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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将军府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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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一连数日温言都在养伤,牧云乌骓则在军营和将军府两面奔波。外面都传他是放心不下病重的老将军,只他们几人知道,牧云乌骓是回营追查洪全挟持温言之事去了。

而那两个冒充玄水宫的修士则被悄悄送往了穹灵峰,这天夜里刚好收到穹灵峰白鹤传书。

柳灵溪咋咋呼呼道:“师父,白泽师叔那边怎么说?”

柳卿月看了看传信,道:“那二人牢中自戕,身份成迷。”

“什么?”许清歌心中暗暗吃惊,那二人看起来并非什么铁骨铮铮之人,怎么会自戕?而且穹灵峰怎么会给他们机会自戕?

许清歌道:“信中有没有说他们是如何自戕的?”

柳卿月道:“自爆元丹。”

柳灵溪与许清歌皆是一惊,自爆元丹就意味着全身灵脉尽毁而亡,对玄门中人来说,可算是最惨烈的死法了。

许清歌疑惑道:“那二人事败之后一直未曾寻死,怎么刚到穹灵峰就自戕了?”

“你什么意思?怀疑穹灵峰?”柳灵溪怒道。

许清歌无语道:“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事实如此啊,而且,”他看向柳卿月道:“前辈也许真该查查,那山下的梼杌到底是进去的。”

柳灵溪这才反应过来,他道:“你的意思是穹灵峰里有内鬼?”

“不无可能。”许清歌道:“边境的事也很奇怪,咱们刚到那边,里面的人就被灭口了,如果不是穹灵峰有人走漏风声,就是边境那边有眼线。”

“说起来,边境的事柳宗主去问过沈清和了吧?他怎么说?”

“一概不知。”柳卿月道。

许清歌叹了口气,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不过结丹半年,便遇到这么多难解之谜。”

柳灵溪道:“这算什么,玄门有多少十几年都悬而未解的谜团呢!”

“哦?穹灵峰也有未解之谜吗?不是说穹灵峰的情报玄门第一吗?”许清歌道。

一提起穹灵峰,柳灵溪又来劲了,他神采飞扬道:“那是自然,玄门的大事小事、人事妖事,没有谁比白泽师叔更清楚的了。”

许清歌无意搭理他的吹嘘功夫,便转了个话题道:“穹灵峰最大的未解之谜是什么?”

谁知柳灵溪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坐下闷头不语。

许清歌纳闷地看向柳卿月,他的脸在夜色中看不出什么变化,手中的信却明显捏变了形。

很快,他将信收回袖中,冷言道:“你二人的心经,明早交与我。”随即转身离开。

许清歌一愣:“心经?”却听柳灵溪垂头丧气道:“是,师父。”

许清歌看向柳灵溪,疑惑道:“什么心经?”

柳灵溪叹了口气,掏出一本书来:“就是穹灵峰的《明心斋语》。”

原来“十遍心经”指的是这个,许清歌翻了翻,大都是什么:君子佩玉,朝夕不离,义取和平温厚…德性宜收敛沉着,曰谨言,曰慎行,曰约己,曰清心,曰节饮,寡嗜欲…

他把书往石桌上一扔,往竹椅上一躺,道:“都是些废话,我可不抄。再说了,我又不是穹灵峰的人。”

“你不回穹灵峰了?”

许清歌愣了一下,道:“我的债马上就还清了。”

柳灵溪看他一眼,捡起书离开了温言的院子。

许清歌枕着手臂,看着天上的星星,只扫了一眼,便找到了耀魄星,他道:“有了你便不会迷路,更不会囿于原地。”

“吱呀”一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许清歌仰头一看,原来是温言出来了,他起身道:“温医师怎么出来了?夜间风大,让你师弟知道了可不好。”

“许公子惯会取笑他人。”温言慢慢走了过来。

许清歌从竹椅上让开,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背靠石桌,仍旧看着那颗从来不曾改变的耀魄星。

“许公子在看什么?”

“星星。”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耀魄。”说着把手伸向满天繁星,比划了一个斗形。

“有了它便不会迷路,更不会囿于原地,是吗?”

许清歌偏头看他一眼:“你听到了?”

温言微微点头。

“你醒很久了?睡不着吗?”

温言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只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耀魄星。

许清歌收回视线,看了夜空半晌,开口道:“月亮不一定会出现,可耀魄永远在那里,天再黑,夜再长,只要记得耀魄星的位置,就能一直往前走。”

“许公子的话有些难解。”

许清歌道:“没什么,我只是给自己找了件事做,把它比作耀魄星罢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随便走走、看看,随便做点什么”?”

“是啊,心死之人如果不抓住点什么,是会很快消失的。”许清歌直言道:“我不知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跟你说一句:一息尚存,便不算终场。”

两人各自看着星空,良久无言。

过了一会儿,许清歌道:“你与牧云乌骓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一个习医,一个习武,怎么会是师兄弟?”

温言缓缓开口:“四年前在关外,我上山采药在山涧救了一个人,他无依无靠又无谋生之计,我便引他去拜师学医。

他又道:“后来边关战事告急,我随师弟来江泽避难,才知他是牧云将军府的小将军。”

许清歌听了他的叙述,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坐起身正色道:“医师,你可要小心提防牧云乌骓,他可是学过兵法、上过战场的。”

“我看该提防你才对吧。”身后传来冷冷一声,吓得许清歌从脚底战栗到头皮。

“师弟,你怎么来了?”温言说着便要坐起身,

牧云乌骓连忙去扶他,边扶边说:“穹灵峰传书已到,我回来与柳兄商量此事。倒是你,伤重未愈怎么出来了?”

“并无大碍,就出来走走。”

许清歌见他二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这边,连忙趁机逃出小院。

将军府戒备森严,许清歌不好乱逛,只好往他暂住的西厢房走,刚一走进院子,就见柳灵溪那边奋笔疾书的身影映在木窗上。

鬼使神差地,他敲了敲那木窗。

“你来干什么?”

看着柳灵溪脸上不愿意、手上又不停抄书的样子,他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那么听你师父的话?”许清歌发现了,只要搬出他师父,就没有说服不了他的时候。

柳灵溪头也不抬:“师父是世上最好的师父。”手上依旧奋笔疾书。

“把书给我。”许清歌道。

柳灵溪停了笔,看向他:“你不是不抄吗?”

许清歌的眼睛瞥向夜空:“山和尚之事未了,我还得回穹灵峰。”

柳灵溪看他一眼,将《明心斋语》递给了他,道:“反正我也抄完一遍了,给你。”

许清歌接过书道:“你这次又因为什么罚抄?”

柳灵溪执笔的手一拍书案:“还不是那个沈清和!处处针对师父!”他转头道:“你又干了什么?”

“我,”许清歌看着那打翻的砚台,犹豫了一下,道:“我把他定身了。”说着就转身往院外走。

“你定了谁?!师父?!”

许清歌连忙捂了耳朵逃出西厢房。

回到温言那边时,牧云乌骓仍旧没走,许清歌只好在院墙外等着,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满天繁星,听他们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师兄曾说,心心相印之人,可遇而不可求,便不求了。如今是遇到那个人了吗?”牧云乌骓问道。

“怎么会,只是几句话、一盏茶的缘分罢了。”

“师兄,无论今后如何,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任何时候都不要再轻践自己。”

墙内沉默片刻,温言的声音传来:“师弟,其实我与旁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你又何必高看我。”

“师兄,生于山峰、立于山巅的人固然耀眼,可生于沼泽却能立于沼泽、不被吞噬的人更让人敬佩。这样的人,光芒虽然微弱,看过就再也挪不开眼了。”说罢,脚步声渐渐走向门口。

许清歌连忙紧紧挨墙站了,却听牧云乌骓站在门口说道:“两个月后我们回关外,这江泽,我们再也不必回来了!”

他这是说给谁听的?语气这么差。

许清歌悄悄看过去,却见牧云乌骓冷冷看着他,似有敌意,他朝许清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误会大了啊,许清歌一脸冷汗。

他摇摇头,进了温言的小院子,他晃晃手中书册:“温医师,借笔墨一用?”

温言点点头,朝屋内走去,许清歌随他拿了笔墨纸砚,又取了一只烛火,走向院子。

“许公子不在书案上写吗?”

“我可不敢,”说着,许清歌在院子石桌上坐下来,开始一字一句誊抄《明心斋语》。

“许公子,许公子...”

“啊?”许清歌朦朦胧胧睁开眼,看见温言站在他旁边。

“天亮了。”温言指了指高悬的日头。

许清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歹也算抄完了,我拿去交给前辈吧。”说着便将石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收了起来。

拿着手里的纸,他抬头张望了一下,果然又在房顶。

他摇摇手道:“前辈,抄好了。”说着便飞身上了屋檐。

温言见状便将剩余纸张及笔墨收回房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摞白纸下面压着一张写过的手稿。

自牧云乌骓处置了一批洪全同党后,将军府平静不少,两个月很快便过去了。老将军也如木逢春所言,在月初便过世了。将军府迎来送往半个月,老将军依制安葬,许清歌柳卿月一行人也以府客身份上了一炷香,今日便要离开将军府,回穹灵峰了。

还是来时那条廊道,不过此次是送他们出去。

廊道上,柳卿月与牧云乌骓话别几句,无非是说那几个术士身份存疑,要牧云乌骓多加留意。

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门口,牧云乌骓看向许清歌道:“你不去看看师兄?”

许清歌道:“他是你的师兄,又不是我师兄,我去看他做什么?”

牧云乌骓疑惑地看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递给他:“酬金。”

许清歌伸手拿起了背后斗笠,戴上道:“将军还是留着请几个术士吧,前辈刚刚不是说过,那些术士身份不明,恐怕还有麻烦。”

“你不要这钱?不是要拿它还穹灵峰的债吗?”柳灵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份钱还有别的还法。”许清歌语气轻松道。

“不,是你的便是你的,师兄的事我自有打算。”牧云乌骓道。

“那就劳烦将军替我收着,若下次还有这等好事,记得叫我,我来赚你另一半家产。”说着,许清歌朝着大街人群走去。

“恐怕你要失望了,那另一半家产是我弟弟的。”

许清歌脚一怔:“牧云十七子,除了你,从未听说还有别的正统继承人。”

“不管别人说什么,金戈永远是我弟弟。老将军已死,再没有人能阻止我,我自会寻他回来,把那一半家产给他。”说着,他走上前,又将卷轴递了过来。

牧云乌骓脸上坚毅未减,仍是初见时那般果决,只是因着提起了他那个被江泽唾骂、被玄门嫌恶的弟弟,他的脸上竟浮起一丝柔情。

许清歌戴着斗笠,隔着浅浅一层黑纱看了他片刻,还是伸手接住了卷轴。

那手有些颤抖,牧云乌骓稍作疑惑,转身朝将军府走去,与柳卿月话别。

柳灵溪见状忙跑了过来:“快!看看有多少产业?”

许清歌无语地看他一眼,打开了那卷轴,“哗啦”一声,卷轴的一端竟然滚到了地上。

许清歌与柳灵溪皆是一惊,对了个眼神便蹲了下来,只见那卷轴上写着:“书印为凭,切结为证,所列商铺田产,尽归持信人所有,一应买卖处置之权,一并交付。”紧接着便是长长一列商铺名,在书信最后,盖着一个大大的将军府印。

“都说将军府的产业能买下大半个江泽,果然是真的!”柳灵溪大喜道。

许清歌心里一阵唏嘘:往日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如今得了一大笔财富,倒不知该怎么处理了。转念一想,好歹以后出去修行不必再睡破庙了,将军府在五大门派境内都有些商铺客栈,想来是老将军年轻时外出猎艳所置资产。

江泽境内的上一代大人物,风评都不怎么好。牧云将军府的老将军与玄水宫上一任宗主都是喜爱流连花丛之人,两人从年轻时便常常结伴去各地寻花问柳,家中更是妻妾成群,牧云老将军一生育有十八子,最小的甚至是在玄水宫一次宴会上,偶然兴起强霸一名女修所生,那孩子便是后来被江泽唾骂、被玄门嫌恶的牧云金戈。

只是那女修从未纳入府中,牧云金戈又恶名远播,远远比不上那十七个在战场拼杀的哥哥,渐渐地,人们便只称牧云十七子,不把他当作牧云家子弟。

许清歌缓缓收起卷轴,将它放入袖中,静候府前二人话别。

柳灵溪纳闷地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许清歌随口道:“高兴啊。”

柳灵溪用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道:“我以为你会特别特别高兴。”

许清歌哈哈一笑:“那倒不至于,我又不求这个,有便有,没有便没有。”

柳灵溪闻言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问道:“那你求什么?”

许清歌指了指身后的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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