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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探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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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微到的时候梁桁也快晕了过去,梁桁做完了笔录,其他大部分流程是萧语在配合。

见到萧语,秦微也是不可思议。

“大语?”

显然萧语都记得。

“微姨,今年在芜州过年啊。”

“啊,对,在芜州过的年。”

秦微仔细检查梁桁身体,“没事吧?究竟怎么回事啊?萧英出什么事了?怎么还闹到警察局来了?”

梁桁收回胳膊,无力道:“萧英出车祸了…”

萧数也晕倒了。

他现在脑子一团乱。

他俩可以走了,萧语要去医院,“你们要去医院吗?”

梁桁站起来,说:“嗯!”

阴天,阳光实在不好,昨夜刚下了雪,今天的空气中寒气更甚。天光迟迟未破,就如他的心被笼上了层纱。什么都看的见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挣脱不开,只能默默承受着所有。

萧语开着车,伸手拿起一瓶酸奶递给他,说:“渴不渴?后面还有面包,垫一下吧。”

梁桁摇头,心里实在不好受。

“我的意思是,不能再垮一个了。”

梁桁偏头看他,他微微笑着,又说:“我也很担心,可我们必须接受不是吗?”

梁桁闻言,轻嗤一声:“接受什么?你回来吗?”

萧语怔了怔,梁桁对此非常坚定:“他是看见了你才晕倒的。本来萧英的事就够刺激他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压着声音,只有他们两个听的清楚。

萧语收了笑,可温雅的轮廓总是显得他在笑,声音淡淡的透着悲伤和不自信:“回来…接他走。”

梁桁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他十六了,已经不是六岁的那个天真容易被骗的小孩儿了…还是你认为,十年后的你在他心里依旧那么重要?”

“重要到…你说什么他都愿意。”

萧语的手在发抖,吸了一口气,不在说话。

光不显的日子,灯光只会衬得偌大的走廊更加冰冷。刺眼的白炽灯,空洞而无神。

叮(拟声词)的一声,红灯灭了。

手术室的门自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房梦葶扑过去,眼哭的红肿,“医生!医生!手术怎么样?!我儿子脱离危险了吧!”

医生安抚她,让她冷静,萧曼承也很慌。

医生说:“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身上也无致命伤。只是…这孩子伤的是脑部神经…他还太小,需要时间恢复。”

房梦葶听他说着舒了口气,结果一个转折又提起了她的心,萧曼承听懂了,掐住重点问:“恢复期…大概要多久?”

医生沉默了两秒,萧曼承又问:“他还能醒过来吗?”

房梦葶瞪大眼睛看着他,惊颤道:“什…什么意思?萧英他…醒不过来了吗!?医生…我儿子…他…植物人吗?!”

医生摇头,吸口气说:“不是植物人的症状,只是伤到了脑部神经,陷入昏迷状态。我建议转院,去医疗资源更好的医院观察,才能进一步确定是长期昏迷还是短期昏迷,用药方面也更能拿的准些。”

鞠雾时安置好萧数跑来这边看情况,正好听见医生的这句话,说:“转院我来安排。”

萧曼承和房梦葶转身看,不由得震惊。

十年了,近乎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房梦葶有一瞬间的恍惚,十年匆匆过,她依旧那么的惊艳。她都长白头发了,鱼尾纹也有了型,可为什么…这个女人过去十年生了两个孩子,如今依旧光彩夺目。

她在鞠雾时面前,依旧抬不起头。

鞠雾时看着他们,冷静开口:“我这次来是早在十年前就打算好了的,我来接萧数走。没成想,碰上了意外…还好,生命没有危险。这些年,我打下了点家底,有认识的医生朋友,我会安排的。孩子还小,不能毁于一旦。”

梁桁三人忙不迭的跑来,萧语给鞠雾时打电话,走到萧英的单人病房门口,所有人都在门外。

梁桁急切道:“萧英怎么样?”

鞠雾时应他:“捡回一条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萧语想问什么,鞠雾时明白的说:“不是植物人,说是伤到了脑部神经。”

萧语点头,梁桁又问:“萧数怎么样?”

鞠雾时指了指上面,说:“他就在楼下,507。”

梁桁点头,往电梯那边跑。

萧数躺在病床上,大脑一片空白,镇静剂似乎起了作用,他缓缓醒来,目光正好对上跑来的梁桁。

“桁哥?”

梁桁过去握他的手,说:“怎么样?哪里还难受吗?”

萧数的眼神甚是纯粹,笑着说:“我没事…嘶…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啊?”揉了揉头,苦恼道:“咱们…不是在放烟花吗?”

梁桁的手无力滑落,心再次沉了下去。

“你…你来医院之前的记忆是放烟花?”

“对啊…难道我记错了?我得什么病了…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梁桁怔怔的看着他,他牵他的手,认真道:“我身上没有伤啊,我也没哪里难受……我…我真的没有病!梁桁,你相信我!”

“我…我信。”顺着他胡扯道:“本来放烟花放的好好的,你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了,把我们都吓一跳!”

“我晕过去了!?”

“对啊,我还想问你呢!不过医生说没大碍,就是神经痛,观察几天就能回家了。”

“那他们呢?萧英没跟来吧?他就知道乱跑,瞎胡闹。”

梁桁的手不明显的颤抖,说:“没来。”

萧数的手抚上梁桁的后颈,说:“别担心,我好多了。”

梁桁尽力的憋着,可这时候泪怎么都克制不住,禁不住似的涌下来。萧数吓一跳,下床把他抱怀里,安抚着:“我真没事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梁桁埋在他的肩窝里哭,萧数给他顺着气,说:“宝贝儿,不哭了。”

梁桁拍了他一下,说:“你吓死我了!”

可萧数不知道,梁桁究竟是为什么哭。

萧数倾身,在他唇上吻了吻。

萧语在门外将这一幕看了进去,无声的来又无声的去。许是药剂的作用,萧数的困意再度袭来。梁桁上楼找他们,萧语将大概经过告诉了他们,看到梁桁,明知故问道:“他怎么样?”

梁桁摇头,跟他们说:“记忆错乱了。”

鞠雾时愕然道:“怎么会…”

梁桁说:“他不记得萧英的意外,还说在他晕倒之前我们是在放烟花。”

鞠雾时作势要走,被萧语拉住:“妈,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鞠雾时失魂的坐在椅子上。

房梦葶在病房里照顾萧英,萧语去买饭,秦微坐在鞠雾时旁边安慰她。自见到她那一刻,萧曼承就一直盯着她看,鞠雾时吸了口气,抬眸与他对视,说:“这十年是我欠萧数的,我会偿还…但我也想知道,这十年你们又是怎么对我儿子的。”

“他要是落下了什么病…萧曼承,我对你仅剩的一点儿期望都将破灭,就如十年前一样。我期望,比起丈夫,你该能做好一位父亲。”

似是如梦初醒,他与萧数这么些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他们离开后,房梦葶和萧英就来到了这个家,萧数没有一点儿不乐意,甚至连一点疑问都没有。仔细想想,萧数早就变得不一样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好像…根本不了解他这个儿子。

萧曼承看着回来的萧语,倒是萧语比以前高了很多,跟以前一样白,褪去了稚嫩却依旧温柔,不笑的时候会显得很冷淡。

他还记得他吗?

十年前不敢问,他应该对他的爸爸很失望吧…

“先吃饭吧,别垮了身子。”

萧语递给梁桁一盒蒸饺,说:“吃饭吧,你可以回去休息,这边有我们。”

梁桁跟人发着消息,摇头说:“不,得暂时瞒着他,再受刺激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梁桁想了想,抬眸看他,说:“有件事,可能得告诉你。”

明医生一点那里有约,梁桁约他两点。

萧语怔愣着坐在椅子上,梁桁说:“我也不清楚他的病因,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知道…他从来都是避重就轻。”

“我很想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突然的走了,一走就是十年…有想过往后的日子他该怎么过吗?别人我不敢说,但是你,萧数的哥哥,他最在意的人!你走了,知道他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萧语看向他,他又说:“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小狮子了。”

“他的羽翼是如何被你滋养的就又是如何被你折断的。”

萧语彻底受不住了。

梁桁给他最后致命一击:“是你把他捧的那么高…也是你!亲手将他推入了黑暗里。”

萧语不自知的落了泪,自嘲的笑了:“原来…我那么重要…”

“当年的离开是迫不得已。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人一旦失望透顶便只能选择离开…可我们不能带上阿数…他那么小…身边有二小和你,他的童年无疑是美好的!芜州这么美,带他走只会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们离开他会难过,但至少在这里他还能有个像样的家。”

梁桁愕然着,回觉起,是他先离开的,在萧数六岁那年的夏末,可能是后来在家人离开的伤痛下,他走的无声无息,连萧数自己都不曾在意过。

“当年家里发生的巨变,他不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徒添伤痛罢了。我妈打算着十年后就来接萧数,这个时候家里条件好了,他也才刚上高一,无论他愿不愿意……”

梁桁抬手打断,说:“他今年高二。”

萧语微愣,他又说:“你也许忘了,在你们离开的前一年的夏末我回了北矫。不过好在那年他俩又交了个好兄弟,叫邱迟鹊。”

所以,我也不在他身边。

“我七月份回来的,过去这么久,都不太记得以前的事。”

萧语看向窗外,他认为自己此刻很像那些枝叶,浑身上下被灌满了冰雪,天寒愁满乱匆匆。

“他是不是特别恨我。”

他的口气很是肯定。

梁桁笑了,说:“如果恨,那还有转寰的余地,可是…他已经快忘记你的模样了。”

萧语闭了闭眼,似乎上天给他下了死刑。

“梁桁!?”

梁桁闻声看去,甚是愕然。

萧数醒来的时候觉得闷想出去走走,结果他发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想追上去电梯已经关门,显示的是六楼,他上来看,结果发现梁桁在这儿和一个男人说话。

“你怎么在…”等他走近了,对上了萧语的眼睛,萧数迷蒙蒙的像是在梦游:“是梦吗?”

萧数倏地又笑了,说:“果然…你们又…”

萧语斟酌言语:“阿数……”

“别叫我!!我不认识你。”

萧语的心被剜了一下,萧数拽过梁桁,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梁桁刚要扯,萧数抬眸看着眼前这间病房,下意识要进去,梁桁拦也来不及,萧数进去后看见房梦葶和萧曼承,以及…

他走近两步,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萧英,小脸与唇显着苍白。

“萧…萧英这是…怎么回事?”

鞠雾时进来,发现萧数在这很不相信:“怎么会…”

她明明甩掉了啊!

萧数偏头对上她的眼睛,他笑着摇头,他真的不记得他们了…他的记忆活在梦中。

“究竟怎么回事?”

“为什么?”

“要走就走的彻底一点儿行吗!?”

明医生给梁桁发消息,梁桁让他直接来,因为萧数可能会失控。

鞠雾时忍着泪,试图走过去:“阿数…”

“别喊我——”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数捂着耳朵,不禁红了眼眶:“谁是我妈?十年都要过去了,我妈?呵,我早都忘了…”

鞠雾时实在没想到能听到这句话。

萧语想让他镇定下来,奈何萧数十分抗拒他:“别碰我——”

“萧数!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当年……”

萧数给了他一拳:“别给我提当年!”

泪积满了眼眶,作势要涌出来,他看着他们四个人,咬字很是清晰道:“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导致我没了家…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

萧数捂着头蹲在梁桁的身旁靠着他的腿,泪涌了下来:“别叫醒我…我不想知道…”手捂着脸,蹭了蹭梁桁,“我的疤要结痂了…不想醒后又是一滩鲜血…”

梁桁也蹲下,手抚上他的头。

他第一次见萧数哭,心跟着他流泪。

“桁哥…我好疼啊…我不想知道!”

梁桁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代表着接受,无论愿不愿意,真相都得去消化。可萧数流了十年的血算什么!?告诉他不是那个样子的,那是假的,可是!在这十年中生了病的萧数确实是真的!

而且,萧数从来没有真正的怨过谁,自开始他就在为所有人开脱:

“妈妈什么要走…是因为工作吧?”

“哥哥为什么也要走…是要去照顾妈妈吧?”

“…那妈妈为什么不带我走?是因为我太小只会添乱吗…”

“妈妈,你为什么要哥哥而不要我?是我没用,帮不上忙对不对…”

“爸爸好像不喜欢我…爸爸带回来个阿姨,我不认识,还有个弟弟…为什么呢…是因为我不好才讨人厌吧?所以…才会带走哥哥…才会有弟弟…”

“可…可是…我会长大的啊…”

“才不是!萧数,你特别好!”

梁桁揉着他的头,萧数倒在他的怀里,梁桁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你真的特别好!我喜欢的是萧数不是别人!”

“是过去不畏遮望眼的萧数。”

“是未来会顶天立地的萧数。”

“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萧数。”

萧数泪眼婆娑的撑死身子看他,明医生敲了敲门,笑道:“是这里吗?我没走错吧。”

鞠雾时说:“您是?”

“我是县医院精神科的医生,明进晚。”

萧数下意识觉得不对,梁桁站起来,说:“是我约的明医生。”

明医生看向萧数,萧数诧异的看向梁桁,对明进晚说:“你来干什么!?”

明进晚放轻自己的语气:“萧数,你需要冷静。”

萧数将身边的凳子扔过去:“我没病——”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着他们所有人,目光最终停留在梁桁的身上,认真道:“我没有病。”

梁桁也很认真:“我知道。”

萧数的眼前又开始天旋地转,骤然间,他想起了早上的意外,倏地看向萧英,又看向萧语。

他们都在伸手,都在喊:

“萧数?”

“萧数!”

萧数挣扎不让他们碰,原本离开的萧语,到来的萧英…为何如今又变了…怎么萧英走了…萧语又回来了!!!??

天地塌陷间,他再次倒了下去。

“萧数——”

梁桁抱着他,萧语接过去背他,说:“送他回去。”

看见萧数晕倒萧曼承又受创,房梦葶也十分惊讶只感到头疼。

明进晚搞不清状况,看梁桁问:“又受刺激了?”

之前听明进晚的说辞,梁桁觉得萧数又受双重刺激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是你口中的双重刺激。”

明进晚霎时间变了脸色,扶额叹道:“麻烦了。”

鞠雾时非常担心萧数的状态,连忙问:“明医生,萧数生什么病了?”

明进晚估摸出眼前这个面容姣好女人的身份了,严肃道:“萧数的妈妈是吧,终于见到了。对于萧数的病情我一直想找他家人聊,可这孩子太倔,自己硬撑着谁也不理,自我认识他以来,他也从未正式的接受过治疗,这些年我也只能起到一个旁敲侧击的作用。他的身体无碍,可心理并不健康,不治疗我只怕会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影响整个人。”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鞠雾时真的没有料到萧数会被影响的那么严重。

“通过我的了解,他应该是小时候受过很大程度的刺激,导致他整个人都变了…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会找我求助,他会发一些‘我不一样了,变得很不一样’这样的字眼,所以我推测病因是他在儿时受到的刺激。可我没想到,在今天他再次受到了刺激,听梁桁说,他记忆错乱了。”

“这已经影响了神经网络。”

萧曼承错愕道:“为什么…”

梁桁跟明进晚说了详细信息,明进晚说:“据我跟他这么些年的交流,我大概率知道了他所受的双重刺激的源头,貌似是他的哥哥和弟弟。”

他看向鞠雾时,道:“哥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鞠雾时攥着拳,强撑着说:“他七岁那年。”

“弟弟跟他是同父异母?请问,又是什么时候到他身边的?”

明进晚看向萧曼承,房梦葶一直低着头。

萧曼承其实不记得,他一直不说话,末了,房梦葶低着头说:“算日子,也是他七岁的时候。”

鞠雾时瞳孔皱缩,她万万没想到竟是同一年…明进晚眯了眯眼,似是心中有数了,又问:“时间再具体一点呢。”

房梦葶吸了口气:“…冬天。”

明进晚浅笑了下,说:“十二月对么。”

房梦葶记得很清楚,却模棱两可的说冬天,按萧数受刺激的程度,明进晚大胆猜测:“是他七岁生日那天吧。”

又盯着萧曼承,冷冷道:“请问萧先生,他过七岁生日了吗?”

萧曼承似乎是僵住了,他们问的问题他努力回想却探不到一点信息。为什么?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一片空白!?萧数七岁的那天他在哪?在干什么?!

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啪——

鞠雾时的巴掌扇过去。明进晚算是得到了回应,就离开病房去查看萧数状态。

可萧曼承却不觉得疼,像是打醒了他,麻木多年的灵魂在此刻苏醒。

他呆呆的看向鞠雾时,倏地笑了:“雾…”

啪——

鞠雾时又扇了一次,说:“这一耳光是我替孩子们打的。萧曼承啊萧曼承,我究竟该如何形容你?这么些年,你们毁掉了我的爱情,又作势毁掉我的孩子!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敢在他七岁生日的那天将这贱人接回家!??”

“萧数就不是你的儿子是吗?!当初…我要带萧数走,是谁不愿意强制留下他的!?结果…你就是这么养的吗?!”

鞠雾时苦笑一声:“我就不该相信你能做好一位父亲,当年哪怕是打官司我也应该带他走…即使这会让他的童年过的不好…”泪水夺眶而出,“是你背叛了我!是你逼着我们离开!结果又是你!差点毁了我的孩子!!”

“萧曼承!你不配做一位丈夫更不配做一位父亲!!”

那年日落不敌旧山河,伴着渴求爱而不舍。

鞠雾时是陵坞人,实打实的南方女娃,陵坞离芜州很远,她遇见萧曼承是在大二的时候,他们都在雁海上大学。那个年代的一见钟情很奢侈,可鞠雾时的出现确实惊艳了萧曼承的一生。

大多数人不喜与理工男谈感情,认为他们木的要死,可鞠雾时却认为与萧曼承的恋爱很是浪漫,同时萧曼承也觉得学金融的鞠雾时很独特。双方父母支持自由恋爱,相处了解后各自也都满意,只是鞠雾时的母亲认为嫁那么远总归是不方便。

萧曼承长的好,五官洋气又清俊。他谈不上阳光也不郁,他这个人只求稳。鞠雾时貌相若芙蕖,明艳而缱绻。学金融的人是不是都利己?不知道。但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与时俱进,有追求有胆量。这一点在结了婚后才磨合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底色甚是不同。

萧语出生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光里。因为有了孩子,所以鞠雾时会打算的更长远。他们不能一直待在大山里,他们的孩子终将要走出去。对于这一点,他们两个讨论过很多次。直到萧数的出生,让鞠雾时更加笃定移居,去到条件好的城市力所能及的给孩子最好的学习环境和资源。

可萧曼承总是在拖。

结婚以后他很明显的感知到鞠雾时变了很多,好似她的野心被燃了起来,她要走,这句话她说了很多次。不是任性,而是非常笃定。他萧曼承没有冒险精神也不会去冒险,他又恍然觉得自开始他就抓不住她,她总是要飞走的。

他很害怕。

当了妈妈以后,鞠雾时内心变得更加强大。萧曼承就镇不住她,渐渐的在她眼里,萧曼承愈加扶不上墙。鞠雾时想要为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条件,也是为他们创造更好的条件,她认为大好的时光就是用来闯,而萧曼承则想要稳定而快乐的生活。

萧数三岁的时候他们两个的矛盾在无形中就很强烈了,但那时候萧数感觉不到,他有萧语挡在身前。萧曼承属于英年早婚,他和鞠雾时都属于不显老的人。房梦葶的出现是偶然也是意外,她比萧曼承小六岁。

她长相偏甜,眼睛很大,杏花眼。跟萧曼承一个单位,见他的第一面就很有悸动,他人还算温和。后来知道他结了婚还有孩子,虽然打消了念头,但还是总忍不住想见他。毕竟萧曼承是她认识的人里身段长相最好的人。

人心的裂痕出现于萧曼承的一次出差回来,回来的第一天还喜乐融融,第二天矛盾依旧存在。搁在他们俩之间的一堵墙像是越来越高,他终于忍不住:“你就非要走是不是!?”

鞠雾时不明白,她跟他理智的讨论了那么久,怎么他就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而萧曼承担心的是,但凡离开了芜州这个让他最熟悉的地方,去到哪他都不会安心也抓不住鞠雾时。

她温柔又强大,她很厉害,他怕她瞧不上他,会放弃他,会离开他。他想过一起努力,但抛下这片土地,他还是做不到,毕竟这个时候父母已经离世了。鞠雾时也担心这个,所以一直跟他讨论,没有任性。

“不是抛下!我们还会回来的。”

“我们都不会忘记,这里是我们的家!”

无论矛盾怎么升级,又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解决,鞠雾时也从没想过与他分开。她有点浪漫主义,她认为她的爱情给了萧曼承,那么自此之后都是萧曼承的。也许是为人父母,这些情话说的很少了,两个人讨论的大多是孩子。

这是萧曼承自觉委屈的点。

可他也不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第三天鞠雾时外地出差,萧曼承在家陪他们两个,鞠雾时回来的时候是第五天,落地的第一个电话不是萧曼承打来的,而是之前结交的一位生意伙伴。

“雾时,你在家吗?”

“没有啊,我出差了,现在刚回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李总松口了,让你来搭台阶啊。”

“确实是,李总还是想跟你合作的。不过我也不是为这个…昨晚上我有聚会,结束出来的时候我见到姐夫了。”

“昂,他们同事聚餐…”

“不是!昨晚他好像喝醉了,扶他的是个女人…我喝了酒,半醉半醒还以为那是你呢,醒来后总觉得不像…你又说你出差了……”

鞠雾时不相信,撂下一句:“你肯定看错了。”就挂了。

打电话给萧语,问萧曼承昨晚回没回来,萧语说爸爸没有回来,鞠雾时的心被提了起来,安抚了两句让萧语照顾弟弟吃早饭。

那个生意伙伴不是大大咧咧的人,很聪明也懂得分寸,跟鞠雾时关系很好。鞠雾时在芜州没几个朋友,结婚生孩子以后更甚。她看地图,按照聚餐的地点划范围,锁定几家酒店。

她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萧曼承昨晚去聚餐是奔着喝酒去的,最后也确实把自己灌醉了,他希望醒来他跟鞠雾时的矛盾能得以解决。而喝醉的萧曼承还要继续喝,房梦葶在旁边劝:“萧主任,您别喝了!”

“别管我。”

房梦葶原本打着好心帮萧曼承叫了车还找了酒店,萧曼承喝的醉醺醺的,房梦葶将他带回房间就可以走了,萧曼承揪住她的长裙的裙纱,嘟囔着:“雾时…雾时…别离开我…我不想你走…外面…人很多…”

外面的人太多,我怕你再看不见我了。

房梦葶娇小玲珑,很是温顺,是萧曼承需要的,很可笑的是,他真的肖想过,但是按着鞠雾时的样子想的,想她可不可以顺自己一点,哪怕一点点。

房梦葶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萧曼承,领子敞着,脸颊通红,趴在床边垂着头,特别像在撒娇,不可思议的是还揪着她的衣服。

她试着叫:“曼承?曼承。”

她将手递过去,萧曼承却认为自己的梦实现了,鞠雾时好像回到了他们热恋期的模样。

伸手去拽她。

鞠雾时亲眼看着萧曼承从酒店里走出来,步子迈的很快,但她不注意这些,只见他身后跟上了一个女人。鞠雾时下车很快走过去,挡在萧曼承的前面。

“你知道,今天我回家。”

这是房梦葶第一次见到萧曼承的妻子。

她第一次见这么美的人。

比萧曼承好看多了。

微风拂过她乌黑亮丽的长发,肤白眸媚,眼角微微挑,靡艳张扬,唇畔点染檀红,又岂是一字‘美’能来形容的。

萧曼承慌了,愤怒中带着委屈:“我昨天…酒喝多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真的,我没撒谎!你信我!还有她!我发誓我没做什么!”看向房梦葶,说:“你说!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我喝酒从来不张扬,我不可能抓着你不放!”

“小房,你别害我…我有家有爱人有孩子…这也是你的清白!”

房梦葶回神,点头道:“我跟萧主任没有什么!昨天他喝醉了,人都走了他还在喝酒,我担心…我就…帮了个忙…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她连忙摆手,“真的!”

鞠雾时看着她,倏地笑了:“你好像很可惜呢。”

房梦葶怔着,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真的没有…萧主任…只是亲了我一下…”

那晚确实没发生什么,萧曼承喝的太醉睡了过去。但这在浪漫主义鞠雾时的眼中是不得容忍的,因为萧语和萧数,也因为自己,鞠雾时一退再退。

回去后,她说:“这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萧曼承牵她的手,说:“我和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鞠雾时倏地觉得很累,看他说:“曼承,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萧语都十一岁了。”

握了握他的手又放开,笑了笑:“可我们都忘记了,我们还正当年。”

站起来,按了按他的肩膀:“你累吗?”

萧曼承受不住的抱她的腰,贴着她的怀,说:“我知道你想走。雾时…”

“不是我想,是家里需要。”

鞠雾时放弃与他争论,原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的什么。倏地想到房梦葶的样子,她自嘲的笑了。

自后的很多个夜晚,鞠雾时都会偷偷的哭,很崩溃,对着漆黑的夜说:“为什么…为什么陵坞离芜州这么远!呜呜呜……”

十一岁的萧语将妈妈抱进怀里,温柔的接住她的悲伤,他说不出什么,只能默默陪着。

在萧数面前鞠雾时从来都是笑着的,他是她的骄傲,萧语是她的肩膀。萧数很会逗他们开心,从出生他就是个小太阳,向阳的能量环绕着他们。

鞠雾时自那以后更清楚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萧语和萧数,孩子永远都会是她的孩子,她要把最好的都给他们,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期望。

萧曼承若不支持她,那只能离婚,也许是母亲的力量,她有这个自信可以给他们好的生活。可面对萧曼承,她还是不舍。那些回忆,是她的爱情更是美好,放下就像是割下她心头的一块肉。

她提出离婚没多久,房梦葶就怀孕了。

她打出手中仅有的最后一张牌,王炸,导致鞠雾时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萧曼承留不住她,最后想要留住萧语,他是长子更是他最在意的,萧语代表了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萧语不跟他,他便不让萧数离开。两个儿子,怎么说也得留下一个。

原本鞠雾时打算将他俩带回他外婆家,毕竟跟着自己只会过苦日子,她刚开始打拼,结婚生孩子丢弃掉的时间很多,她从头开始怎么能让孩子吃苦。萧语还好,年龄大了,但萧数还小,她也不想让他的童年过的有阴影。

结果萧曼承非要留下他,鞠雾时的妥协不是顺着他,而是这里有萧数的玩伴,有秦奶奶这么好的大家长,而且再怎么说萧曼承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算是世界的悲惨与伟大吗?

不给任何真相,但有许多爱。

萧数昏睡了过去,已临近傍晚,他再不醒就见不到梁桁了。梁桁坐在607的走廊里,替萧数聆听真相。如果他知道这十年一直待在身边的父亲是亲手毁掉他们家的恶人,他会怎么想?而离开的哥哥和妈妈才是背负最多的那个。梁桁望着窗外的天,倏地想起自己离开北矫的时候,他对梁友川说,没有人愿意离开,攒够了失望不愿离开也会离开。

他才明白,为什么萧语会给萧数写: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请你不要恨我。

明进晚说萧数醒来大概率会记忆错乱,甚至可能会短暂性失忆,可他大概率等不到萧数醒来。

“阿数,不要忘记我,好吗。”

岂能南柯与梦争,人存在着就是不断地接受、消化、往前走,面对过往便如同浓烟踩着翘板溜掉。

梁桁又陪萧数待了一会儿,回家已经快九点了,明天七点的车,他洗漱完就睡了。与萧数同床共枕这么久,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不适应独自的感觉了。他缩在被窝里,眼眶酸软了下去。

假期里从没起这么早过,没萧数叫他,他起床气很大,一早就不开心。秦微觉得他是没休息好,所以一直在旁边安抚。

早饭吃完就去了高铁站,梁桁提着一颗心,攥着手机等消息。

萧数还没醒过来。

清晨的天空甚是惨白,风还是冷的。

倏地想起回来的时候,感觉时间真的很快,这次的心境又变了,他是回去解决问题的,又不是不回来了。可他真的好想萧数。

却又不禁想到了萧英,萧英是被他们吓跑的吗?如果…他不能想,否则所有都将没有以后。

高铁很平稳,速度很快,不仔细感受是体会不到时间迅速流失的感觉。他挨着窗,往外看,每一处地方都覆着白雪,渐渐的梁桁被困意席卷,闭上了眼睛。

此程伴着渴求,探回响。万物曲折,太多绝望催生希望,令彼此无可救药的向阳。

请你相信相信的力量。

这世界纷扰浩大,你只是种子,等待发芽。

妈妈(鞠雾时)最美,没有异议!!

这个年纪不可能一路顺风,而且爱情是爱情,自我是自我,他们有各自的路要走。这也是我想表达的,正如我们每个人一样,无论怎样,前提是拥有一个完整的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好好爱自己才能好好爱这个世界!

当然,一枕萧梁永不停歇!

第43章 探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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