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云京待到了除夕夜，当晚，楚惕清带着一盒饺子挂饰回去的时候，虞持平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多日不见，师兄瘦了，额上白头发更多了，他突然有些难过，自己又没帮上忙反而带着谨遇出去玩了，他捏了捏手中的挂饰，想要退缩，

脚步刚动，却被虞持平叫住了：“是惕清吗？”

楚惕清就在光晕里现了身，他走到了师兄身旁，蹲下身子：“师兄，除夕快乐，惕清做了几个小挂饰想给大家一人一个。”他举起手来，一个很好看的挂饰就出现在虞持平眼前，虞持平笑着接过了：“就你手巧，总能做出这些好看的东西，师兄收下了。”他当着楚惕清的面挂了腰上：“怎么样，好看吗？”

楚惕清说：“好看！”不一下，他又低落道：“惕清没用，没有给师兄分担，让师兄劳累了。”

要在往常，虞持平早就锤他了，然而可能最近确实太累了，他心里疲劳的很，但对师弟，他总是有无尽的耐心：“说什么傻话，师兄这么累不就是为了你们几个能够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吗？要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赶快去做，趁师兄还能动，就帮你们多撑几年，快别留遗憾。”

楚惕清眼里有些湿润：“师兄……师兄可以不这么累的。”

虞持平拍了拍他的肩：“惕清呀，师兄知道你生来不喜欢这些，但无度山是仙山，内外又岂能纯洁无垢，师兄只是想担着这些担子，让你们过的舒坦一点儿，那师兄也开心不是吗？”

“好了，别伤心了，等我不行的时候，到时候无度山的重担可都在你们身上，听话啊，惕清”

楚惕清落了一颗泪：“胡说，师兄好好着呢，惕清不出去胡跑了，师兄，等年后，年后师兄再忙，惕清就一直粘着你，你讨厌也不离开。”

虞持平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呀！”

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虞持平被楚惕清逗的哈哈大笑，精神好了不少，眼里都有光了，楚惕清一边把手往虞持平地被窝里塞，一边说说：“师兄笑起来多好看，师兄！什么时候找一个道侣呀，给我找一个漂亮嫂嫂～”

虞持平沉默了一下，又笑说：“傻孩子，还想要嫂嫂呢”

说着说着，晚钟敲起，楚惕清一双眼瞪的老大：“师兄，新年快乐！”

虞持平走到窗边，看着烟花盛开的无度山，由衷的笑了：“新年快乐。”他转过身掏出一包灵石给楚惕清：“压岁钱，不许嫌少，既要好好留在山里，就好好修习，保护一方百姓才是，好了，不要晚睡了，师兄也休息一会儿，你快回去吧。”

楚惕清撇了撇嘴：“新年不教育孩子。”他看着虞持平眼里的血丝，又道：“好吧，师兄，你好好休息，被子已经给你捂暖啦，我去找师妹师弟送完挂饰就睡！”

“等等！”虞持平语气有些急促，楚惕清回过头：“？师兄”

虞持平揉了揉额角：“小斯外出了，有急事。”

楚惕清又等了等，见师兄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哦”了一声，小声道：“什么事需要大过年的出去。安不安全呀师兄。”

“不是难事，很快就回来了。”

“我都好久没见小斯了。他不会都忘记我这个师兄了吧！”

虞持平叹气：“忘不了，最惦记你了，总是写信问你是否安好，我都回累了，行了，你去吧，我休息了”

楚惕清不疑有他，出了门就去找师妹了，那时柯星纤正用灵力织着什么，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师妹的灵力，柯星纤的灵力竟然是黑色的，其实灵力原本也没有什么颜色，都是透明的，空白的，再深就是能显现出来的白了，但后来人们为了区分，为了方便，就用带颜色的灵力石融到了体内，这样既不伤身子，还能让灵力有颜色，

他没想到师妹会选择黑色，但又回忆起最开始师妹掌心的灵力是蓝色，楚惕清一时心软，又有些疑惑。他将疑惑暂且压在心头，在原地笑着看师妹织完，少女擦了擦额角的汗，一扭头，怔忡道：“师兄！”

楚惕清笑着走了过去：“师妹在院子里织什么呢？这么辛苦，连师兄来了都没有注意到，怎么傻傻的。”

柯星纤才回过身，别扭的扭了扭头，又转过来把手搭在楚惕清的小臂上，摸到紧实的肉才安下了心，她抬头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看什么稀世而又易碎的珍宝：“是许久未见师兄了。”

楚惕清心窝被刺了一下，是他不好，只顾着自己潇洒，把师门忘在了身后，他矮身揉了揉柯星纤的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柯星纤摇摇头，把织好的东西递给他：“师兄，新年快乐！这是星纤给你织的，师兄别小瞧它，我用了很多灵草灵石才做好的，可以治一些小伤，给师兄！”

楚惕清笑着接了：“师兄也有东西给你”他把小挂饰拿了出来：“不过没有师妹的好。”

柯星纤眼睛亮亮的：“好可爱！”她接过之后便也缀在了自己的腰侧：“师兄自己做的吗？”

楚惕清微微惊讶，就见柯星纤说：“师兄手艺一向很好，这种细致的活我都做不来，师兄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的一些衣服都是师兄给缝补的，有一次星纤想要漂亮的小裙子穿，但是没有人带星纤去，大家都有事情忙，只有师兄看出来了，师兄明明那么忙，还给星纤自己做了一条很好看的裙子，还有花环”她仰着头：“只有师兄觉得星纤是需要被疼爱的小女孩。”

虽然他不曾有这些记忆，但听到描述的时候，楚惕清的心里仍然闪过一瞬又一瞬接连不断的暖流，在他血液里缓缓流淌，仿佛少女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自己曾经所经历的，只不过时间太长而有所遗忘罢了，他低声说：“还有这样的事。”

柯星纤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叫了两声：“师兄，师兄！”

“我在呢！”他侧过头，透过窗户，看见了少女桌上被保存良好的花环与手环，心软了半截子，摊成了泥，又见柯星纤院落里还有一些长相怪异的木头，想起了另一个少年：“唉，也不知道小斯怎么样了，还有一个挂饰，怕是送不出去了。”

听到卢斯，柯星纤眼里闪了闪，紧闭的唇有些颤抖，但是很快，她就眨着晶莹的眼，语气上扬的说：“送的出去，师兄把东西给我吧，我替师兄送！”

楚惕清眼里又有了神采，他把另一个挂饰送出去：“那就有劳师妹啦！”

夜色渐深，若是再不回去，杨谨遇怕是要等急了，楚惕清没再路上耽误，等到了自己的小屋之后，杨谨遇正往屋檐上挂着红绸，楚惕清挑眉一笑：“什么时候买的？”

杨谨遇笑了笑：“云京。好看吗？”

楚惕清走过去“好看，就是像个婚房。”

杨谨遇从屋顶跳下来，一把和楚惕清抱了个满怀：“那就暂且做个婚房，师兄，我们要不来圆房吧？”

呃………楚惕清虽然活了这么久，不过一直都是禁欲的，这些事情他实在生涩，且他虽有在上的心，又耻于零经验，

他总算记起来最该买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风月的图册，但无度山肯定没有此类图了。

杨谨遇看出他的意愿，没有强求，反而拉着他的手进了屋，楚惕清卸了周身的灵力，整个人暖暖的，很是舒适，杨谨遇说：“泡个澡吗，师兄，我都备好了。”

浴桶很大，是装的下两个人的，他们什么也没干，只是单纯的互相抱了抱，楚惕清枕在杨谨遇的胸膛上，听见里面心脏有力的跳动声，缓缓说：“谨遇，等年后，我们留下来帮师兄吧，天裂还没彻底修补好，我好担心。”

杨谨遇把玩着他的发，低头吻了吻：“好，师兄。”

夜里，楚惕清忽然感觉有些冷，他往杨谨遇那边缩了缩，却被冻的浑身一颤，他突然睁开双眼，夜色里，他双眼闪过灵光，看见杨谨遇好看的眉头紧皱，屋里的火不知道何时熄了，杨谨遇残存的灵力也不知道何时被收了回去，楚惕清大骇，推了推杨谨遇，

往日里杨谨遇睡得浅，几乎他一醒对方就醒了，然而今日，无论楚惕清如何呼叫杨谨遇都醒不来，楚惕清缓缓往他身体里推入灵力，因着双向牵丝线的缘故，楚惕清的灵力穿透杨谨遇的皮肉，在其灵海周围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弹回，

什么情况，才能让灵海也开启自我保护，若不是双向的牵丝线，楚惕清此刻一定会被这样的灵力波动所伤，但他没来得及犹豫，汩汩的往里面送入灵力，

等到终于破开一点儿裂缝之后，他竟然在此间，恍惚看到一只巨眼，正一眨也不咋地望向他，那双巨眼被巨大的锁链锁了起来，楚惕清伸手去碰，被莫名的禁制压的吐了一口血，

与此同时，他心尖莫名的难受。

楚惕清抬头，总觉得那只眼睛，似乎在哭，流着的泪好像滴落在了他的手上一样，他多想捧着那只眼，像吻杨谨遇一样，亲一亲它。

但他最终没有那样做，只是心念所起，再回过神来，他已经在破除那些禁制了，铁链作响，已碎了两三条，然而剩下的他一丝都不能撼动分毫，楚惕清灵力已尽，知道若是继续，他身体必然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正当他仍想持续向前之际，楚惕清眼前景色一变，竟有人在杨谨遇的灵海里设幻，

随之，他看见了………一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