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朝他走过来，一边踩着楼梯向下，一边将手伸到背后扯开系成蝴蝶结形状的丝带。
礼服裙在丝带解开后骤然落下，露出底下紧身的衣服。
李江白滚了滚喉结。
真不是他满脑子不健康的东西，关键是周湛的所有地方都恰到好处地踩在了他的XP上。
好像就是为他而生一样。
周湛抽出别在大腿一侧的匕首，提步朝李江白刺过来。
李江白侧身闪开，在周湛朝他刺过来的一瞬抬手抓住对方的小臂，一用力把人摁倒在地上。
李江白一手垫在周湛脑后，生怕他磕傻了。
“……”李江白垂着眼盯着他半晌，即使周湛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边还忍不住调戏，“宝贝，想弑夫吗？”
周湛忍了忍，手上用力，锋利的匕首刀刃划破颈侧柔软的皮肤，印刻出一道细小血痕。
李江白毫不在意颈侧的刺痛，他关心的事情可不是这个。
“为什么要骗我们？又为什么要救我们？”李江白心里对周湛的身份已经明了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为周湛说话还只是不确定，或者说是在赌，他在赌周湛到底会不会按耐不住动手。
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自己是赌赢了还是没赢。
毕竟周湛的行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偏向哪一方的。
漂亮的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望向周湛，顺着脖颈垂下的发丝，低垂的眉眼，在一片春光大好的时候，偏偏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
「她」傲慢地提着裙摆，晃着脚步走近俩人，黑色礼服裙紧紧裹着少女含苞待放的身躯，鞋跟点地，最后站定在俩人身侧。
李江白和周湛都侧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少女抚掌大笑，花一样的面容上，细眉微挑，红唇轻扬，“李江白，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她」蹲下身，含笑瞧着李江白，视线直直地撞进李江白眸子里，带着一丝瘆人的寒意，“可是我有说过，让你把我的小宠物全都遛出来吗？”
敢情您管那群东西叫小宠物？
李江白在心底默默吐槽，心里想起那个死去的活死人「她」。
“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呢。”李江白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周湛身上。
周湛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来抵在李江白颈侧的匕首也渐渐有了向「她」的趋势。
李江白在另一侧的手抚上周湛的腰，感受着手下的身躯在触碰间变得僵直。
李江白看了周湛一眼，那一眼好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示意周湛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李江白还是不太清楚，「她」所有行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若是单纯为了自己的爱人，那大可用圈养的怪物碾杀背后的暗势力，可就单凭被困在地下室受折磨的玫瑰来说，「她」的意图就不那么明显了。
毕竟谁会病态到把自己的爱人扔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受漫长的折磨呢？
依据正常人的思维肯定是不会这么干的。
日光穿过玻璃，在绒毯上射下一片重叠的光影。
远远看着，像是酒红色的反光面。
周湛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默默地转向李江白。
男人半眯着眼看着少女，眼底一片漫不经心。
少女嗤笑一声，重复着李江白的话，“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呢……呵，李江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警告你，再敢轻举妄动，后果可就不是这样了。”
“下一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她」扯着裙摆，葱白细长的手捏着黑色绸面裙，丝绸重重叠叠明暗不定的光影面衬得少女含苞待放的身躯愈加妖娆。
很明显，这并不是原来的「她」。
是玫瑰。
李江白在心里咬着玫瑰两个字，所以在平台上出现的活死人“她”，就是夜莺了。
「她」歪着头，脸上挂着纯真无害的笑，望向李江白俩人的眼里却满是杀意，“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李江白，我希望你是聪明人。”
如果依旧是夜莺，此刻大抵只会颐气指使他不要再有下一次，绝不会放过他。
也不知道玫瑰到底为了这一天隐忍了多久，但现下最紧迫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该怎么解决那群怪物。
宫殿外，江隐熙拉着赵仙仙，躲在一处角落里，或许是离宫殿较近，怪物不敢在宫殿周围四处游荡。
她们才能在这喘口气。
“……也不知道李江白那怎么样了……”赵仙仙左右望了望，才放下心来，扭头将视线投向江隐熙。
江隐熙屈起指节蹭掉自己颊边的血迹，垂着眉眼没说话。
半晌，才听她慢慢地开口，“李江白估计遇到了副本的锚点吧。”
所谓锚点，便是整个副本的通关“钥匙”，或许是人，又或者是物。
赵仙仙怔了一下，随后一脸惊喜地抓紧江隐熙的手，有些急切地问，“真的吗？真的找到锚点了？！”
江隐熙点点头，侧头看向宫殿，轻飘飘地说，“大概吧……”
殿内，「她」站在明暗交接处，整张脸淹没在阴影下。
扎根于地里，带着荆棘生长的玫瑰本就是危险的。
执着的夜莺衔着玫瑰的刺回到金丝笼中，最后心甘情愿地死在玫瑰荆棘之下，甘心成为玫瑰生长的养分。
李江白在另一侧的手悄悄碰了周湛的手臂一下。
周湛看向他。
李江白飞快地和他对视一眼，对方了然，将匕首递到李江白手中。
虽然说俩人的动作是在远离「她」的一侧做的，但站立的视野总比他们开阔。
“李江白，我不瞎。”「她」语气微凉，像是嘲讽。
“嗯，我知道。”李江白大胆地回「她」一句，接着周湛的手握紧了匕首。
片刻后，迎着「她」的目光浅然一笑，“就是觉得手里有点空，不太适应。”
周湛撇开脸，看上去有点想笑的样子。
李江白仰起脸，一脸天真地看着「她」，“所以您想怎么解决您的宠物呢，玫瑰殿下。”
“……”
少女身形姣好，站得笔直，微抬着下巴，懒懒地扫了李江白一眼。
“如你所愿。”「她」开口，轻飘飘的四个字。
李江白眯了眯眼，宛然一笑。
如他所愿，当然是以最简单最直白的方式解决了。
暴力何尝不是一种美呢？
江隐熙带着赵仙仙绕到离宫殿距离较近的一处地方，回头看时就瞥见李江白和周湛从殿内走出。
那大摇大摆的样子，就像是平平常常小情侣逛街。
这可不是她瞎比喻，李江白手都要蹭到周湛腰上去了。
赵仙仙捂着眼，从指缝里偷偷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看见不该看的会长针眼，会长针眼……”
江隐熙：“……”
行行行，怎么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精神状态堪忧？
这副本能不能给她空降一个神级队友！
看着现下暂时没有怪物找过来，江隐熙拽了拽赵仙仙的衣袖，示意对方跟着她过去。
“李江白，你们没事吧？”江隐熙迈着步子走进俩人，身后跟着赵仙仙。
“嗯，没事，你们呢？没受伤吧？”李江白捏着匕首刀刃，递给江隐熙。
“没，你和周湛……不，应该说周湛，他是怎么回事？”江隐熙带着审视的目光放在周湛身上。
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周湛，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到周湛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江白往周湛跟前迈了一步，笑着挡住江隐熙的视线，“好了好了，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况且，接下来我们还需要他。”
李江白敛了敛神色，伸手拨开贴在后颈上的狼尾。
赵仙仙：“可是石台的事他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又为什么回来了？”
她看了周湛一眼，抿了抿唇接着说，“而且，你怎么总是帮他说话啊？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看着江隐熙和赵仙仙质问的眼神看过来，李江白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撇开眼故作镇定，“什么叫帮他说话，就是……”
他一下子卡了壳，没想好该怎么掩饰。
周湛手里把玩着匕首，日光照拂，匕首刀刃寒光乍现，好像李江白一开口就要扎他一样。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李江白咳了两声，蹙眉转移话题，“好了，现在该干正事了。”
江隐熙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假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赵仙仙脸上大写的无语：“你就包庇他吧……还有隐熙什么叫早生贵子啊？！”
周湛：“……”
李江白厚着脸皮嬉笑，“多谢。”
周湛拿着匕首，用刀柄去捅李江白后腰：“你爱好合你合，爱早生贵子自己生。”
高楼上，「她」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敛眸望着楼下四人。
身后，披着厚重深红色斗篷的人走上前，从暗处走出，摘下兜帽，里面赫然是陆悠悠的脸。
“殿下，您说的我都做好了。”陆悠悠垂下眼，低眉顺眼的样子和之前不一样。
“嗯，戏演了这么久也该高潮了吧。”
「她」笑起来，明媚动人。
“外面的怪物都处理好了吗？”「她」站起身，面向陆悠悠。
“都处理好了。”陆悠悠顿了一下，而后仰起脸，小心翼翼地问，“死去的替身该如何处理呢？”
“……”「她」的脸色冷下来，撇了撇嘴摆摆手，“喂小宠物。”
“好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