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三尊炮，威力无比，是熟铁所制的臼炮，炮身短，但命中率高，而且可以用于灵活作战。”她起身，夜风吹过脸颊，居然有几分冷飕飕的感觉， “这是西洋人送上的炮，不知我们自己的炮在哪儿？”

额尔衮忍不住快扫了眼举着火把的女人，这位娘娘，怎么懂这样多？

乾隆道：“在景山炮厂。”

“离得近吗？”她满是好奇，“我想看看这儿的武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乾隆看到她火光下发亮的眼睛道：“只能明日再看，这炮，造起来艰难吗？”

云锦书颔首，“难，否则率先造出的应当是我们才对，我们与西洋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额尔衮飞快地看了眼俯身研究炮火的女人，瞅了眼皇上的神色，道：“娘娘此言差矣，我们大清的火炮不比西洋的弱！”

云锦书没回答，举着火把靠近，风较大几乎要吹到她面上，她连忙躲了躲，乾隆瞧见，被逗笑。

云锦书看清了炮筒处的一行小字道：“炮身是口径的八倍，固定角度为四十五度左右，通过增减药量确定射程远近，我想看看能打多远，能发一炮吗？”

额尔衮吃惊，正欲说此刻不合适，乾隆反诘道：“这个时候，在这园子里？”

“那皇上今晚的兴致可真高。”云锦书轻声道，她奔波一路休息都没带休息，饭都没吃，结果就这？神经！

“天黑，也看不出什么，要不先回吧。”她将火把交给了塞到了额尔登额手中，额尔登额一机灵赶忙接住，飞快地看了眼皇上的神情，只见皇上神色阴沉，一时之间半句话都不敢说。

这位好大的胆子。

乾隆吩咐道：“将大炮看好，朕明日亲自来观炮。”

“是。”

乾隆看了眼兀自走开的女人，跟了上去，吹了一路的风。

云锦书看了眼天空，只见之前还皎洁的弯月，此刻竟渐渐被乌云挡住，看来明日要下雨。

回到天地一家春，乾隆越想越气，一把将她的手腕扼住，往里带。

云锦书挣扎，“我自己会走！”

到了院子，乾隆屏退所有人后，怒斥道：“你敢在外人面前叫朕如此难堪！”

云锦书道，“我现在头昏眼花，一句话也不想说，你想治罪就治罪吧。”

“少装模作样！”乾隆不满训斥，“朕满足你想要一窥西洋火器的愿望，你就是这么对朕的！你好大的胆子！”

“我说什么了？我那一句话叫你难堪了？”她目光冷漠，“我从五阿哥府上一路赶回来，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要跟着你做一番无用功，我说什么了吗？”

“你这是在抱怨朕？”

“嗤！”云锦书冷笑一声，“我饿了。”

乾隆看着她抬起的下巴，着实恼恨，扬声喊人来，“给皇后准备一些膳食。”

“还有十二。”

“做好了给十二阿哥也送去一份！”乾隆补充，看了眼女人，道：“都这个时候了，十二阿哥必回吃些糕点果腹，还用得着你关心。”

“倒也是，反正是你儿子，随便好了。”她耸耸肩，往里面走。

乾隆气闷，跟上，进了大殿，道：“朕这回叫你回来，是有事与你相商。”

“战事我不想听，我也不懂，去西洋的事，你已经下了决定，用不着我来过问，至于园子里的事，有庆妃等人，我的作用不大。”

乾隆不喜她当个甩手掌柜，“当初痛骂我的人是你，如今放手不管的人还是你！你难道忘了上天派你来是做什么？”

云锦书道：“饿了，什么也不想干。”说着往床上一躺。

乾隆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坐去了床上，她顿时跳起，不满至极，“你做什么？”

乾隆看到她戒备不满的眼神，不悦，“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那么多凳子，你不坐凳子上，坐我床上做什么？”

“哪张床不是朕的！”乾隆对她的语气十分不满，还她的床，“朕要同你说的是十二的婚事。”

“这个时候？”她蹙眉，“其实他年纪还小，等去完西洋回来再说。”

乾隆道：“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

“这么急？何不等他回来后再说呢？”

乾隆审视着眼前的女人，“你不是一直想让他成婚？你不是说朕害他无爵无嗣？这会儿怎么又推三阻四的？难道说你对富察家不满意吗？”

“傅恒的女儿？”

“如何？”乾隆目光炯炯，这门亲事可是一等一的好。

云锦书随意地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就好。”

真好，真好，十二要成婚了，他的人生轨迹也在变化，她心中的那点愧疚终于能消退了。

她忽然抬眸看向乾隆，欲言又止。

乾隆瞧见她的神情，直言拒绝，“不可能换成蒙古格格，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我想说的不是这事……”她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坚定道：“我不想当皇后了。”

乾隆顿时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云锦书坐去椅子上，正色重复道：“我说不想当皇后了。”

乾隆脸色拉下，“皇后难道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他冷笑了一声，“当初是谁极力从翊坤宫里出来的？”

“不是我。”云锦书嘁了一声，道：“我若不是带了任务来，还用得着那么筹谋？”

“你到底想做什么？让朕废了你？你难道不想想其余人怎么看？也不想想日后史书又会怎样写你？”

“死后的事谁也管不到，痛苦欢乐也不是我能左右，谁爱写就写吧。”她一副摆烂的架势。

“直接说，你想做什么？”乾隆道。

云锦书望着他，带了几分讥讽，道：“为何不问我之前为何说我们与西洋差得远？”

乾隆被她讥讽的眼神刺痛，这眼神似乎在谴责他的不称职一般，他欲出言像她一般讽刺道她，但想到这样会没完没了，也就忍了脾气，“那便请你不吝赐教。”

云锦书见他转回正题，也正了神色，认真道：“我们与西洋差的不仅仅是技术，其实那些炮并不难造，难的是由我们先造和……永远由我们领先。”

她眸子瞬间黑亮有神，满是期待与郑重的看着他。

乾隆看到了她眼中瞬间迸发出的野望，眯眸一瞬，“怎么说。”

“皇上睿智，请你猜猜，我到底在说什么？”她目不转睛地望进他的眼底。

乾隆触到她的眼神，眸子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