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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唐忆·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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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三年,离无妄启程前往河北道博陵郡。

“真的已经不打仗了吗?”杨昔音四处张望着,“我瞧着还是很破啊。”

离无妄双手都提着包裹,只能放任她乱跑,口头却不忘提醒:“虽然叛乱结束了,这些废墟还要一点一点再建起来,不知道要花多久。你别乱看了,万一有遗留下来的机关就麻烦了。”

杨昔音不服气地撇撇嘴:“寻常机关我可不怕,好不容易出来玩,总低头赶路有什么意思?”

“你还好意思说?”离无妄一眼瞪过去,“要不是你嚷嚷,我才不带你出来。”

杨昔音依旧笑嘻嘻的:“那可不行,我肯定要在回妖族前去看看沐师兄……还没到吗?”

“这么着急干什么?”离无妄嘲笑般地咧嘴,“我们过长江才多久?还远着呢。是哪个小朋友轻功都用不熟练啊?害得我们只能先步行。”

“你笑话我!我才十几岁,哪能和你比呀!”杨昔音脸一红。

乱世过后,遍地都是废墟尸骸,这么大的烂摊子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收拾完的。不少逃往南方的流民陆续北返,还有一些困在北方的人现在可能都还吃不上饭。

两个小姑娘一路往北,遇到挨饿的人就会接济一些粮食。可惜她们经过的地方有限,三大袋粮食还没分出去一半。

朝廷虽然有意救助百姓,但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持续十几年的仗,也急需恢复元气。

“走了这么久居然一个村子都没看见!”杨昔音果然还是小孩子,这会已经在着急了。

“有功夫不如来帮我扛一袋米。”离无妄拧转了几下酸涩的手腕,“中原很大的,可不像在书院里,三两步就到头了。”

杨昔音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连同头顶的两个小揪揪都左右晃动:“扛之前那一袋米已经快要累死我啦,还没休息够呢!那么远……为什么沐师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算书院散了,师兄师姐们也很愿意照顾他呀。”

“大约不是想走,是不能待在那里了。”离无妄有些出神。

“什么?为什么不能了?”杨昔音聒噪着想要个答案。

离无妄没有说话,她还记得薛常是怎么说他的母亲的,那片土地,那处院落都成了每晚的噩梦。纵使逃离,萦绕周身的梦魇又是能够轻易摆脱的吗?

杨昔音仍然在猜想着缘由:“他觉得师弟师妹会害怕吗?他觉得大家会认为他累赘?哎哟!”

离无妄抡起米袋,不轻不重地砸了杨昔音的屁股一下:“希望你见到了沐师兄和孟小将军,还能有这么多话。”

刚刚还在叽喳问话的少女顿时失了底气,委屈道:“我和孟时安哥哥没什么交情,而且他看上去好严肃,我害怕。”

“得了吧,孟小将军很和善了,你就是……”离无妄的话才说一半就停了,她看见了树木杂草后若隐若现的炊烟,“前面可能有人,我们去看看。”

二人穿过交叉缠绕的杂草和树藤,到了一个还生着篝火的小村子边。几个衣衫破旧的人围着火,在啃野菜和鳞都没刮干净的河鱼。他们听到了动静,一齐朝这边看过来。

被六七个大汉这么看着,杨昔音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塞进离无妄身后的行囊里。离无妄冷静地看了几眼四周的情况,然后放下手中的米袋,用极为讲理又不失江湖气的口吻道:“这是江南道运过来的大米,专门送给朝廷照顾不到的人,我瞧着这里偏僻,想必朝廷一时找不到,你们先对付着用。”

“小姑娘,朝廷放粮了吗?”一个中年男人语气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离无妄纠结了一会,道:“我是从南方过来的,所以不太清楚,不过我正要去北边看看呢!”

另一个男人突然起身走过来,一把抓住离无妄的肩膀,沉声道:“女娃娃,现在谁不是拼了命的种粮,但是真的到嘴里的哪有几粒?朝廷的救济粮发不到手里,催税的官老爷可勤快得很,这些粮也撑不了几天。”

“就是,我婆娘肚子还大着。”

“不发粮就罢了,怎么还能问我们要粮呢?”

“仗不是打完了吗?”

围着一圈的男人都开始抱怨起来。

“这……”离无妄无话可说,转身拉着杨昔音快步离开,只留下两袋粮食。

杨昔音被丛生的杂草绊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泥地里。

“怎么了无妄?那两袋米就全给他们了?”杨昔音低头揪着衣服上的泥和枯叶。

离无妄长叹一声:“两袋米?二十袋也没有用,总会有人吃不饱,我们两个人还没厉害到让天上掉粮食。”

“那……我们……”杨昔音眨巴眨巴眼,不知所措。

离无妄把额前碎发一股脑捋到耳后,伸手道:“上来,我们去博陵郡。”

“嗯!”少女就地蹲下,娇小的身躯在一道光闪过后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毛茸茸的小兽敏捷一跃,轻巧地落在离无妄臂弯,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着。离无妄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小兽背上有浅灰色花纹的绒毛。

“咪。”小小的狸花猫出声示意自己躺好了。

离无妄运起轻功直奔更北方而去。

博陵郡比洛阳城近了不少,离无妄全力以赴,终于在第二天晚上的宵禁之前赶到了城内。

虽然这座城也被战火波及,但比起乡间村落还是好了太多,最起码城内的集市已经有了卖粮的商人。

杨昔音这两天可谓休息了个够,一进城就要四处打听沐筱白的消息。离无妄崩溃地阻止了她,并就近找了客栈住下。

坐在床边的杨昔音还在撅嘴:“明明已经到了,为什么不抓紧找到沐师兄呀?”

离无妄坐在浴桶里,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你个小没良心的,窝在我怀里挺舒服的哦……我这两天除了昨晚眯了几个时辰,都在赶路,都在赶路啊!”

杨昔音自知理亏,跳下床开始给离无妄捏肩膀:“我知道你辛苦啦,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学飞行!”

离无妄伸手转动着关节,浓重的酸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她转头虚弱地看着杨昔音,“不仅要学飞行,还要把你这几年添的膘给减下去。”

杨昔音被这么一说,红了耳根,立即争辩道:“我也没重太多吧!就是多吃了几块江南的桂花糕和荷花酥……红豆糕还有芡实糕,呃,也没有很多!”

离无妄靠在木桶边转着脖子:“我知道啦,错不在你,是现在使用轻功更费劲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必须滚回老家去了。”

“我还没玩够呢。”少女一头埋进离无妄右肩,散落的发丝挠着离无妄的肩膀,甚至几缕已经泡在热水里了。

“嘶,你轻点,我肩膀还酸着。”离无妄的语气就像快要归西的老人,“没玩够也不行,已经有不少人受不住回去了,还好你法力弱得很,才没有太大感觉。我这一阵子总是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交代在人间了,你如果没这么可爱,我才不留下来陪你。”

“嘻嘻,”杨昔音从后面环着离无妄的脖子,袖口早就被水浸透,“可惜啦,我这——么可爱!”

热水从桶里溢出,洒在了落满灰尘的地板上,离无妄只瞥了两眼,就不再管四处流淌的水。

今天她是不可能有力气去收拾了。

“嗯,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怎么也没个大人看着,被我抱走了可怎么好?我不会还回去哦。”离无妄泡着水心情不错,顺着杨昔音的话头继续和她打趣。

“他们肯定猜不到我偷偷跑来人间了,就算猜到了,人间这么大,他们找不着的。”杨昔音很得意。

离无妄笑道:“像你这么怕生的小猫咪,怎么敢自己来人间的呀?”

“咦?”杨昔音猛地抬起头,“我没和你讲过吗?我和他们不熟的,我的爹娘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不在啦。他们虽然照顾我,但是没人会和我多说几句话,所以我就偷偷跑啦。最坏也坏不过这样,你说是不是呀?”

“是这个理,”离无妄在浴桶中起身,开始拧湿漉漉的头发,“不过从人间出去以后,还是回去看看吧,他们肯定很担心你。”

杨昔音脱掉沾水的外袍扔在架子上,又坐到了床上,歪头道:“可是他们和我确实不够亲啊。”

离无妄微笑道:“亲近这种东西,是要两个人一起努力的,你可以多撒娇一些的。你看,我们两个本来也不认识啊。”

“嗯……好像也对,”杨昔音四仰八叉地躺下,“那我尽量试试呗,如果他们不觉得我烦人的话。”

离无妄打理好自己,也到床上躺下。脑袋甫一沾到枕头,睡意就开始疯狂膨胀,离无妄印象中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这个年纪就该烦人,不烦人算什么小屁孩……”

她太困倦,纵使感觉到了有人在晃自己,也没能醒过来。直到杨昔音的尖叫声在耳边炸开,离无妄才猛一睁开眼睛,黑暗中,两个蒙面大汉正抓着杨昔音的脚腕要把她拖下床。

“我操!”离无妄瞬间困意散尽,起身甩手一巴掌扇到一个蒙面人的脸上。

那身材壮硕的男人啐了一口,粗暴地抓着离无妄的头发,想把她往窗口拖。

离无妄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脚下一扫,把这个五大三粗的人摔到床旁边的架子上。

另一边杨昔音还在抓着床沿挣扎,离无妄唤出双剑,直刺男人后心。两个蒙面男人见离无妄不好对付,又跳窗而走。

她没有追出去,而是转身安慰杨昔音。可怜的小姑娘吓坏了,变回原身缩在被子里。

“他们已经跑啦。昔音?”离无妄轻戳着被子上的小鼓包,试图哄杨昔音出来,“是我太累了,睡得太死,不过我已经把坏人打跑啦。”

小猫咪谨慎地从棉被中探出脑袋,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泪光闪闪。离无妄把小猫抱到怀里,轻轻抚摸着猫咪柔软的白色肚皮。干净雪白的绒毛手感极佳,温暖又肉嘟嘟的小肚子甚是好摸,此猫非常标致,离无妄特别想把她当枕头。

“他们今晚应该是不敢再来了,明天我们去打听打听,”离无妄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又倒在枕头上,“真是的,在城里住客栈还不如在外头的破庙里睡安全……”

离无妄一觉睡醒,外头天已经大亮,杨昔音还窝在她的肚子上瞌睡。她轻戳猫咪没多少肉的小脸,把杨昔音叫醒。

“呜哇……”杨昔音化成人形,伸了个大懒腰,“昨天半夜可吓死我了!”

“嗯,我也吓一跳。”离无妄起身在散架的木头堆里找到外袍,“去问问店家吧。”

当被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凶神恶煞地逼问时,店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毫无头绪地摊手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猜可能是那个邪祟在搞鬼,我们这里经常有怪事发生,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邪祟?”离无妄轻蔑地笑笑,“哪来的什么邪祟?瞎编也编个没那么离谱的好吗?”

店家突然拼命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瞎说,咱们城郊有个奇怪的家伙,他看不见也不能说话,不能走路不能拿东西,可吓人了。大家都说他是被邪祟上身了,从他一来,咱们这就一直出怪事!”

杨昔音一拍桌子:“你说的难道……”

离无妄飞快示意她住嘴,继续道:“难道是一年前到这里的那个?”

“对对,莫不是你知道?”店家看离无妄的眼神多了几丝佩服。

离无妄面不改色道:“我们就是为的这件事才来,劳烦告诉我们具体在哪。”

“那可好,”店家带着两人走出客栈,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边城郊的小土丘,土丘旁边有一间木屋,就是那了。”

二人顺着店家指出的方向走了一会,杨昔音才开口道:“他说的不会就是沐师兄吧?”

“十有八九是他。”离无妄深深叹息着。

“他们凭什么说师兄是邪祟!”杨昔音当场跳脚,“师兄明明是被仇家……”

离无妄再次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们当然知道缘由,旁人未必知道,也不一定真的想知道。”离无妄神色沉重。

杨昔音整张脸都垮下来:“不知道就可以随便乱说吗?”

离无妄反倒十分冷静:“他们看见了沐师兄现在这种有点吓人的样子,又听说最近怪事多。只要有人起个头,他们就会认为沐师兄真的是邪祟。这样的事我见得太多了,不单单是人族这么干,我们的同族也会这样。”

杨昔音愣愣地站着,满脸震惊。

“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是有人故意把这些事嫁祸在沐师兄身上,如果真是这样,任我们怎么辩解也没用。”离无妄拉着她继续走,“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城郊的确有个丘陵,旁边孤零零立着一个小木屋,周围方圆几里竟再没有第二个房屋出现。意外的是,木屋外站着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在聊着什么。

离无妄走近一看,屋外二人是孟时安和方疏。

“孟小将军!方疏哥哥!”离无妄挥着手,扯着快要自闭的杨昔音走近。

方疏还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浑身上下理得一丝不苟。和他比起来,孟时安的穿着就随意了很多。

“无妄妹子,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你。”方疏比起几年前略有些憔悴。

离无妄略行一礼,把缩在自己身后的杨昔音拽出来:“昔音,这位是方疏哥哥,你应该见过的。”

“方……方疏哥哥,好。”杨昔音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闹腾劲,脸涨得通红才憋出一句话。

离无妄早就料想到,又行一礼道:“她比较怕生,方疏哥哥不要怪罪啊。”

方疏摆摆手道:“没事。”

“对了,离姑娘和杨姑娘怎么这会过来了。”孟时安虽然表示了欢迎,却没有请她们进屋的意思。

见杨昔音不像是一时半会能开口的,离无妄答道:“我们快要回家了,在那之前来看看沐师兄。”

方疏在旁听得明白,笑而不语。

孟时安道:“沐沐在屋里,不过方和前辈也在里面,你们要不等会再进去?”

“没事没事,我们去看两眼。”离无妄拉着耳朵都红透了的杨昔音走到门边,隔着纱帐往里瞧着。

沐筱白安静地坐在床边,而方和没个正形地靠在他肩上。

沐筱白今年不过二十出头,本该是最朝气蓬勃的年纪,他却静得像年过半百的老人。离无妄知道,他心里也想策马扬鞭,在这江湖中闯荡一番。十七岁那年他被仇家掳走,等救回来时,他已经双目失明口不能言,那帮禽兽甚至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刚刚开始的人生几乎在这里结束了,书院内师兄师姐照顾得尽心,也没能防住他几次试图自尽。

后来,孟时安得到了消息,当即辞了官从边关跑回来。孟时安还小的时候,薛常回江南探亲时常带着他,他也因此和沐筱白相识,不少人都说他们像是小小的薛常和杨千柳,也是一个打仗一个读书。再后来,也没人再提这桩事了。

离无妄心中感慨万千,杨昔音已经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了。

“嗯?”方和睁眼看见扒在门边的两个小姑娘,对身侧人笑道:“沐沐,你的两个师妹来了。”

沐筱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淡的笑意。

既然被抓包了,也没有继续不出声的道理,二人走进屋里。离无妄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更合适,杨昔音一把抓住沐筱白的右手,大声道:“沐师兄,是我呀!”

这个柔弱青年就这样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抱着,虽然他双眼闭着,也能看出心情是很好的。

“昔音,我也想抱沐师兄!”离无妄索性不再这么小心谨慎。

沐筱白最不愿意的就是成了别人的累赘,把他当作正常人一样对待也许比小心避开他的残疾更能让他安心。

方和看上去比之前更虚弱了,右眼稍微有些充血,显得眼珠都微微发红。他时不时会咳嗽,咳得别人看着都觉得窒息,沐小白几次转向他却说不出来话,离无妄决定问一问:“方哥哥,你身体还好吗?”

方和笑得随性:“不太好,哪有人身上没一点毛病呢?”

离无妄应付着笑了两声,转身出门和外面两人聊天去了。

没过多久,又一个人提着菜回来了,一路走一路还在骂骂咧咧。

“林海师兄。”离无妄对这个家伙没什么好感,只保持了最起码的尊重。

林海也不怎么在意她,也只应了一声:“哦,是你。”

“师兄,怎么了?”孟时安见他脸色不对。

林海咬牙切齿道:“他们又在议论沐沐,我真是恨不得宰了这群孬种。”

孟时安急忙示意他小声:“别让沐沐听见了。”

林海提着菜走进木屋,不一会杨昔音从里面窜了出来,又缩在离无妄脚边。可惜离无妄有问题要问孟时安,只能留着她一个人缩在柴火堆旁。

“孟小将军,我和昔音来的时候,也听了一些和沐师兄有关的流言,这是什么情况?”离无妄看着立在旷野中的旧木屋,心里很不是滋味。

孟时安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说沐沐是邪祟……我的心思和林师兄一样,要是抓住了非揍死那人不可。但是沐沐总是不同意,他觉得自己的样子确实不好看,别人害怕也不奇怪,不需要为了这些事伤人。”

离无妄听得难受,道:“沐师兄哪里吓人了?不过是有几处伤罢了。”

孟时安苦笑道:“既然沐沐都不去怨别人,我和林师兄就更不能在他面前生气了。”

“好吧……”离无妄回头看见杨昔音正和方疏说着什么,“我们回去吧。”

方疏这个人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是特别正常,离无妄哪里能放心。

“你和她讲了什么?”离无妄见杨昔音的表情不对劲,心里不爽。

方疏神色自若:“就说了几句沐筱白现在的情况而已。”

杨昔音也点了点头,离无妄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方疏看着快要沉入土丘的太阳,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你们要去哪?”离无妄随口问道。

方疏露出一丝悲伤的笑容:“回家。”

“嗯?你们家在哪啊?”认识了好几年,离无妄竟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从哪里来。

方疏一笑,道:“在东南的海边,一个小渔村。”

“海边啊,”离无妄笑着应和,却发觉方疏眼底浓重的悲伤,“怎么了?”

看着这一对师徒背对着夕阳,踏上返乡的路程,离无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方疏颤抖的话。

“如果真有下辈子,希望他不要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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