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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七十)花灯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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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行至一处路口,阎远轻声道:“我得先去赴宴,你要做什么都当心些,别惊着人。”

“我会小心,你知道听弦楼在哪吗?”苏酩瞧着街市范围不小,若自己找定要费工夫。

阎远思索片刻道:“我听说过,可是没去过,不清楚。”

说罢阎远叫住一个路人:“这位大哥,敢问听弦楼在哪?”

“你说闲听楼?”男人随手指向东边,“从这走,过两条街就是了。”

“多谢。”阎远微微行礼,又对苏酩道,“你自己去要多多当心。”

苏酩点头示意,然后与阎远暂时分开。

一路上戴面具的人不少,在盛大的节庆期间,大家很乐意戴了面具放开玩。如此更好,苏酩戴着面具也不十分显眼了。与其担心吓着别人,他还不如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嘻笑打闹的人撞上。穿着长袍,他连走路都迈不出大步子。

说起来,阎远为何反复强调让他当心?虽然身处神族地界是要小心行事,但苏酩觉得若是沈荣蔚都瞧不出名堂,旁人自然不会认出他来。阎远提醒一次是应该的,也没必要反复言说吧。

苏酩本来觉着那人指路太粗糙了点,结果刚出街市,他一眼就看见比周围酒楼更高,装饰得更华丽的巨大楼阁。楼外聚着大群人,个个戴着奇怪的面具。看来那就是听弦楼。

大门前的伙计正在分发号码,苏酩赶到时,已经排到数百号之后。

花灯夜宴,怎么听都是入夜以后才最热闹,此刻就排到百人之后,那要何时才能进去?

苏酩决定试试走后门:“小兄台,我有急事要找何楼主,能行个方便吗?”

小伙计仍低头继续写号码牌,只嗤笑两声:“急事?想找我们楼主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说有急事。里头座位就那么多,再进不去一个人了,老实等着吧!”

完蛋,苏酩意识到他来晚了,没想到花灯会刚刚开始这里就挤满了人。可是他们一路从地府赶过来,哪里能比本地人还快呢?

“小兄弟,大概要等多久啊?”苏酩向一旁退后两步,不妨碍后面的人领号码。

“啧,知道了能怎么样,又不能少等一刻。”伙计似乎忙了很久,有点不耐烦,“晚宴都还没开始呢,怎么说也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开始走人。去去去,别烦我。”

一两个时辰苏酩可等不起,但是除开楼主本人,楼内的伙计不一定认识离无妄的玉佩,他不能现在拿出来被别人瞧见。

另一个领了号码的人随口道:“还不如先去别的地方把饭吃了再来。自打闲听楼也开始办花灯夜宴,十几年了,我就没挤进去吃过一次晚宴。”

“花灯夜宴……不是指在这附近庆祝吗?还真要吃饭?”苏酩还以为夜宴只不过是一种更风雅的说法。

“你不是本地人?”那人转眼一瞧,脸色骤然大变,“这位兄弟,这面具可不兴戴啊,下回换一种吧。”

那人下意识避开目光:“你问夜宴,本来就是聚在一起吃晚饭。后来人太多了,吃饭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不过总归要到开席的地方吃一顿的。至于旁的小吃,是闲时加餐而已,和夜宴不能比。这闲听楼本来就是好好的茶楼,也不知上头怎么想,突然就准他们办夜宴。这下可好,一到节庆就得排队。不说了,我去别处吃饭。”

那人气鼓鼓地走远了,留下苏酩一人几乎崩溃。难不成这家的吃食如此有名,一路过来他听到不少酒楼在吆喝,哪都没有这里人多。

“小兄弟,我真有急事。我就进去一会,不影响其他人。”苏酩又一次试图和伙计讲道理。

“你这人怎么非要缠着?我说了不行就是不……”伙计愤怒地抬头瞪过来,随即,满腔怒火都化作讶异,“你……你这面具……”

“面具如何?”苏酩也着急,“我知道不好看,你也不用这副表情。”

伙计笔尖一抖,刚刚写好的牌子被抹上一大块黑墨:“莫非是……是无常大人?”

伙计哆哆嗦嗦连称呼都换了,原来是被吓着了。也难怪,一抬头发现刚刚自己大呼小喝的人是无常,任谁都怵。

“正是,可有什么说头?”苏酩倒是没想到神族也害怕无常。

这回伙计连忙赔笑,当场就请他进楼:“无常大人哪里需要排队?快快里面请!”

“怎么,位置又能坐下了?”突然享受到贵宾般的特殊待遇,苏酩甚至有点爽快,非要和伙计计较一句。

“大人莫怪!”伙计浑身在抖,额头都渗出汗珠,“咱们楼里地方大,怎能连一个人的位置都没有呢?大人请……请……”

茶楼一层是个大厅,里面还有一方不大不小的戏台,两个戴着面具的人正站在台上互骂。台下摆满四方的木桌,每张木桌都紧实地坐满八人,不少人还在吆喝让他们再骂得响亮一些。就算今儿是大日子,怎么看这茶楼的生意也好过头了。

“大人可以让堂倌带你去找楼主,小的外头还有功夫要忙,先出去啦。”伙计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脸都快笑僵了。

“去吧。”苏酩才没有心情和人纠缠,堂内连下脚往里走的路都被桌椅占着,连走动都成麻烦。

好不容易挪到柜台,伙计和堂倌也全都在看台上的骂战,没一个人理苏酩。只有一个抱着菜单的小堂倌在墙边捂着脸瞧他。

苏酩逮着人自然不会放过,几步走到小堂倌面前。哪知那孩子年轻,拿菜单挡着脸发抖。

“小兄弟……”

苏酩刚一开口,堂倌直接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大人,我还有双亲在世……”

苏酩直接愣在原地。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阎远让他当心,不是当心自己,而是当心别吓着别人。

来往次数一多,苏酩竟然忘了无常的大名。厉鬼勾魂,无常索命,带来死亡的家伙让人不能不畏惧。

“你冷静,我只是来找何楼主。”苏酩出言解释,希望能安慰到这孩子。任由他继续哭,迟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引过来。

“楼主……楼主大限将至?”小堂倌一听,抖得更厉害了。

苏酩面容抽搐,感觉话是说不清了,“我找何楼主有事,烦请带路……烦请……别哭了!”

小堂倌根本听不进话,苏酩终于忍不住,一把拽着衣服就给人提起来:“带我去找楼主。”

这回人终于有反应了,只不过连滚带爬的动作不太好看。苏酩跟着上楼,回头看时,果然已经有几个人望向他这边指指点点。

意料之中。

二楼空旷处也摆着很多桌椅,同样坐满了人,从高处看戏台视野更好一些。不单二楼,苏酩抬头仰望,三楼也有差不多的平台,几个人直接靠在栏杆边往下看。客满不是开玩笑。

苏酩转回来时,突然用余光瞄到一个熟人。原来二楼不止有摆在外头的桌椅,还有一些单人的雅间。其中一间里,宇文新洲正一个人喝茶。

宇文新洲和白无常见过,若是被他瞧见就不好办了。苏酩加快脚步,几乎是揪着小堂倌一起上了楼。

根据断断续续的描述,苏酩得知何楼主平常就在二楼后面的雅间里。小堂倌实在快要吓疯了,苏酩也不再劳烦他。

二楼就只在外侧修了一圈雅间和大厅,看起来像是方便客人看下面的戏台。说不准在这个地方,看戏比喝茶还重要。

何楼主所在的雅间正在戏台后方,一楼厨房的上头。周围看布置并不像客房,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二楼的侍者瞧着就稳重多了,见到苏酩只惊讶,没有哭爹喊娘。让他奇怪的是,没人问他是来干什么的,也没人问他有没有提前和楼主约好,就直接放人了。

苏酩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进了何楼主的雅间。他心很累,也不知道以前白无常陪阎远赴宴是个什么情景。

“不知是何人,竟在夜宴时分找我?”柔媚的女声从纱幔后传出,带了几分娇嗔。

苏酩本想仍报白无常名号,但是他此番来是为了打听天庭和妖盟的事,迟早要露馅。

他只犹豫了片刻,眼前纱幔突然掀起,只见一衣着华丽的美艳女子正靠在软椅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当真是稀客……不过,阁下当真是白无常?”何楼主抚摸着怀中的玉如意,眼神颇为狡黠。

苏酩心中震惊,好在面具遮住了表情:“楼主为何怀疑?”

“不,我不是怀疑。”女子笑起来眉眼弯弯,“只不过无常大人每次都陪着阎王老爷赴夜宴,今儿是第一次来我这个嘈杂地方。”

“也罢,”苏酩拿下面具,又从怀里摸出玉佩,“楼主可认得这个?”

苏酩本来还在犹豫,这个房间与外头像是只隔了百叶窗和纱幔,戏台上有什么、大厅里的客人在做什么都能看得清楚。但是满座宾客无人望向这里,看来从外头是瞧不见里面的。当真是完美的主人位置。

何楼主见着玉佩若有所思,轻笑道:“果真是稀客,我还是第一次见苏酩副盟主。”

“久仰……不过楼主又是如何认出我的。”苏酩并不意外,却不能不稍作防备。

女子放下翘着的腿,换了一个稍微正式些的坐姿:“能拿到离无妄的信物,又能跟着阎王老爷混进来,有这般本事的人可不多。况且前不久无妄才提起过你。”

她微微颔首:“小女子何栖身,正是听弦楼主,盟主坐下说话吧。”

苏酩也不拘束,坐下就问:“楼主应该能猜到我为何来。只不过楼主也是神族,可有不方便说的?”

也许是苏酩问得太直接,何栖身反而略有惊讶。她很快又恢复笑容,打趣道:“盟主当真为我着想,我是个商人,只认钱和自己所求。可惜,天庭不在其中。”

“那我就不避讳什么了。”苏酩并没有探听消息的经验,除开妲己想知道的,也就是他自己觉着该问的事,“天庭如今有多少兵力,打算如何分兵对付妖族和魔族?”

何楼主莞尔一笑:“还真是直入主题……那盟主记好,天庭如今打算外派的不过五十万大军。据我所知,因为还摸不清两族实力,所以打算先各分二十五,后续再变动。”

五十万,听过郎阿宁的描述,苏酩觉得似乎也不甚多。一边一半不知是他们看得起妖盟,还是看不起魔族。

“那领兵的人是杨戬和沈荣蔚吗?”苏酩很在意杨戬会对付谁,“还有哪些不好对付的将领?”

何楼主的表情复杂,她能轻易发觉苏酩可能是第一次探查情报:“盟主的问题都很宽泛呢,你说得不错,应该就是显圣真君和昭武真君。听说昭武真君自告奋勇要带兵对付妖盟,不过魔族恐怕更难对付,由显圣真君带兵也是应该。”

她嘴角上扬:“至于其他将领,眼下还不好说。盟主也许不知道,天庭虽然神官众多,但是十之六七都只不过在天庭挂名。若是与西方势力抗争,他们自然会来相助,内战嘛……可就不一定了。”

这事苏酩的确是头一回听说,他只知道天庭人多势众,能叫出名字的大神官比青丘人数还多。

何楼主见他为难,又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盟主,天庭的确有后手,据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后手?”苏酩思索着,莫不是和古神有关,“什么后手?”

“哈哈,盟主莫要为难我。我只是开了家茶楼,又不是天庭的将领,怎么会知道究竟是什么?”何楼主又翘起腿,饶有兴致地看厅内众人。

也对,若是人家的秘密手段都能知道,打听如何排兵布局也都不是难事了。苏酩自觉尴尬,干咳两声道:“楼主可知道,天庭在妖盟的内应有没有探出什么大事来?”

“我本来不该知道,恰好有人提过一嘴。除了一些小事,最重要的似乎和驿站有关。”何栖身侧靠着软垫,看上去好不惬意,“具体是什么驿站就不知了,盟主是妖盟中人,也许比我清楚。”

苏酩点头示意,这一点倒是重要,回去必须和妲己说明。后面的回答大多在他意料之中。

“盟主问了这么多,可也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何栖身眼角带笑,一看就是怀着心思。

虽说苏酩本来就没觉得能白白得到消息,可这做法和离无妄简直一模一样,让人头疼。

“自然可以,楼主请问。”他回答几个无关打仗的问题还是可以的。

“盟主和阎王老爷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何栖身掩面低笑,“你都装作白无常和他一起来了,可不许说是好友。”

“啊?”苏酩一下子被难住了,遇到这种问题他一向用好友搪塞。不说是好友那该说什么?难不成直说自己喜欢阎远但不敢提吗?

说来也奇怪,怎么最近遇到的人一个两个都喜欢问他和阎远的关系,他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盟主不好回答?那我换一个问题。”何栖身随手抽出一张薄毯盖在身上,“你曾经在阎王老爷面前说错话过吗。”

“啥?”这下苏酩更不懂了,怎么突然扯到说错话上?他出来混这段时间说错太多话了,应该也有在阎远面前说错过,这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啊。

“哈哈哈,盟主答不上来也无妨。只是是我自己好奇罢了。”何栖身垂眸低笑,一点不像要罢手的意思。

苏酩云里雾里,半点也听不明白。

何栖身笑够了又正色道:“盟主可知我这茶楼为何经常满座?”

“不知。”苏酩如实回答,“不过我听见几个称这里为‘闲听楼’。”

隔着帘幕,苏酩能看见厅内客人,他们大多自顾自闲谈,或者听着台上的动静。如此想来,到这里真不一定全是为了吃饭喝茶,没准是来听台上人互骂的。

苏酩仔细看着,发现台上已经换了人,现在是个戴面具的家伙正在像说书一样说自己家里的趣事。

“只要想来,谁都可以到台上一显身手。歌舞技艺很常见,也有不少人喜欢来这诉苦叫骂。就像盟主刚来时,那两个人在自家附近骂不过瘾,非要更多人给他们评理。不如意的事多了,也该有个能发疯的地方……”

何栖身看着楼内装饰和下方的客人,就像在看自己的杰作:“我觉得这样挺不错,很多人也这么认为,所以茶楼才一日日办起来。”

“当真是闲听,喝茶听事,我也喜欢。”苏酩不知如何评价,也觉着不需要评价什么,“还有一事,楼主认识宇文新洲吗?”

“自然认识,他是常客。”何栖身仍看着厅内众人,回答得轻松随意。

常客……苏酩觉得天书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没想到经常来这看人互骂?

他思索要不要问问天书和烛九阴的事,可何楼主知道的恐怕离无妄早就和他说过了,毕竟离无妄说过这事她很感兴趣。就算有一些更细节更日常的事,多半也没太大用处。

“盟主,”反是何栖身先开口,“提到宇文新洲,你一路过来,可知我为何对地府的人礼遇有加?”

“不知。”苏酩的确能察觉到,伙计态度突然变化也许是因为害怕,可雅间外的守门人也丝毫没有拦他的意思。

何栖身轻笑:“若是盟主多留一阵,应该就能见到宇文新洲登台抚琴。”

“他登台?”苏酩大为震惊,“他可不像是喜欢表演的人。何楼主对他可有更多了解?”

“他平常就坐着喝茶,单从冷漠的表情可看不出在想什么。”何栖身摇头称不知,又道,“多年前的花灯宴,宇文新洲带了一个俊俏的年轻人来喝茶,他们喝了点酒,登台献艺。台下不知是谁认出了那个年轻人,说是地府的二公子。在众人吆喝之下,小公子以花灯宴为题谱曲一首,与宇文新洲一同弹奏。”

她说罢长叹:“可惜小公子只来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消息。地府的事盟主想必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后来我曾邀请阎君山老爷上台演奏,但他有心结,最终没能成。”

何栖身转回来紧盯苏酩:“如今的阎王老爷不经常走动,我甚至没机会去请,阎罗姑娘更是少踏足天庭地界。”

听到这里,苏酩大概明白何楼主为什么想探明他和阎远的关系,也许是想通过他请阎远登台。

可惜苏酩并不打算考虑这件事。他为妖盟而来,若是需要妖盟做什么还好说,他是万万不会再劳烦阎远了。

“抱歉,这事我做不了主。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了。”苏酩起身准备出去,面前人也没有再多提此事。

何栖身没有起身相送,只又转头看向厅内客人:“盟主可以多留片刻,每年花灯宴头一日,宇文新洲都会和人再奏一曲《灯下月影》,你不听听吗?”

“不了,我和宇文新洲不对付。”苏酩又戴上面具,摆手道,“我得趁他没发现抓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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