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这东西，有第一张就有第二张。”解雨臣在我们开口前解释，同时暗示我们别多说话，随即带我们立刻下楼离开。路上吴邪也不顾平时的礼貌了，在车里猛抽烟，解雨臣则轻松地解释他早留下的后招，轻松地说道今晚他会和潘子一起把王八邱和老六除掉——“事不过夜，这是三爷的规矩。”

我听到这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竟然没有太多波澜，可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感官已经麻木了。倒是更担心潘子的身体状况能否撑得住。

回了旅馆，吃晚饭时解雨臣一直在给吴邪灌酒，后者很快醉倒。解雨臣把他扶到床上，打了个电话就要出门。

“现在就去吗？”我对即将发生的混战无法避免地恐惧，但也清楚自己的担忧没有任何作用，只干巴巴地没话找话。

他大概是理解我的心情，竟然笑了笑回答了这个苍白的问题：“嗯，我们早去早回。”

我不知怎么接话，他又说：“你今天也辛苦了，和秀秀回房休息吧。明早见。”

这话倒不假。第二天早上吴邪给我们开门的时候，解雨臣和潘子正满身血迹地在沙发上酣睡。

长沙的事算是平定了，接下来就是潘子去各个盘口收钱，同时物色去广西的队伍。吴邪顶着三爷的脸四处走动，我也跟着演戏，装作评估各个安定下来的盘口的情况，不时点评上几句，偶尔透露一下广西大墓的价值。看着那些伙计听到我“无意”透露的信息时放光的眼睛，我忽然生出一种罪恶感：我在诱导他们去那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诱导他们去丢掉性命。

“你想要到墓里救一些人，就不可避免地要用另一些人的命去换。”解雨臣听到我的心思一般突然开口。

“你怎么……”

“你跟他们说完后下意识地抿嘴唇，心虚的表现；还有你看他们的眼神，依然有同情和怜悯。”他叹口气，“我上次就说过，不要表现出善良，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别再犹豫了，否则我们付出的一切都会白费。”

我知道他的意思，一旦我的表现引起怀疑，那他们苦心经营的计划，都会因为我这个破绽整个毁掉。

“不会再这样了。”我揉揉脸。虽然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但就像他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走下去。

事情很多，但还是压缩在五天内解决了。期间解雨臣和秀秀回了趟北京处理霍家人的事情，我和吴邪回了杭州整顿。五天后，潘子带着队伍，解雨臣和秀秀，我和吴邪在广西机场碰头，一行人伪装成旅行团浩浩荡荡地进了十万大山。

一路上潘子向吴邪详细介绍着队伍里的人以及布置，简单来说有他们三个，再加上一个叫哑姐的——当时在长沙盘口的几个马盘之一，据说和三爷关系很暧昧——另一个是个叫皮包的年轻人。其他人留在地面上作支援，由秀秀负责。我其实不用干什么，因为我们心知肚明这次目的是救人，不太可能带出来什么古董文物，我所谓“等他们带出明器当场掌眼”的说辞完全是个给这次行程加码的借口，而我人必须得一直在场演完这场戏。

很快到了巴乃，还是阿贵来接待我们，他看到我和潘子还挺高兴。结果吴邪依着惯性，顶着三爷的脸去问云彩的情况，把我们惊出一阵冷汗。

我和秀秀刚在高脚楼安顿下来，潘子找来：“三爷发了话，准备进山，到了地方再休整。”

“这么着急？”我们一头雾水。

“三爷怕有变数。”潘子压低声音，“刚才那个白老头找来了，他带我们看了从斗里出来手下，状态很奇怪。三爷说怕是和之前什么塌肩膀的人有关系。”

裘德考? 塌肩膀？对了，吴邪之前描述过，格尔木疗养院的照片和阿贵家里的影子。

“怎么说？裘德考和塌肩膀有关？”难道裘德考早就已经插手巴乃的事了？

潘子摇头：“我也搞不清，详细的你还是要问三爷，这里面的事情太玄乎，我都听不大懂。”

然而我根本没机会开口。我们连夜赶路进山，不提人多耳杂不好问，走到后面大家都累的快虚脱，根本没有精力再谈旁的事。好不容易到了湖边，又看到裘德考的队伍扎的营，篝火晚会一般悠闲地很，一时竟生出荒诞之感。

“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及时行乐。”解雨臣道。

我们无言，默默走到旁边没人的区域扎营。我正在和秀秀一起张罗搭帐篷，却突然听到吴邪在旁边树林里大叫，跟着几个伙计过去，他们拿铁锹开始挖一条山体岩石的缝隙。我忽然感觉这个位置周围的环境非常眼熟。

“这……这不是当时……吴邪他们三个出来的地方？”我惊讶地差点说漏嘴，“不过是这条缝吗？怎么这么小？”

吴邪投来一个眼神，显然也有和我一样的疑惑，但碍于身份不便开口。

“是吗？那真是巧了，你看这是谁。”解雨臣朝已经被挖开的缝隙扬扬下巴，伙计居然从里面拉出一个人，竟是胖子！

“小哥呢？”我惊喜之余，看着众人把他搬开就再向内张望，企图找到小哥的身影，恍惚间像是回到几个月前了。

然而这次只有胖子一个人出来，也和上次一样满身血迹，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