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允诺，阿昭才不会留在一个地方待着。从办公室出来，目不斜视，径直往电梯处走。

大意了。

阿昭咬牙，她即使垫着脚也按不到电梯按键。

一声闷哼从身后响起，似乎在憋笑。陈姝蹲下来和阿昭平视，笑问:“小朋友，你要去几楼呀？阿姨帮你。”

阿昭惯会哄人，一法子功夫就哄得人五迷三道，身上仅有的吃食也一并送给了阿昭。

“哎呦，你太可爱了。是哪家的乖宝宝哟，阿姨好喜欢你。”

小女孩仰着头，圆圆的小脸蛋被挤成一团，眉眼弯弯，嘴巴呈“O”形。

陈姝恋恋不舍地看着阿昭的背影，和丈夫说道:“她真的好可爱，一个天使小宝贝，哦我的心肝都要化掉了，要是她是我们家的就好了。”

她的丈夫点头，附和着:“家里有两个已经够了。”

从办公室到门口，阿昭的回头率达到了百分百，整栋大楼的布局都在她心中，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

可到了外面，阿昭就有些茫然了。她皱着眉头，左拐右转，才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安静偏僻的巷子。

这里没人了吧！

阿昭深吸一口气，烦闷地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抽掉，什么经融股票，什么餐饮菜谱通通丢掉。

占地她脑子一阵阵的疼。

已经丢了很多东西了，还是痛，阿昭胸中蓄起一股怒火，攥紧拳头，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怒气冲冲就往回走。

“小朋友，你可以借叔叔一点钱吗？叔叔钱包被人偷了，没有钱回家，你可以借我一点吗？”

一个中年男子挡在前面，死缠烂打不让阿昭走。

“滚开。”几番拒绝还是被纠缠，阿昭不耐烦，怒吼道。只是她人小了，再大的声音也像只刚出生的幼崽无助的绵软虚势，震不住人。

嫌恶地避开身体接触，随手捡的一根棍子被阿昭耍得虎虎生威。

不一会儿，原地只留下不停哀嚎的中年人。

待阿昭走后，哀嚎的男人站起来，撕去面皮露出真面目，垂头恭敬地对着身前穿着严严实实的女人诉苦:“老大，拿到了，她打人好疼，我都没下手呢。”

古钟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要让他和一个小朋友打架，这才惊觉老大的神通，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小孩。

女人脸色晦暗不明，她的视线停留在女孩白的发光的肌肤上，只道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这便是与生俱来的偏宠。啊，真不公平呐。”

女人喃喃低语，透露着势在必得的野心。

阿昭沿着街头漫无目的地走。

脑子里的东西拼了命的往外挤，太阳穴突突得疼。

不知不觉中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

“停车。”一辆白色的帕拉梅拉靠路边停下。

“小朋友，你怎么啦？”陈姝上前来，询问情况，小孩早上还粉润的脸才转眼就这么苍白。

陈姝抱起小孩，摸摸她的额头，不烫呀，这孩子怎么还是恹恹的。这周围也没有大人，她想了想，做主将阿昭带去了医院。

跟着陈姝到医院门口，阿昭昏昏沉沉的意识稍有好转，拒绝道:“我不要去医院，要找姜修怿。”

陈姝家里也有两个孩子，拗不过的她只能让司机原路返回。

“不好意思，今天不能招待二位了，改日等昭，阿昭好了再登门道谢。”姜修怿和陈姝夫妻道歉，目送二人离开。

阿昭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沙发上。

头疼欲裂。

身子不由地恢复到原态，慢慢长大，委屈地窝在沙发上。

一件西装外套盖住阿昭，两人走私人通道避开人群。

“她怎么样？”姜修怿转动他左手的珠串，询问私人医生。

医生摇摇头，他也查不出来，建议道:“姜先生，家里设备有限，实在检查不出来，还是要医院去最为保守，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安排。”

“我知道了，辛苦李医生。”

这便是拒绝了，李医生无法，只能说了些或许可以缓解的法子便离开。

请家里的阿姨去照顾阿昭，姜修怿雷打不动地进行他的日常安排。

运动时却是心神不宁，没有达到良好的效果，比往常多运动了一个小时后，他去洗了个澡。怪了，今天怎么不像往常，甚至连肌肉酸涨的感觉都少有。

沐浴过后，姜修怿穿上得体的衣物。阿姨不在，他本想扫一眼就离开，乍然听到她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推开门进去。

人完全缩在被子底下，鼓起一个小小的包。他轻轻扯下被子，露出阿昭的脸。巴掌大的脸满是汗珠，睫毛一颤一颤的，睡得极其不安稳。

姜修怿蹙眉，转身出去拿了湿帕子，轻轻地沾去女子脸上的汗珠，不知怎的，竟有些手抖。

阿昭意识不清，她最初只是头部疼痛难忍，随后开始感到全身酸痛，仿佛绕着山林边界宿日不停地走啊走。

本就难受得近，不知是哪个讨厌鬼还把火源放在她脸上，阿昭半点也忍不了，一口死死咬住。

姜修怿被逮个正着。

“阿昭。”声音几不可闻，不知是想让人听见还是不想。他只是单纯地想，连姜希姜望都可以这般唤她，他若是只冷冰冰地叫一声“昭女士”，岂不是太过生疏了。

唤了一声，见她没醒，姜修怿继续。

简单擦过头部和颈部，放下帕子，几次尝试把手掌扯出来，却越扯越紧，他安静地待着。

血液从嘴角流出。

姜修怿心惊，再一次沾去，好在流得不多，帕子丢回盆子，水染成了红色。

他用手背去测阿昭头顶的温度，不烫也不冷，汗擦了一次也不再出了。

阿姨端着粥上来，房门敞着，她加快几步，见到雇主的背影以及桌上明显被使用过的水，小声解释:“姜先生，这位小姐刚才醒了一回，说饿，我就下去煮了点粥。”

“我知道了。”姜修怿说，转过身子，叫她，“阿昭，醒一醒。”

耳边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把阿昭气得牙痒痒，牙床合得更紧。

姜修怿深呼吸，采取强硬手段，另一只手从下巴过去，将其掌握在手中，拇指和食指各控制一边脸颊，微一用力，洁白整齐的牙便显露出来。

两人瞬间泾渭分明，唯有阿昭脸上紫红的酒窝能说明先前彼此的联结。

他被自己呛了一下。

沉思片刻，叫阿姨给阿昭擦擦身子，换身衣服，姜修怿出去避嫌。

找了药给自己消毒，虎口留下的印子很深，硬生生凹下去好几个窝，排列整齐，看了一会儿，包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