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盯着那双绣花鞋三秒，啪地把门摔上，上锁，然后转身骂了句“神经病”。

这玩意要是放国内，高低还能吓得她一晚上睡不着觉，万圣节给她搞个红色绣花鞋，她差点都不知道是该骂种族歧视了还是什么。

她上楼，想想还是把枪放进床头的抽屉，然后裹上被子，只露个脑袋在外面，不过一分钟，安详地睡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黎忽地惊醒，床头的闹钟还差一刻走到三点，她翻了个身，心脏还怦怦直跳，半天没缓过来。

她总觉得醒之前听到了“咚”的一声巨响，但此刻整栋楼安静得她只听得到心跳，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错觉。

但她刚刚做的梦很平静，她梦到四年前高考结束她一个人去云行山徒步露营，她搭了个小帐篷在山顶的湖边，这才刚喝上咖啡就醒了。

她裹紧被子，闭上眼，刚要睡着，咚咚的声音响起。

她警觉地睁开眼，偏着脑袋，再次辨听。

咚。咚。咚。

声音不大，有节奏，频率不高，从楼梯传来的。

她坐起来，轻轻拉开床头的抽屉，在被子里给枪上膛，然后蹑手蹑脚下床，贴在卧室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却在这时停下了，她捏紧手机，凌晨两点五十，有点犹豫要不要报警。

这一天就没消停过，搬家遇到下雨，开车遇到车祸，她戴了十多年的手串断了，刚住进新家又来了这么一出，她的耐心渐渐耗尽，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她轻轻锁上卧室门，刚准备回去睡觉，咚咚声又响起来，比起害怕，她现在更火大，这人就像是在恶作剧一样，跟那个来敲门的人一样。

她走回门边，声响果然停了。

她心一横，开了锁，听着闹钟指针的咔哒声深呼吸。

三，二，一，她猛地拉开门，举起枪，意料之中的没人，她轻步挪向楼梯口，楼梯上也没人，她壮着胆子往下走。

她没穿鞋，踩在楼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而那种咚咚声像是厚底靴踏上去才会有的，她临到拐角，停了两秒，迅速转身，枪口对准楼下。

没人。

但她的心脏快爆炸了。

从下往上的第七节楼梯上，一双红色绣花鞋静静地摆在那。

她握枪的手这时候已经开始有点抖了，她咬牙让自己稳住，三秒后，她发疯朝楼上跑去，咚咚的脚步声在房子里回荡，如果这玩意不是恶作剧的话，她现在就算有十把AK也没用。

她冲进房间，砰地把门关上，不等她想好要怎么应对，哐的一声，她眼前一黑。

她再次醒过来时，后脑勺隐隐作痛，心脏跳得剧烈，适应黑暗后她发现自己还在卧室里，她手动不了，脚踝也被绑着，甚至嘴上也被封了胶带。

她转动眼睛在房间里搜寻，找到了。

一个人从浴室走出来，她立刻闭上眼压制呼吸，假装还没醒过来。

脚步声向她靠近，她听着衣服摩擦的声音，知道那个人蹲下来了正看着她，她咬牙让自己镇定。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别装了。”

她犹豫两秒还是睁开眼，对上那双暗含笑意的眼睛。

“哇哦，你醒得还真快。”

她转动眼球打量面前的男人，金发白人，黑色皮夹克，身上有叶子的味道。

他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叫摩利，很高兴认识你。”

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姜黎还觉得他挺有礼貌。

“我们会有很愉快的一晚的。”男人握住她被绑着的手，来回摩挲起来，“我想说，你的手真美，有人告诉过你吗？”

姜黎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不为所动，现在就反抗激怒他不是明智的决定。

“我都等不及了！我们快开始吧！”

男人自顾自地很兴奋，松开她的手进了浴室，她立马试着挣脱束缚，像是为了避免她受伤，腕上的塑料扎带并没有勒到最紧，但她试了几下发现也挣脱不开。

男人从浴室出来，捏着一根细针管，当她的面抽入了一些不明液体，“宝贝，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但你放心，很快你就只会感受到快乐。”

他瞥了她一眼，“我马上会帮你解开的，不要伤到你的手腕。”

解开？他不怕她逃跑吗？

姜黎盯着他手上的针管，心想这东西指不定能让她丧失所有行动力，到时候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反抗力了。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宝贝，别用这种眼神嘛，开心点。对了，我看到你收藏的戒指了，它们很特别，是来自中国的吗？”

她看着他过来，在心里数一，二，三。

男人下蹲，她顿时蹬起撞向他，咚的一声，男人趔趄摔倒，针管甩飞出去滑到床底。

她趴在地上，努力找回平衡，男人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站起来，缓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头发提起来。

“宝贝，还挺有胆，但你这样，想跑去哪儿？”

一个巴掌下来，眼前顿时模糊，她被大力摔在地上，脸疼的带着头晕。

男人转头去找床下的针管，姜黎不知道是不是被扇得产生幻觉了，因为耳边除了嗡嗡细鸣，还有咚，咚，咚的轻响。

男人也听到了，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她，“你不是一个人住？”

他起来，走到门边，咚咚声停下。

姜黎恢复了些神志，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她忽然没那么怕了，绣花鞋也好，鬼也好，现在她至少不是一个人了。

不对，她还是一个人。

绣花鞋姑且算不上是人，而面前这个犹豫要不要开门出去看看的男人也算不上是个人。

男人一把抓起她让她坐好，又问了一遍：“房子里还有别人？”

他问话的同时，咚咚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姜黎看着他点了点头。

男人冷笑，走进浴室，出来手上多了一把金属制斧，他开门走出去，姜黎迅速找到支撑点站起来，两步蹦去关门上锁，然后立刻去拿床头拆纸箱的美工刀。

她试了两下就挑开了脚腕上的塑料扎带，她想报警，找了一圈没看到手机，估计是被那男的拿走了，她的枪也是。

手上的扎带不好弄开，她只能反着手，用刀刃一点一点割。

男人听到门在身后关上，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咚咚的声音在他出来后又停了，他朝楼下走去，到楼梯转角处踩到一个东西。

他后退一步，看清后皱眉，一脚把那双红色绣花鞋踹飞到楼下，骂了句：“什么鬼东西。”

姜黎还在割扎带，脚步声远去又靠近，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宝贝，把门打开。”

她加快划拉刀的速度，快了快了，哐的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又是哐的一声。肾上腺激素让她大喘气，再这么划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用刀刃勾住扎带，用力往上挑，刀一滑，嘶啦在她手上剌出一道口子，鲜血立马溢出顺着手滑下嗒嗒落地。

男人一斧头接一斧头地砍在门锁上，戏谑的声音像是道催命符，“宝贝，你害我浪费这么多力气。”

他最后一斧头砸下去，门锁彻底坏掉，他推开门进去，瞳孔一缩，急忙大喊：“不不不不不不不，住手，住手，你快给我住手。”

姜黎咬着牙，用力最后一挑，腕上的扎带啪地崩开，她顺势把住美工刀，反手往男人脸上一划，男人一个趔趄后退，看到她满手冒血的伤口气急败坏，顾不上自己脸上的血，抬手一拳砸她下巴上，“臭婊子，你毁了我的作品！你毁了我的作品！”

面对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强壮男性，姜黎毫无反抗力，这么一拳下来，她直接晕躺在地上。

半梦半醒中，她看到男人走到她面前，高高举起斧子，锋利到反光的斧刃对准她的脑袋就这么落下来，咵地落到她眼前，她猛地清醒过来，往旁边一滚，斧头哐地砸进木地板。

她赶紧往外爬，斧头被地板吃得紧，男人一下没拔出来，气地又踹她一脚，她痛得叫出声，但依旧没停下爬的动作，在地板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迹。

眼看快到门口，她的脑袋忽的被拎起来，刺痛感从脖间扩散到全身，她痛苦地大叫，却只能看着男人把注射器里的液体一滴不剩地注进她身体里。

那一刻，她真实地感受到了绝望。

男人抽出注射器扔在地上，丢下她转身去了浴室。

她躺在地板上，望着门外，眼里渐渐失神，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失力麻木。

百叶窗缝里透出一点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屋外大风呼呼地刮，震的房子都在颤抖。

咚，咚，咚。

药物的作用下，姜黎即使恐惧，呼吸也变得极度缓慢。

咚咚的声音消失，她竭尽最后的力气撑起身体，一点一点朝门外挪去。

走廊上一只绣花鞋轻轻抬起，落地，另一只跟上，一小步一小步走到她面前，停下。

姜黎忽地一笑，“她”来了，终于来了。

她艰难翻过身，靠着门边，挣扎半天终于坐起来。

男人布置好浴室出来，“你在干什么？”

姜黎在他的注视下，把右脚也塞进另一只绣花鞋里，不等她提起后跟，她手一软，一动也动不了了。

男人没看懂她的行为，更不明白她最后还在挣扎什么，他上前抱起她，她右脚只穿了一半的绣花鞋掉在地上啪嗒一响。

她被男人扔到床上，盯着左脚那只绣花鞋，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看着男人压上来，意识渐渐模糊。

救命，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