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你说什么？一百倍？”凌婴一脸诧异地歪了歪头，单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按照两个四境平民的一个月饭钱的平均价，我们学校门口的地下商城里的女装的平均价，将这两者加起来后乘以一百倍，就是我每个月会发给你的工资。”白灼微笑着说。

“你你你真的没有和我开玩笑吗？”

“没有。”

“大人！我我我先给您磕一个吧！”

白灼见这女人的架势是当真要给自己跪下，立刻将她的肩膀拉起来：“行了，你不用这样，跪礼是对皇族行的，再说你的能力也值这个价……”

凌婴就这样被白灼拖着往前走了几步：“那，那，大人，要不咱们去找班主任徐沫帮咱们签个灵契吧，——那种约定让我对你一直忠诚否则我就会遭天打雷劈的那种灵契……我记得她是修锋风系的……肯定会签灵契……”

“你先给我站好了！”

“是！大人！”凌婴立刻站直。

“别这么叫我，你继续叫我刘同学就好了，用不着和我签什么要天打雷劈的灵契，我相信你会对我忠诚的。”白灼拍了拍她的肩，向她投以肯定的目光。

“可……可是……要是我……”

“不用可是。”

“可是我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小人……就连保护姐姐的约定都没能遵守……您还是和我签个灵契吧……”凌婴低下头小声喃喃道。

“我认为‘愧疚’是一种只会让人陷入更深的泥沼里的有毒情绪，你从当下这一秒开始放下你所痛恨的那些过去，从下一秒开始做一个全新的人不就好了吗？”

凌婴抬起头，视线恰好对上白灼那双正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未被除了姐姐以外的任何人这样认真地、信任地注视过。

……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铺满了葡萄藤的长廊里走着。

白灼反思着刚刚发生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并非在心底当真对凌婴有多么信任，但在表面上一定要在对方面前把这份信赖感做足、足到连自己都快信了的程度才好，——这些年他可不是白在那个老奸巨猾的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

控制下属的手段从来都有很多种，——而“以仁慈手段获得人心”永远都是最方便有效的那一种，哪怕它看上去需要上位者付出一定的代价，但事实上它永远是在用有价的牺牲博取无价的人心……

方才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凌婴可能会背叛他的理由和场景，——他五岁那年就在酒会上见过所谓的“忠诚的下属”是如何试图向父亲行刺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先和这女人接触几个月看看吧。若是确定她当真是值得自己信赖的人，就再让她知晓一些关于自己的底细；若是她身上当真有不忠的因子，再将她一脚踢开便是。——再说每个月给她这么点钱我也并不会损失什么。

白灼低头，用食指和中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就像这样……就像这样……我会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强，直到变得比父亲还要强……强到能将足够安稳和幸福的生活带给萧先生……然后在他身边默默地守护他……

……

“那我们上哪去找那伙人？你有关于那伙人的所在地的线索吗？”两人走出校门后白灼问道。

“我当然没有啊……我只知道那些人会不定期地在暗中偷偷监视我和姐姐，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找准机会来偷袭我。”

“所以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没有想过要主动调查一下他们吗？”

“嘿嘿……我这不是决定主动去找他们，所以来求你了吗？”凌婴不好意思地咯咯一笑，抠了抠自己的脑袋。

“姐啊……您真的是……逃避主义王中之王呢……”见凌婴这个样子，白灼的自我感觉都突然良好了起来。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更能逃的人。

“好吧，那我帮你动脑子想想。——在你的叙述里，你认为你姐姐身上出现奇怪疤痕的晚上就是她的身体被人塞入‘青王’的那天，对吗？”

“是的！”

“你说你那天没有去保护你姐姐而是去幻吧里打游戏了，我想着既然要在她的身体上制造出那样的疤痕，可能也不是什么方便在大街上做的事。——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她那天□□的客人有问题？你有她那天的客人的地址信息吗？”

“有的！”凌婴立刻按了按自己的SD手环，开始在面前出现的浮空屏幕上搜寻：“我和姐姐约法三章过……她每天去工作前都会发我地址的……找到了！——阑市鱼隍街507号2楼204室！”

白灼：“那岂不是离学校不远，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看看。”

“嗯嗯！”

……

鱼隍街507号的一楼是一家发廊，，两人走进去后，很快就有一个热情又美丽的迎宾数字人凑了上来。

白灼：“我们不做头发，我们要找人，请问这栋楼的二楼是住宅区吗？”

数字人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很快，一个一头亮粉色卷发的中年人类女性向两人走了过来。

中年人类女人的脸上没有笑容，反而还带着一丝明显的烦躁：“你们要找谁？”

白灼：“住在这栋建筑物里2楼204室的人。”

中年女人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我看你们二位是找错位置了吧，你们说的那间屋子现在根本没人租。”

正当白灼观察着这个中年女人的神情思考着对方是不是在骗自己时，旁边激动的凌婴突然把一切都给卖了：“阿姨！请问您是这里的房东吗，我们要找的不是现在的租客，而是大概前年秋天在那里的租客，前年九月中旬的样子！请问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我哪知道那么久以前的租客在哪啊……出去！出去！不做头发的话就快点出去……别打扰我们做生意！”中年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双手做出赶人的架势。

白灼和凌婴无奈地往后退着，直到退到了理发店的大门外。

正当反应过来的凌婴想要再次冲上前做点什么的时候，白灼一把将她拉住了。

“好了凌同学，既然那伙人现在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房东又不知道或是不愿意透露给我们线索，我们继续在这里纠缠也无济于事。”

“可是……”凌婴脸上是明显的急切。

“你现在这么急做什么？都过去一年半了，黄花菜都凉了，当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急呢？”

凌婴听完这番话后她脸上所有的急切都瞬间消散瓦解了。她低下头，脸色也随之黯淡下来。

白灼又拍了拍凌婴的肩膀：“凌同学，我没有要打击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建议我们先想想其他的法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白灼其实并不信任那个“房东”说的话，——或许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搬走，又或许这个“房东”和那些人就是同一伙的呢？——他只是不希望凌婴这个冲动的小姑娘一时间在这个至少表面上是凡人开的发廊里添什么乱子……

——万一老板娘报警，凌婴倒是无所谓，他白灼可能就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麻烦了。先不说可能会在凌婴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问题，甚至皇室都有可能拿他的警局记录去找父亲和白玉集团的麻烦，——他的身份证信息可都是在瞳纹里的。

“可是……就算可能性再小……那个204号房间里也可能留有关于那伙人的线索啊！”沉默了一会后，凌婴又急得跺了跺脚。

白灼低下头按了按自己的SD手环，给凌婴发了一条简讯：

“我们与其这样辛辛苦苦地收集线索去找他们，倒不如换个思路。——我们怎么就不能想个法子直接把他们引出来，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呢？”

凌婴睁大了眼睛，她低头看了看简讯，又抬头看了看面前正在对她微笑的白灼。她正想说话，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也向对方发送了简讯：“怎么引？”

“我有一计。——凌同学，你是不是曾经说过，青王对你是有所情感依赖的？”

“对……是的。”

“那你觉得，青王对你的情感依赖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呢？”

“等等……刘灼同学，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传简讯？”

“为了保险起见。——你不是说你身周可能有人正在监视你吗？——我怕这些人当中有风系修士。顺风耳的能力在风系修士身上可是非常常见的。

我和你传简讯的话会相对安全一些，虽然还是有被盗取信息的风险，但我的SD手环好歹被一位修末风系的鬼阶大能用法术加密过。而且你的手环只要和我的产生联系，所有的内容也会被自动加密的。”

“我的天，刘灼同学你真是心细如发！还有你到底认识几个鬼阶大能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说回正事，你认为青王对你的情感依赖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这个嘛……应该是到了非常深的地步吧……莫名的……我感觉它离了我就要活不下去了似的，我也不懂……

可能因为它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人就是我，也可能因为它寄居在我姐姐的身体里，所以也继承了一部分姐姐对我的感情吧……我和姐姐对彼此来说可是在这世上唯一能相依为命的亲人。”

“你觉得，青王对你的依赖有到它会愿意为你而死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