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是名穿着西装，打着厚厚一层发蜡的男子。

男子着急忙慌地道：“警察先生，我未婚妻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啊？我们明天一早还要举办婚礼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未婚妻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犯法呢？”

小警察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您的未婚妻并没有犯法，只是您未婚妻之前工作地方的老板可能存在性侵员工的行为，所以我们正在询问您的未婚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原本那名男子只是焦急，然而在听到小警察的话之后，焦急变成了不可置信的否定，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激动了起来，他双手扯住小警察的袖子，道：“性侵女员工？！你的意思是我未婚妻也被性侵过？！这怎么可能？！”

不等小警察接着说什么，他立刻大声地否定道：“不可能的事！之前我未婚妻面试的时候，她老板就特意询问过她是不是有对象之类的问题！我未婚妻也直接说她不是单身，她老板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一个想要/强/奸/员工的老板，怎么会在明知道员工有对象的情况下，依旧招聘这名员工呢！”

坐在监控前的阮曜灵听着不远处的喧闹声，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细节，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究竟错过了什么。

直到她听见宋独清冷冷地问道：“艺术展现场的模特有单身的吗？”

话音刚落，阮曜灵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护工和姜念母亲所说的话。

“小姑娘也是命不好，本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她有个喜欢了很久的男朋友，付出了很多，只想留住她的男朋友……”

……

刹那间，所有的细节都串联在了一起，阮曜灵瞬间豁然开朗。

为什么艺术展的模特明明遭到了性侵，却不肯帮姜念作证指认王峰维？！

为什么王峰维明明已经去世了，她们却依旧像是被王峰维捏住了把柄一般，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提？！

为什么王峰维被杀害，还要特意抹去现场一半的画作？！

一下子，一切都有了答案。

因为——

“没有，艺术展所有的模特要么是已婚的，要么就是有对象的，而且她们和对象的关系都非常的好。”向檐飞将所有模特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如此说道。

他说完，又有些疑惑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阮曜灵脚尖点地，转了圈凳子，看向向檐飞道：“这就是她们的共同点，也是被王峰维握住的把柄啊！”

半小时后，阮曜灵和宋独清再次来到了审讯室。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站在门外看着江秋审问李嘉怡，而是亲自走进了审讯室。

之前在监控里看到李嘉怡的时候，阮曜灵就觉得不对劲，一般情况下，目击者发现了凶手案都会选择报警，但是眼前的这名女子却是面露惶恐，但却遮遮掩掩的想要隐瞒着，这又是为什么呢？

但现在再次见到李嘉怡时，所有的谜题都有了答案。

阮曜灵坐在了李嘉怡的对面，她道：“初次见面，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你好呀，我叫阮曜灵，是警局的……”

她想要找个合适的身份，一下子就没想到该怎么说，索性话锋一转，朝着宋独清抬手道：“这位是警局的刑侦队队长，宋独清。”

她道：“现在警方还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如果你肯主动说出实情的话，可以适当的减轻处罚。”

“实情？”李嘉怡依旧是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像是听不懂阮曜灵的话，道：“什么实情？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比如说你为什么明明在受到王峰维的/强/奸/后，却矢口否认这件事？”阮曜灵抬起双眸，脸上的松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接着道：“又比如说你为什么在进入案发现场，发现王峰维的尸体，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反而想着替凶手隐瞒，抹去了凶手留在现场的线索？嗯？”

“我不知道……”李嘉怡还想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等她说完，就听宋独清冷冷道：“刚刚你的未婚夫来过了……”

宋独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嘉怡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原本要说的话，瞬间戛然而止，她终于抬起头，看向宋独清。

这是她来审讯室后，第一次抬头直视对面的警察。

之前因为撒谎的原因，她怕被警方发现，所以都不自觉地把脑袋埋得低低的。

而此刻，谎言彻底被戳穿了，她索性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审讯室内，灯光如昼，永远都是白天的状态，一时间有种分不清自己在这里边呆了多久的错觉。

她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人。

洁白的灯光笼罩在他们的身上，为他们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坐在左侧的那名女生，瞧着年纪小小的，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红色彩铅高高的挽起，喋喋不休的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如果单是那名女生的话，也许自己并不会这么快就坦白。

但是这名女生旁坐着一位冷若冰霜的男子，他的眼神很深邃，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波澜不惊的古井，她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却仿佛一眼就能看清她心底的想法。

这样的眼神，让她惶恐，让她不自觉地想要说出实情。

只一眼，她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攥着的双手愈发紧了些，过了三五分钟，她像是妥协了一般，缓缓开口道：“当时去面试的时候，听到王峰维询问我是否有男朋友，是否结婚之类的问题时，我还觉得有些纳闷，回到家我还和男朋友提起了这点，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我男朋友的第一反应是，他既然会这么问，就意味着你们那边是没有职场性骚扰的。我想了下也是这么一种可能，上班之后，我们的工作内容很轻松，时不时的还能收到老板旅游带回来的礼物和一些奇奇怪怪名义给的奖金之类的，所以当时我非常庆幸碰到他这样的老板。

直到我生日那天，他邀请我去私人会所给我举办生日派对，当时我很高兴的就去了，我以为是一场惊喜，谁知道却是惊吓。

我到的时候，会所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和我说，其他的人再去给我拿生日蛋糕，出于这些天的相处，我并没有怀疑他。我喝过他递过来的酒，然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眼前模模糊糊的，浑身使不上劲，而这时距离我来到会所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了，老板说的那些帮我庆祝的同事还没来，我渐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所以我拼命想要离开这儿，我不断的向前逃跑，可是无论我怎么跑他都在我的身后，我好像怎么都逃不掉。

渐渐地我的力气越来越小，逐渐陷入了昏迷。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都是痕迹，很痛，如果是普通的性/爱/是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痛的，是——

性虐。

我在屋子里看到了很多残忍的道具。

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报警。可是等我好不容易捡起手机，准备报警时，他却和我说：想想你的男朋友吧……

我可以报警，但是我报警之后呢？警方会调查，她会检查我的体内，但是老板已经给我做了清理了，我的体内没有他的……只能是我遭人猥亵，这件事情一旦公之于众的话，那么我和我对象十有八九就没有将来了，原来他早在我们入职前，问我们是否谈恋爱，就是为了反向用这点拿捏我们，他压根没有处女情结，也不在乎我们究竟是不是处女，他只是想要我们闭嘴。

就算退一万步讲，我们报案了，警方侥幸在我的体内查到了他的……我带着警方来了这边又能如何呢？一来这边没有监控，非常隐私，没有人会知道究竟是不是/强/奸；二来他之前特意给我送了很多礼物，我都接收了，他完全可以胡编乱造说是我们正常恋爱。

他说，他可以扭曲事实，说不知道我谈恋爱了，只当我是单身，所以我们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只不过我不满足现在的状况想要更进一步，所以诬陷他是猥亵的。

就像那小姑娘曾经被人指控一般……

我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放弃。

后面我逐渐对他产生了警惕心，不过他源源不断的小姑娘们进来，有些人气不过离职了，有些人还继续干着，那些离职的人，留有空位，就会有其他小姑娘顶进来，小姑娘不断……而他再也不会找我了。

我松了口气，渐渐地产生了他不来找我也不错的错觉。

我继续和我的男朋友谈着恋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直到姜念报警，她找到了我们，想让我们陪她一起去。

这怎么可能，如果我答应了，不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也曾遭到过/强/奸吗？！要知道那时候我都快和我男朋友修成正果了。

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怎么能让她破坏了……

所以我拒绝了她……

平心而论这中间我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她死了我才松了口气……”

阮曜灵问道：“那姜念真的是自杀吗？”

在没听到李嘉怡这番话前，她一直没有怀疑过之前法医的鉴定结果，但是听到她的话后，阮曜灵却感受到了她那种迫切想让姜念闭嘴的意图，她忍不住问出了口。

李嘉怡像是没有想到阮曜灵会这么问，她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她是自杀的！”

像是怕阮曜灵不相信似的，她又重复了遍，道：“她的的确确是自杀的。”

宋独清按了按中指的骨节，问道：“昨天晚上凶手离开现场，到今天早上警方接到报案这段时间里，你是不是去过案发现场，并且破坏了一部分凶手留下的线索？”

李嘉怡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撒谎的了。

她道：“我昨天晚上工牌落在了现场，所以我想着回去拿一趟，可谁知道我到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现场的灯亮着，大门还敞开着。明天才是正式展览第一天，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保密的，所以我们的大门都是紧闭的。于是我多瞧了两眼。

却发现老板斜靠在凳子上，当时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把刀。

我上去看了眼，发现他已经死了。

讲句实话，如果他死了，我是很开心的，但问题是我发现现场被凶手刻意布置成了‘/强/奸’的画作，我在画展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画作我还是知道的。

一旦画作被人发现，那么/强/奸的事情也会瞒不住，到时候所有在艺术展工作过的小姑娘都会遭人指指点点，我和我男朋友的婚事也会告吹，所以我必须得瞒住这件事。

我到工具室，拿了清理工具，想要擦掉那些痕迹。

天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希望他能够去死，有多么多么希望他遭万人唾骂，可是当他真正死了，他/强/奸/人的事情即将曝光，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忙着帮他遮掩。

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遗臭万年，可是我却还得帮他处理他后期的名声。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清理到一半的时候，其他工作人员过来了。

那时候画作还没彻底被擦去，如果老板出现在画作上就会非常明显，所以我赶紧搬动了他的尸体，制造那画作和他死亡本身并没有关系的假象，便赶紧躲了起来。然后又趁着她落荒而逃的间隙，偷偷溜走了……”

至此，部分案情的经过有了确切的真相了。

姜念是被诬陷的，她并没有勾引老板，而那名馄饨摊小店员所说的事情也只是他道听途说再加上他胡思乱想添加上去的谣言而已。

艺术展的模特或多或少都遭到了性侵，只是她们为了自己的爱人，不约而同的帮助行凶者保守了这个秘密。

阮曜灵漂亮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而身旁的宋独清神色依旧淡淡的，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听他语气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平静地问道：“艺术展有多少员工像你们一样遭到过性侵？”

李嘉怡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基本上都经历过……”

终于解开第一层谜底啦！开心^_^

下一章解第二个小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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