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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治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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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真不记得了。”

周秉元自嘲地笑了,自己不过是一介贫寒书生,她本是锦衣玉食的小姐,怎可能被她记挂心上!幼时只是童言无忌罢了,又作得什么数呢?

七年前,临安镇。

周秉元的父亲周好墨早早去世,失去了顶梁柱的周家日子愈发艰难。母亲梁恬靠着浆洗缝补过活,独自拉扯年仅十一的周秉元。远在京都的姑母周喜茉也会接济这对孤儿寡母。

只是这银钱到了梁氏手里只余十分之一,钱庄与官府勾结,层层克扣,叫狗官盘剥了去。梁氏想着周氏在尚书府亦是举步维艰,手里总得需要上下打点的银子,便送出一封信道喜不道忧,谢绝了周氏的好意。

梁氏告诉周秉元,要记着姑母的好,也要念着姑母的难处。

在他人恣意玩耍的年纪,周秉元已经活成了个小大人。每次从学堂散了学,他会在镇上张记灯笼铺接一些糊纱裱纸、上彩描图的活计,瞒着梁氏为家里分担。

张记老板也知道周家的情况,自然是能帮一把是一把。更何况,周秉元年纪轻轻却笔上功夫了得,灯笼上的花鸟草虫画得是栩栩如生。张记老板也就没什么不应允的了。

这天,周秉元一糊完灯笼便背着书袋往家走,他要趁着天色尚明多看一会儿书,不然晚了便得点蜡烛了,着实费钱。

一辆华贵不凡的马车横停在了破陋的院门前,车旁站着五六个丫鬟婆子。这一幕不禁令周秉元一诧,误以为自己认错了家门。

“元儿,快来。”是梁氏的声音。

周秉元闻言走近些,看到母亲正与一个容色柔静的妇人说话。那妇人穿着淡雅,手上牵着一个约摸九、十岁的女童,恬静秀气,正怯生生地躲在妇人身后。

妇人目露欣慰地说:“你是元儿?长得这般大了,嫂嫂你养得真好。”

“元儿,还快不见过你姑母,”梁氏笑着搂着儿子的肩头,指向那女童继续说:“这是你姑母的女儿,你表妹李司司。”

但不待他几人再多寒暄,马车上就传了一阵急咳声,气息稚涩不畅,仿若要咳掉半条命一般。

“喜茉,可问到那位先生家住何处了?”能听出马车上妇人的语气紧张。

周氏听着咳声不由也慌神看向梁氏。

“元儿,快给夫人和三小姐带路,去找跛老汉。” 周秉元听了母亲的话,心中了然马车里坐着应是尚书府的王夫人,虽不知这一行人找跛老汉做甚,点头应下让马车跟着他走。

马车向前行驶,走得不快,即使这样平缓,车内仍旧咳声不止,听的人也要绝了气过去。王夫人让周氏陪着年幼的李司司先去安顿一番,眼下已有一个病重的了,想是也担忧又累病一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车上的烛灯,丫鬟的提灯都亮了起来。但这光亮却远不及眼前的小竹楼明耀,不是过年过节的,前屋后院灯笼高挂,款式各异,照得这一块儿恍若白日。这跛老汉就住在这儿。

马车一停,王夫人被丫鬟搀扶着下了车,气质典雅,神色却凝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肤如白瓷的女童,一喘一咳,肤色越发惨白,那夫人赶忙将女童的红斗篷再收紧一些。

这女童便是尚书府三小姐了。周秉元听见蝉鸣四起,分明夏夜燥热,她却宛若身处寒冬一般,毫无血色的小口一张一合,气息微薄。

一个丫鬟上前叩响竹门,“先生,劳烦你救救我家小姐。”没人应答便继续拍门。

“砰——”有东西从里面砸向竹门,粗莽的吼声传出:“去去去,什么先生,大晚上的,你个没心肺的,搅我老汉的清净!”

这跛老汉,顾名思义,是个跛脚的老头。脾气古怪,虬髯罩面,多年寡居在镇上一处人迹罕至的小竹楼里,无人知晓他来自何地,姓甚名谁,也无人瞧真切过他长什么模样。

打从周秉元记事起,就听见街坊邻里管教小孩不要去小竹楼那一块儿,说是跛老头用妖力让灯笼一直不旧不熄,让小竹楼从早到晚灯火通明,就是为了引孩童去小竹楼,是个专吃小孩肉的老妖怪。

那夫人抱着女童,亲去敲门,声音恳切:“先生,我等无意打扰,还望先生能救人一命。自打我儿出生,我便带着她辗转各地寻医,遇见四海行医的高济明大夫,是他告诉我,先生你最擅儿童心痹,以回天之术救过无数患儿,是曾经名满京都的神医。多方打听才知先生在此,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这世间恐怕只有先生可以救我儿了。”

许是怀中女童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情急,不带喘气地咳嗽,要将心儿肺儿都咳碎了。

王夫人眼角淌泪,一边措手不及地为女儿顺气,一边跪地恳求道:“先生,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儿,我……乃至整个尚书府必有重谢。”

“救不了……”跛老汉的声音由远及近,话有悲怯,隔着竹门仰头自嘲道:“老汉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算什么神医……”

“先生放心,只求你一试,若是……若是当真无力回天,那也是我们母女的命,我认。”王夫人泪盈盈地看着怀中的女儿,怜爱地抚摸她面若白蜡的小脸,“是我不好,带她来这世间遭受这样的罪,哪怕结局注定,我也得尽力一搏,与那阎王争上一争。求先生可怜我这做母亲的心,试上一试。”

跛老汉似有动容,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打开门,抱过王夫人手中的女童,见她眉头紧缩,用手拨开她的眼皮,双目无神,摇头道:“这女娃也是个倔的,疼得竟不喊一声,痛昏过去了。”

王夫人听完心疼得泣不成声,自己女儿喝药扎针都不喊一声,就是想让她少挂心流泪。

跛老汉转身去了屋里,把女童放置在床上,将五根银针一一插入她的神庭穴、内关穴、曲泽穴、天泉穴、伏兔穴。

“我先施针稳住她的元神,不叫她失了意识。再疏通她心脉,以疏导郁滞的气血,舒缓胸闷气短的病症,叫她好受一会儿。”跛老汉手法老道,床上女童面容果真舒展了许多。

跛老汉细细把脉,气息平稳后,脉象自现,更能判断出心疾的病根所在,忽地问道:“有纸笔没?”他已经许久未开方治人,自然没有备着纸笔。

王夫人赶紧吩咐丫鬟去采买。“我这儿有。”周秉元从书袋里翻出白纸和笔墨,双手奉给跛老汉。

“我说,你记。”跛老汉一手压着脉,一手抚着白须,闭目冥思,缓缓开口:“丹参二钱、赤芍二钱、川芎三钱、红花一钱半、降香一钱。此为止心喘方。”

“苏合香一钱、冰片两钱、乳香一钱半、檀香三钱、土木香半钱。此为祛心寒方。”

周秉元一一记下,将方子拿给跛老汉看,他不懂药理,不知是否有错漏。

“字不错,就照这方子去抓药吧。”跛老汉看向周秉元点头,丫鬟接过方子出门去捡药。

“夫人,这药方只能一时稳住病情。这女娃是先天心疾,想必吃药无数,然一直不见好转,怕是病症多变,需要多方因症服用才行。”

跛老汉看了一眼王夫人,继续道出实情:“眼下我观她脉象,心脏经络损伤已经无法逆转,汤药只能吊着一口气。”

王夫人闻言,神思恍惚道:“先生的意思是……”

“怕是……活不过十五岁。”跛老汉见痛心疾首的王夫人,宛若在看当年的自己。他前半生救人无数,却诊出自己儿子活不过十二岁,妙手回不了春,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死期将至。

他当时看着床上苟延残喘的儿子,痴心妄想有神丹妙药能救他儿子一命。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哪有什么灵丹。

不过是命数天定罢了。

他的儿子死在了来这世上的第十二个年头。

服完药后,女童的咳症有所好转,眼下昏昏地睡着了。

王夫人陪在床侧,丫鬟们进进出出地送药、换水,小竹楼何曾这般繁闹过。

跛老汉喝了一口丫鬟从镇上酒铺买回的酒,是他要的谢礼,钱帛于他最是无用,这酒倒是个好东西,又猛喝了一口,看见周秉元在窗边倚着看书。

天色大暗,灯笼烛火于这小少年亦是好东西。

“药已煎好,你们也该走了。”跛老汉看了一眼火炉煨着的两瓮药,又去看女童熟睡的样子,“我这儿不留人过夜。”

王夫人一脸不放心,“先生你也说是病情反复,还是得有劳先生从旁照看一二。”

“不行。”跛老汉固执地摆摆手,一如往常的古怪,但也确实拿不准后半夜的事,捻须松口道:“孩子可以留下,大人不行。”

“这……”王夫人着实搞不懂其中道理,但孩子看病为重,留有神医看顾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终归不安心,王夫人拉住了收拾完书本正准备往外走的周秉元。

“先生,不如也留这个小少年在这儿,也好有个搭手的。”王夫人看向周秉元,眼神也与他打着商量。

跛老汉大笑一声说:“就这么办吧。”有了这个小少年,便不用一整宿守着女娃娃了,他可就能睡个好觉。

小竹楼只余下一老两小。

“跛…先生,为何只能留下小孩?”周秉元觉得留下来也不妨事,还能借不费钱的烛光,只是独留小孩这一点,令他费解。

莫非真如大人所言,跛老汉专吃小孩肉?

跛老汉在此提醒诸位:

病理与药方均为剧情设计,切勿当真。

第4章 治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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