在何愿起身要下床的时候，桑塔顺势把何愿抱了起来。
“还习惯吗？”
“嗯。”
犹豫着搂住了桑塔的脖子，何愿悄悄往桑塔怀里靠了些，“向老师和赵一木都好。”
桑塔点点头没说话，何愿看着桑塔的脸，小小的脑袋里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
“好了，去刷牙吧。”
没注意到何愿走神，桑塔把何愿放到小凳上，又帮何愿挤好了牙膏，就靠在门边等他。
……
午饭的时候，赵玉娜来接走了何愿，小木黏着何愿，也一并跟着赵玉娜走了。
敲了敲画房的门，桑塔把面条端来出来，小孩不在，桑塔简单煮了挂面，煎了两个鸡蛋。
“好香啊。”
看了眼桌上的面条，向邱在卫生间洗了手上的颜料，才坐到沙发上，搅和搅和面条，向邱张口吸溜了一大口面条。
“好吃！”
听着向邱毫不吝啬的夸奖，桑塔笑了笑，拿起了筷子，“有人约我，我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
向邱愣了一下，“明天？”
“嗯，明天。”
放下手里的筷子，向邱侧目看着桑塔，“可是明天七夕哎。”
“我知道。”
咽下嘴里的碎面条，桑塔也抬起了头，“那个小孩要去封闭学校复读，希望我回去见他一面。”
“哦，叫小舒对吧。”
“嗯，弟弟。”
点了点头，向邱表示理解，关于板舒这个人，桑塔和他说过。
“那我送你去车站，回来的时候再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将盘里的煎鸡蛋夹了一个给桑塔，向邱又把自己碗里的面拨了一些到他碗里。
“我吃不完。”
摇了摇头，桑塔又将面拨了回去，“我爱吃面，但是也吃不了很多。”
“知道啦。”
用纸擦了两人碗口边缘洒出来的汤汁，向邱又问了句，“爱吃煎蛋吗？”
桑塔点了点头，向邱便将第二个煎蛋也夹进了桑塔的碗里。
瞥了眼向邱，桑塔低头咬了口煎蛋，脑子里忽然有了想做的事情，“一会儿能开车送我去镇上吗？”
“好。晚饭想吃什么，我做吧。”
“那下午我去接小孩。”
桑塔自然的接了话，向邱盯了桑塔好几秒，才继续吃面。
碗里的面倒是吃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另一个煎蛋，桑塔咬了一口，实在吃不下了，而且，蛋好像没熟透，他吃第一个的时候，流了一筷子的黄。
正发愁要怎么办的时候，向邱伸手夹走了那个被汤泡得烂乎乎的煎蛋的一小块。
“多吃饭，才能长高高。”
将桑塔的碗移到自己面前，向邱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知道向邱只是习惯了叮嘱小木，桑塔放下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我不是小孩。”
向邱摇摇头装作没听见，两三筷子就将碗里的煎蛋吃完了。
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向邱站起身，“我去洗碗，一会儿去镇上，你把想买的东西列个清单给我呗。”
将碗放到凹槽里，向邱走到桑塔身后，自然的弯腰解开了桑塔身上的围裙。
“知道了。”
回头看着在洗碗的向邱，桑塔觉得自己有喜欢上向邱了，只是桑塔又觉得自己的未来真的很不确定。
前不久他还想着死了一了百了，转眼他又回到了这里。
他没想过和向邱建立伴侣关系，也没想过在这里住很久。
明知道向邱说的照顾何愿只是一个借口，可他还是来了。
桑塔不排斥和向邱的行为亲密一些，可他又常常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向邱走下去。
向邱爱他吗？
大概是爱的。
可这份爱源于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停止、消失，他都不清楚。
进还是退，他犹豫，也做不出决定。
如果向邱真爱他，那他呢，他给的感情足够多，足够纯吗？
他贪念的，究竟是什么。
矛盾又纠结，想一出是一出，这才是他。
他没有办法给向邱一个明确的回答，也没办法说清楚自己的心，向邱可能也只是他还不想死时的一个消遣。
…
洗完碗的向邱一回头就看见桑塔还趴在椅子靠背上望着自己。
直到自己走过去了他都没有反应，向邱这才蹲下身去，伸手在桑塔眼前挥了挥。
“怎么无精打采的？”
“如果我说，我不能给你确定的回答，我们的关系也随时会断，你…”
桑塔看着向邱，第一次觉得有些话很难说出口，垂了垂眼眸，桑塔换了最后一句想说的话，“你也没有喜欢我到非我不可的地步吧。”
“……”
没想到桑塔想说的话是这些，向邱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反应过来桑塔话里的意思，向邱以为桑塔并不喜欢他，真的只是拿他当个消遣罢了。虽然心里有些失落，向邱却还是温柔的笑着。
“我的喜欢给了你压力吗？”
“没有。”
桑塔摇了摇头，他倒是没觉得向邱有给他带来压力，“我只是觉得人生很不确定。万一哪天我突然死了，那我和你建立的关系…要怎么办。”
“如果你很喜欢我，我死了会很愧疚。”
看着向邱有些不理解的眼神，桑塔也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莫名其妙又荒唐，可是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规划自己的以后，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忽然想不开了，又会选择自杀，尤其是胡淞那边还没有彻底解决。
“我现在没有很喜欢你。”
“那就是有一点喜欢我。”
桑塔愣愣的望着向邱，本意是想让向邱放弃这份喜欢，谁知向邱只是温柔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他不用愧疚。
“不用愧疚。”
“如果你死了，我会记着这一点喜欢，然后好好的活。”
眼角的泪无声滑到向邱指尖，向邱捧着桑塔的脸，额头慢慢抵住了他的额头。
“我会记着有只小猫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