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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相思之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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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过山间北侧,桃应红又回到那一日女子的家中。

左右环顾,与那一日并没有特殊之处。无非就是灶台上多了落灰,锅碗瓢盆凌乱打落在地。缸中水漂浮着如柳絮般的东西,隔着水面看不真切。

以手作瓢,舀出少许水。凑近些看却没有任何端倪,桃应红握拳,任由水从指缝间流走。正打算离开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啜泣声。

“呜呜,娘亲……嗝——”

循声至柴房,一个小女孩儿坐在柴火堆中。沾满黑泥的手抹着眼睛,在眼下划出两道黑线,看到有人进来,哭声戛然而止,惊恐望着来人。

是那女子的孩子,桃应红在心中暗叹。她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向小女孩招手:“孩子,过来。我不会伤害你。”

“我要娘亲。”

她细声细语地说。这孩子约莫七八岁,穿着一身到处都是破洞的衣裳,头发凌乱,唯独一双眼睛亮亮的,倔强与闯进来的大人对视。

桃应红从兜里摸出一个杏仁碎,面不改色说瞎话道:“你娘亲让我来接你,你看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杏仁酥裹着黑芝麻,香甜的味道使得小女孩鼻子动了动,她小心翼翼向前,抓过杏仁碎啃起来。

在小女孩儿狼吞虎咽得时候,桃应红一面揉着小女孩儿的脑袋,一面套话道:“你还记得你娘亲去干什么了吗?”

“不知道,我睡一觉她就不见了,还有阿姐也不见了。”许是被食物所诱惑,小孩并未察觉这个大人的话前后不一致。她只是狼吞虎咽得嚼着,三两下就吃完了杏仁酥。

又是不见了,前一次也是。

“那在你睡觉之前,家里有什么人来了吗?”桃应红问道,小孩儿点头,又摇头。片刻挣扎后,她还是开口道:“有,是里正大人。但是阿娘不让我告诉别人,但是你给我吃的,不是别人。”

她的眼眸雪亮,好似一眼望到底的清潭。桃应红在心中轻叹,从头上拿下一条绑带替小孩儿把辫子绑住,然后定定说道:“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我一会就回来。”

“记住了。”桃应红又重复了一遍。

小女孩卖力地点头,接着柴火的遮掩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确保孩子安全后,桃应红身形影动,来到里正所住之处。里正家中虚掩着房门,桃应红朝里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老头缓缓下床,卷起烟斗吞云吐雾。她猛地推开门,眨眼间剑身直抵里正脖颈。

木质板门来回作响,重重合上。里正支棱着身子,余光中看到鬼面具上一个血红齿牙。

“我当是谁。原来是春山帮大当家。”里正轻轻开口,说话间气声与剑身相震,冰冷的刀刃仿若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让他不寒而栗。

“吴国人你是否知情?”桃应红开门见山,却见里正脸色变得苍白,失了血色。他摇头否认,只说村中有一阵子住了几个生人,其余全然不知。

“他截了我的人,闹出那么大动静,你说全然不知?”她加重力道,里正脖颈间留下血痕。

“大当家,我们就是个给钱办事儿的。”里正哭嚎道,“他们出钱雇人卖力,至于运的是什么东西我们真的不知道。”

不知情吗?桃应红不信,而眼下却是没有证据。莫名的,她想起谢礼曾经误入金秋村之时,金秋村人的眼神皆是不善。那时她以为是金秋村的人不喜县令,而如今眼下的情景……

院子中传来些许人的动静,里正家的儿子们耕田归来。趁桃应红思量之际,里正不知是哪里来的劲儿,甩开她的桎梏,三两步跑到门前拉开信号烟。

不好!桃应红挑开窗子,从后院奔走。这是金秋村特有的信号烟,一旦发出表明全村封锁,金秋村的地理位置有别于春山,却也是独特。桃应红钻进树林中,试图潜回小女孩儿的家中。

“小孩,出来。”回到柴房,见小孩仍然窝在柴火里,桃应红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她抱起小孩上马,马蹄印被随之而来的雨水掩盖。

“轰隆”,“轰隆”——

一声惊雷响,劈开在空中,仿佛将天幕化为两半。

..

春山村驿站,仵作掀开死者的眼皮,又探查全身各处。女子十分干瘦,牙齿白中带黄,眼尾微微向上翘。

“大人,这人应是中毒而死。但是中的是何种毒,在下暂且不能武断。”仵作拱手道。

谢礼:“退下吧。”

他扫视一圈,没看到桃应红身影。没等到他开口,王陶主动道:“大人,我家老大去金秋村了。”

“一个人?”外边的天阴沉下来,乌云密集,谢礼看了片刻就回过头,不禁皱眉。“将尸身运回春城。”他吩咐道,桃应红让他们来报官,定是会春城寻自己。思及至此,谢礼上马,向春山帮的人辞别。

雨势渐大,迷住眼睛。谢礼身穿蓑衣,驱马而行,终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县令府。

“你要这个,还是这个?”此时桃应红正一手一个枣花酥,逗小女孩儿玩乐。卧房里点着昏黄的灯,桃应红的笑在此刻竟格外明媚。

透过窗户,谢礼远远将她浑身上下扫视一遍,暗自松了一口气。万幸没有受伤,他稳定心神,推开房门。吱呀一声招来一大一小的注视,谢礼看了看小孩,眼神询问着桃应红。

“你自己在这里吃,吃完上床睡觉。我有事情要出去。”

安抚完小孩,桃应红起身。二人一同往亭子中走去,亭子中富贵早已泡好了热茶。氤氲热气入口,一路寒湿尽祛。

衣裳全是湿的,头发还在滴水。谢礼坐在她对面,似是轻叹一声:“衣裳也不知道换……”

“什么?”桃应红喝完茶,抬头只见谢礼面色复杂,似乎一言难尽的样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似乎是恍然大悟,却又不在意。

“那女子我与你说过,是金秋村的人。如今看来线索直指吴国人,除夕夜你遇袭、达瓦截我的人、还有王婆给的金丹、我找到的阿叔的红布,但是……”但是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又为何如此突兀的出现?

亭外大雨淋漓,仿佛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二人隔绝在雨幕中。然而看不清的东西最是危险,谢礼的眼光从桃应红身上移开,幽幽看向远方。

“丹药,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救人,一种害人,如今看来后者居多,”谢礼波澜不惊道,又为桃应红斟满一杯茶,“至于突兀,也许以前只是我们不知情罢。”

害人……桃应红想起王婆婆:“那么丹药从何而来、如何散播、散播到何程度,这些由我来负责。目前修路是大事,你不要分心。”

谢礼不置可否,起身将桃应红拉到自己的房中。

“谈事儿呢,你做什么?”桃应红湿透的衣袖被谢礼攥在水中,他的肌肤是温热的,像一块暖玉。

从房中拿出衣裳,是桃应红不知何时换下的那件藕荷色衣衫。谢礼递到桃应红手上:“先换上,你忘记前几日你生病了是吗?”

桃应红摸了摸鼻子,难得心虚道:“好,我这就换。你先出去。”

片刻后,桃应红唤谢礼进门。湿透的衣裳被她仍在地上,雨渐渐弱了,只听得偶尔声响。

一盏灯,两杯茶,灯下人影相交叠,灯上二人衣摆缠绕。

“谢礼,修路的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

“我见到林小姐了,她与你很像。”是周身气度的相像,让她莫名的心慌。

“我只喜欢和我不一样的人,比如我面前这个。”谢礼说道。

猝不及防的一句剖心,桃应红面上不显,耳尖却是红透。她将凳子向谢礼身边挪了挪,随后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谢礼,我好想你。”

明明日日相见,却是在见到这人之时心中翻涌,好似大风刮过的春山,整片树林哗哗作响。她看遍了民间话本,方知此为相思。

“我也想念你。”谢礼捧起桃应红的脸,二人唇齿相接。

而在无人在意的长廊上,一女子撑伞愣愣站在原地。窗纸倒映出屋内二人相近的身影,林舒盯了半晌,忽然一笑,扬长而去。

“阿桃,你今日是否吃醋了?”谢礼退开些许,玩味看着桃应红因憋气而涨红的双颊,轻轻掐了掐。

好软,他心想道。

桃应红自是不承认:“哪有,春山脚下出事罢了。”

“还有,你叫我什么?”

谢礼无辜道:“阿桃啊,不喜欢?那我叫你阿红,还是阿应?”

斟酌半晌,桃应红还是默认“阿桃”这个称呼。相比之下,秦露这样叫她只是玩闹,而谢礼这样叫倒有些缱绻之意。

二人又一同伏在桌案上,看着烛台烧了一半。

“谢礼,你说阿叔与这些人有关系吗?”桃应红极轻极轻道,但是却只是问一句,并不想要他的回答。

她自顾自道:“如今看来关系匪浅,阿叔……钱兆和,钱兆和!”

“嘭”一声,桌案上烛台悬在空中半秒,又稳稳落下。谢礼与她对视一秒,懂得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先从钱兆和入手?”

阿叔死得蹊跷,若他真与吴国又关系,那其中必定跳不过钱兆和。只是前县令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那便不得而知了。

“是个好思路,等修路之事了结我与你一同探查这件事。”谢礼沉思道,“现在很晚了,先睡吧。”

“我睡哪儿?”一日劳顿,桃应红在此刻终感困倦。她迷迷糊糊听到谢礼说住在他的卧房,她睡床,谢礼睡软榻。

沾上柔软的被褥,伴随着熟悉的香味儿,桃应红沉沉睡下。

窗外,大雨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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