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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自恨罗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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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虽也在尽量学着书生的动作,但到底是第一次跳,李淑没得经验,脚脖子一阵刺痛,她歪倒在地上。

书生拖着瘸腿起身,忙要把李淑扶起来,“你可还好?”

李淑痛得心一颤一颤,但还是忍着随书生起身,“我还能忍,先逃吧。”

书生张望着左右,也点了点头:“我们先离开这处再说。”话毕,将李淑的手放在了肩上,勉强扛扶着她走。

夜幕黑垂,连星子也无半颗。

野地上,一瘸一拐的两个人,借着陇炀楼里散出的光,只往远处逃去。

书生对此地确是熟悉,不到半柱香时间,两个都是瘸了一条腿的人,竟也远远地只能看见陇炀楼的轮廓了。

眼见得逃离魔窟,李淑算是暂且放下半颗心,身上的疲倦也渐渐上来。

她停了脚步,暂且坐在地上,一面喘气,一面问着书生:

“你可知道屏湖书坊?”

书生面色一怔,应头作答。

李淑欣喜,眼里泛着光,满怀希冀地看向他:“你把我送到那里便好!我……我的朋友在那里,事成之后,我会重重谢你!”

书生却滚了滚喉咙,为难道:“这里……离着屏湖书坊,要走上半天……”

李淑惊愕,“怎会如此……”

且不说她现如今脚踝还在痛着,就是这一遭惊吓,已经让她丢了全部的精气神,如今是再提不起一点力气。

再看书生,也是一身的狼狈,经不住又一半夜的奔劳。

书生看向她,话里试探道:“我家就在附近,若你不嫌弃,先于我家休息一晚,明日我去书坊找人。”

李淑思量半晌,只好同意。

两人休息片刻,继续行路,书生也是好脾气,路上一直耐着性子,对李淑的慢脚无一丝抱怨,甚至关怀有加。

倒让李淑不禁有些怀疑了,这还是那个不吭声就独身逃了、在白日里透着一股子清高的人吗?

思量间,两人已到了书生家里。

三间茅草屋,一座小院子,虽是寒酸,却是完整。与他这人看起来的模样,很是相衬。

书生将李淑送到内间,也不多言,忙得又去耳房烧水热饭。

李淑这才开始打量起这屋子来。

屋内一张小床,被子洗得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发白发旧。内里摆着一张书桌,旁边竟还放置一扇书架,虽简陋,上面的书竟也是不少。

她正好奇着,书生已经端了饭食进来。

两碗素面,除去几片青叶菜,碗里各一个荷包蛋。

书生将面推给李淑,浅笑了笑,却毫无自卑之意:“还望你不要嫌弃。”

李淑正要端过碗,手里的烫意提醒着她勿要急躁,只好又耐了耐性子。今日一滴水米未沾,她腹中饿了几轮,闻到面香菜香,也不由得口舌生津。

她咽了咽口水,也笑应着摇了摇头:

“闻着很香,多谢你了。”

见李淑总是下意识瞥向书架,书生指着书架道:

“你若是好奇,这屋内的书册你都可以翻阅……不必顾忌。”

既闻此言,李淑便也放开了心,就要去翻书,不曾想一时忘了这脚上之伤,痛得她险些跌跤。

书生眼疾手快,忙扶住她。

李淑讪讪一笑,心中责备自己几句急性子,收回了手。

慢慢拖着腿,去到书架边,书生却忽地笑了——

“抱歉,”书生手捂住嘴掩盖笑意,指了指他的腿,又指了指李淑的脚。

李淑也不在意,挠了挠头:“你伤了左腿,我伤了右脚。”她忽地想起什么,眼里含着惊愕,看向他:

“你这腿……莫非是陇炀楼人所为?”话一出口,李淑又有些后悔了,在陇炀楼的遭遇,任谁都不想提及,她却揭了别人的伤心事。这话让人家如何应答呢?

书生一时沉默。

李淑正要道歉,书生却意外地回答她:

“不是。”

李淑眨了眨眼,心中倒有些庆幸。见人不欲再言,李淑也忙转开注意力,拿了书架上的书随意翻阅着。

拿到手,她才发现这些书册都是些旧物,纸张泛黄发卷。但许是因为人时常打理的缘故,倒并无积灰。

手上是一本前几年盛京流行的诗集,编排了好几位她倒略有耳闻的诗人诗作进去。

她也不曾在意,刚要放下手里的册子,一页纸字却忽地入目——

“人生多歧路,踟蹰难独行。……”

见李淑一时发怔,书生也好奇了,过来问她看见了什么。

李淑指着书页上面的名字:申玉。

随即,她又翻了翻书册名录,好多人她确不认识,但申玉的名字在册,总是让她觉得意外,又莫名有些惊喜。

书生看到李淑所指,恍然道:

“若我没记错,这是申丞相的女儿吧。”

心中想法得到确认,李淑忍不住掀了唇角,欣悦道:“我竟不知,申……申玉小姐,竟原来也写诗么。”

书生却不奇怪,坐了回去,摇摇头笑道:“这不是什么奇事。”说着,他淡淡回忆起来:

“申玉,也算是盛京有名的才女了。她十岁便已负得盛名,诗作传出来的不算多,但都是佳品。”

“可为什么,她的诗作既是佳品,我却很少听人提到过?”李淑忍不住问道。

她在文翰阁也听起过别人谈论盛京诗人的,但从未听过有人说及申玉名讳。

书生低垂了眉目,略有惋惜道:“似是……在临绍七年后,她便再无有诗作传出了。”

李淑皱了眉头,一双手也是捏得死紧。

怎的又是临绍七年。

“许是江郎才尽……也或许是因着相府千金的身份,总是不便吧。”书生道。

李淑放下了书册,心中郁郁。

“来吃面吧,”书生催促她道,“再等时候,面就坨了。”

随即他又道:“这些话也只是我的臆测,其中缘由如何,只有申玉本人知晓。”

李淑点点头,算作应答。

“你倒挺为她不平的。”书生一边吃面,一边又看向了李淑。

这话让她有些难以回答,李淑停了筷子。她如何解释呢?

书生却忽地自己答道:“想必是因着都是女子,希望能打破这只有男子写文弄墨的场面吧。”说着,他忍不住笑了。

这话却如平地惊雷,将李淑的筷子都给吓掉了。她呆愣愣地望着书生,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他是如何知晓她的女儿身的?

书生将她的筷子捡起来,“你别怕,”他起身拖着瘸腿,又重新拿了一双给她。

“自巷口那时候,我便隐约有所怀疑了。”书生道,“那救下你的女子,与你关系关系熟稔,相处之间,倒也露出些痕迹来。”

书生如此说着,看来是并不认识申玉。

“那你为何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就逃了,连个招呼也无。”李淑想起这事,忍不住道。

书生略有为难,却还是坦白:“救你之人,身份并不简单。我并不想惹她注意。”

“何况,”他有些意外道,“我也未曾想过,我们能有机会再次相遇。”也是想到那时候的行为确实无礼,书生这又郑重抱拳道歉:“还望你谅解。”

“你说那女子身份并不简单?”李淑倒是抓住了关键之词,眉头紧蹙,追问着。

书生有些奇怪地看向她:“那女子,与陇炀楼关系匪浅。”

这话对李淑又是一道惊雷。“怎……”

“我也只知道这层关系,后来看你被那摊贩拐走,猜想你或许能因着那女子的身份,受不了什么苦楚。”

李淑这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惜她被人迷晕进去,连申玉人都没见着一面啊。

书生继续又道:“后来我是听那摊贩说及你被什么何公看上了,心中猜想不对,这才又进了陇炀楼……”

“唉……”李淑此番只得叹气。

几口扒拉了素面,她也吃不下许多,心中只是郁闷。书生人勤快,收拾了两人的碗筷,开解李淑一番:

“所幸你如今平安无事。明日我为你去送信找人,你便得救了……”

李淑一时感激,忽地才想起一件事:

“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书生用衣摆擦了擦手里的水,拖着瘸腿,一拐一拐进来。

他轻浅一笑:“我叫董升。”

他一面铺着床铺,一面又对李淑说:“今夜你睡内屋吧,我就在堂屋将就一晚——”

李淑却忽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忽闪忽闪,一把子上前扯住董升的衣袖:

“你叫董升?”

董升点头应道,面色只是疑惑,不知李淑为何如何激动。

“你……”李淑咽了咽口水,谨慎看他,抓他衣袖的手又紧了紧:“你、你可是……鹿山书院的学生?”

听闻这话,董升的神色倏忽一变,那原本无害从容的神情,此刻满是探究。李淑也被他这倏忽而变的气场有些慑住,忍不住松开了他的衣袖,往后退几步。

“你别误会……”李淑摆摆手,脸上干笑着,一时间手足无措。

可既然她已经把话都抛了出来,如今再遮掩,便是欲盖弥彰了。

不如把一切事情都讲出来。

李淑心一横,一面试探,一面注意着他:“临绍七年……鹿山祸事……你可愿意讲出来……”说到此处,李淑忙得又解释着,

“我、我、我是为查先太子被诛一案!”

董升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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