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没想到,任如意居然是那样的人。”
“其实我觉得她也没多大错吧。”
“嗯,她人还是挺好的。”
铃声响了,体育课的同学说说笑笑地往教室里走。
沈橘安还是会有点难过的,闲言碎语听着也让人心烦得很,索性埋头睡下了。
昏昏沉沉一个上午,脑袋实在是胀的很,眼睛也有些酸涩。
“薰衣草香囊,安神的,不舒服的话,你可以闻闻看。”
谢泊犹豫一会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紫色香囊,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面前。
香囊袋子有些旧了,边角处有些磨损,不过里面香料还是十成的新,因为他很依赖这个味道。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谢啦,小蝴蝶。”
那只小蝴蝶躲闪着她的目光,假装无事地做起了作业,心里却快意得很。
她不嫌弃就好。
夏萱花不喜欢沈橘安,但她之前冒犯了人家好几次,她不喜欢欠别人,这总归该还的。
“夏姐,小蛋糕买好了。”
“夏姐,可乐也买了。”
嗯嗯,她坐在桌子上,一条腿搭着凳子,俨然一副老大的气势。
“夏姐姐,道歉信我也帮你写了。”
“什么!这个我要自己写。要有诚意。”
她转身的动作太大,差点从桌子上倒下,周遭几个小妹眼疾手快,生生地扶住了他们。
“算了,我这个水平。”满分六十的作文她得三十,细想几番,觉得手下人干的不错。
“行,午饭你们先去抢位置,我过一会去。”
“嗯嗯。”
最后一节是名为美术课的自习,薰衣草果然管用,沈橘安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节课。
“醒醒。”还没下课,夏萱花提着一大包东西晃晃悠悠地走进。
“hi。”注意到了台下投来的不善的目光,她今天是来负荆请罪的,态度自然要友好一些。
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众人只觉得慎得慌。
沈橘安是小霸王,她先前操场砸人的气势得是女魔头。
“唉,沈橘安。”
“你干什么。”谢泊眼神冷起来,凑近一些,一副护着那熟睡的人的气势。
“我来道歉的。”她这话倒是坦然。
“行,说吧。”沈橘安拔起来头,忽觉得脑袋晕晕的,似乎撞了什么东西。
谢泊吃痛,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之前……我是不太对,给你买了点零食,收下吧。”
“哦,继续。”作为受害者的沈橘安这次恢复了江湖小霸王的气势,抱肘饶有兴致地望着提着零食袋的人。
“没了。”
“不真诚,罚你……”
她话音未落,一眼瞥见外面的情形。
高矮胖瘦的五六个女孩子,提着面条等着她。
真好,沈橘安承认,那一瞬间,她有点嫉妒,这人居然有这么多好朋友陪着。
“老大,道完歉了嘛,咱们开饭。”
“别催,马上。”道歉的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好吧。”门外几个女孩子齐齐地应声。
“罚你……让我当你老大。”
“老大的老大,咱们得称呼啥啊。”
“屁,咱们老大不可能同意。”
“好,我同意。”虚名而已,她猜沈橘安不该较真吧。
门外几个女孩脸色不大好看,不过比起她们老大青一块紫一块,姹紫嫣红色的好看些。
她计上心头,面上挂起来一个和煦的笑。
“妹妹们,这些东西你们分了吧。”
“真的吗?老大。”这几个人看夏萱花脸色行事。
“谢谢沈老大。”又齐齐应声。
“大方。”谢泊竖起来拇指,佩服她这胸襟。
“蛋糕给你。”
沈橘安递过去一块小蛋糕。
“哪里来的?”
“偷的。”也不是偷,那本来就是要给她的。
“之前你生日都没过,今天这个就给你补办个,下年我们买个大大的蛋糕一起过,好不好?”她眼睛笑成弯月,言语里有些哄人的意味。
“好。”第一次有人送他蛋糕,他高兴地想哭。
“2016年8月31号的谢泊生日快乐。”
没有蜡烛,她索性拿出来昨天的花插了上去。
绿杆的蜡烛,燃着鲜艳的红花,千言万语汇成这一抹红和绿绽在他心头。
“谢谢你,不过,蜡烛也不会开花啊。”
他忍不住情绪,仿佛眼泪下一秒就要决堤。
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
“谁规定蜡烛不可以开花,是你孤陋寡闻了。吹吧。”即使做着世界上最浪漫的事,这人还是嘴上不饶人。
光下的红花灼灼如火,映在她眼里荡漾出星光来。
祝沈橘安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
等等,还有个愿望,最好的只能是我。
几场雨过去,已是晨露重时。
空气里已经掺杂了凉意,沈橘安一整天都乖乖地穿着校服外套。
学校已经在布置运动会的场地了,为了逃课,沈橘安特意申请当了志愿者。
“哟,小公主来了。”
一班的刘舒尔靠在墙上,懒洋洋地吹着惬意的秋风。
“唉,那边扫干净点。”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挥着同班的一个女志愿者。
“你当自己是大爷啊,自己干。”见状,沈橘安扔了个扫把到他面前,扬了他一脸的灰尘。
“我TM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早揍你了。”
“揍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巴掌我要你八万。不揍就干活去,别给我扯东扯西。”她缓缓走过去,重重地踩了那人一脚,“不好意思啊。”
未施粉黛的人发如墨,唇不点而红,美的摄人心,付悠然立在原地怔愣。
“付悠然?”她喊了一声没人应答。
“付悠然?”她又凑近,摆手笑道。
“沈橘安,你也来做志愿者啊!”那呆呆的人终于回了神。
“害,我主要是不想上课。”
主席台边上有狗尾巴草,沈橘安顺手扯下来一两个,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那日体育课送她小兔子的人。
“你笑什么?”这次她不愣了,她倒是愣了。
“在想重要的朋友。”她倒是大方的很,一点也没扭扭捏捏。
“谁啊?”
“同桌。”只是见了付悠然第二眼,就把家底子都掏空了。
“长得好看吗?”
“好看。”她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形容,就用了个最直白的对比,“比李泽好看。”
“阿嚏。”
李泽靠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正郁闷下午不能参加活动,结果又打了个喷嚏。
“让你睡觉不关窗子,这下老实了吧?”杜小满端了杯热水,替他找好药,话里有点埋怨。
“别生气了,给我画画吧。”
李泽知道他喜欢画画,想到自己这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的模样,自告奋勇地要当模特。
“睡会吧。”杜小满哄孩子似的,替他掖了掖被子,掖的死死的让风进不去。
“你跟我妈一样。”一个发烧的人却比谁都有活力。
“别。”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多个儿子。
“你好啊,男朋友。”隔壁床的夏萱花从被子里猛然爬起来。
双眼泛红,发丝凌乱,还突然现身,画面有些骇人。
“我去。”李泽被吓了一大跳,惊得他一屁股坐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话,外面几个穿着黑白相间校服,留着当下最时兴的空气刘海的学妹闯了进来。
高矮胖瘦几个人通通地被卡在门口。
“啊,老大救命。”
夏萱花鞋子跑掉了一只也懒得管,急着帮忙疏通她们拥挤的“人流”。
“还得老大聪明。”
“唉,你们找我干吗?”夏萱花缓缓地从床底抽到自己的小白鞋,慢悠悠地穿上。
“老大,咱们查课的老师发现你不见,我们说你去帮忙布置了。”
夏萱花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可怜自己逃课不逢时。
“那走呗,咱们就去现场布置去。”她这话真管用,几个小妹齐齐地往操场走。
“唉,沈老大也在。”小姜视力很好,百米开外靠轮廓也能认出来。
“小姜,你嗓子疼,少说话。”一个跟班在她耳边轻轻道。
沈橘安和付悠然拆了个雪糕,双双坐在凳子上吹着风闲聊。
“爽。”沈橘安笑得灿烂,不禁大声说。
“好舒服啊。”
“唉,你报运动会了吗?”沈橘安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没有。”回答的人有些怅然落寞地望着天空。
“多好啊,咱们在下面加油助威。”沈橘安自顾自地兴奋道。
“我想去运动,我想在太阳底下晒着,我有心脏病,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付悠然话里有点不甘心。
她想自己是晨曦里自由的风,是蔚蓝中漂着的云,亦或者是水里自在的鱼。
可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个有心脏问题的小女孩。
“我有个朋友,她慢慢调理身体,现在已经很好了。”沈橘安望着蔚蓝的天空,柔声道。
她在撒谎,对一个生病的人撒谎,所以她不敢看她的眼睛。
“嗯,总有一天我也会好的。”付悠然莞尔一笑,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她。
“会好的。”沈橘安这次慢慢地挪近些,搭上了她的肩膀,笑着道。
这次不骗人,这次是真心话。
十一月的阳光不怎么刺眼,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