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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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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四娘何等人物,瞧着眼前场景,很快判断出前因后果,精准在人群中找到薛晴羽,拉着薛晴羽和舒寄柔一道进屋。

“行了,诸位客官皆是花了重金来的,可不是来看热闹的,皆散了吧!”红四娘说完,“砰”一声关上房门。

可烟花之地,流言蜚语向来传来最快,此刻只怕已然在京中传开了。

红四娘手里的扇子扇得飞快,率先看向最不相干的薛晴羽:“奴家知薛掌印不爱多管闲事,可今日薛掌印既然是舒修撰请来的朋友,不如做个见证,让诸位把话说开。”

“你说什么?”邓辉听闻,目光在舒寄柔和薛晴羽之间来回扫视,“你们二人,何时走到了一起?”

薛晴羽尚未开口,舒寄柔上前一步,目光清冷,凝视着邓辉。

“我和薛掌印相谈甚欢,私交甚密,岂能让所有人知晓?”舒寄柔一开口,邓辉直接露出绝望的神色。

舒寄柔完全没打算放过邓辉:“邓指挥使高官厚禄的,不知可还记得苏州冯氏?”

邓辉的脸刷的惨白,摇着头看向舒寄柔:“你什么都知道?你入京本就带着目的,根本没有所谓敬重父亲,你心中只余一腔哀怨,你是来复仇的!”

“你还不算笨,可你知道么。方才曼陀罗喂你喝下的酒中,有慢性毒药。”舒寄柔的面部逐渐扭曲,一步步逼近邓辉,“你可知道,我母亲当年如何死的?”

“继父不疼、主母暗害,我又被抓去威胁我母亲。就这样,我母亲贫病交加,身中奇毒不说,又因心情郁结、无法看诊,暴毙而亡。

她死后,你猜怎么着?众人偏说她得了花柳病,弃如敝履,管家花钱雇了人,直接草席一裹,扔去了乱葬岗。那天,我甫一下学归家,遍寻不到母亲身影,后来又去乱葬岗的死人堆里,翻找了整整一夜……”

说到后来,舒寄柔已泣不成声。这是薛晴羽第一次见舒寄柔流露出真情,与以往不达眉眼的情绪不同,舒寄柔蹲坐在地上,像个失去生母的孩子,掩面哭泣。

施幼芳来到舒寄柔身边,蹲下来,一把抱住舒寄柔。

“呵呵、哈哈!”邓辉步步后退,跌跌撞撞,直到后背抵住墙,“都是天意,天意啊!”

薛晴羽看着眼前场景,于心不忍,悄悄解开腰间的荷包,银元落地,掷地有声,弯腰的一瞬,薛晴羽故意掉落靴子里的匕首。

邓辉反应极快,三步并两步捡起匕首,寒光一闪,众人尚未来得及惊呼,邓辉的脖子已开了条缝隙,血溅当场。

舒寄柔的哭声戛然而止,错愕看着躺在血泊中的邓辉。邓辉眼睛细长,此刻眯着,写满了解脱。

舒寄柔发疯般,拎起邓辉衣领,拼命摇晃:“你不许死,娘亲的痛苦,你尚未感知到一半,凭什么死去?!”

邓辉嘴角上扬,伸出手,对着天空比划半天,上下唇开合,不知在说什么。

薛晴羽蹲下来,耳朵凑近邓辉唇畔,依稀听到几个字:

“我甘愿、死在、心爱之人、手中……”

薛晴羽看到舒寄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拍了拍舒寄柔的肩膀起身:“放下吧,放过他人,放过自己。”

薛晴羽又看了眼花容失色的施幼芳,转身离开。

红四娘就站在楼梯口,不断往此间张望,见薛晴羽独自出来,轻轻拉扯薛晴羽衣袖。

“薛掌印,里面如何了?”

“邓大人自刎了,待会儿东缉事厂巡逻的队伍,自会来收尸,你趁早准备一番,别吓着客人和姑娘。”

红四娘面色一惊,很快稳定心神:“多谢薛掌印提醒。”

“嗯,你只管放心,此事与绣衣阁无关,最多喊曼陀罗姑娘去问个话。”薛晴羽交了底,从绣衣阁出来,长舒一口气。原主和邓辉缠斗多年,邓辉论情商计谋,亦不逊色,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薛晴羽本想直接回府,路过萧府,思及心中人,翻墙而入。这个点,萧清鹤已然入睡,薛晴羽蹑手蹑脚来到卧房,却见案几上留了根未灭的蜡烛。

萧清鹤睡得本不踏实,听闻动静,翻过身,透过床帏下沿,看到沾满血迹的衣袍,困意全消,跌跌撞撞赤脚下床。

“晴羽!”萧清鹤一把握住薛晴羽的肩膀,上下打量。

薛晴羽顺着萧清鹤的目光往下看,释然一笑:“啊,这不是我的血,是邓辉的,我没事。”

萧清鹤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邓辉如何?”

“他啊,舒寄柔不肯放过他,想让他生不如死,我故意让邓辉触碰到利刃,自戕了,也算留下了最后的体面。”薛晴羽感慨,“邓辉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最后一段时日,在外竭力伪装,想让发妻与他和离,避免波及钟家。只是,若他待冯氏有钟离的一半,岂会有这般悲剧?”

“他这心理状况,类似我笔下一位人物。年少在老家,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青梅竹马,后来眼界开阔,得遇佳人,倒成了上门女婿。渐渐地,有了全新的生活,淡忘了从前的妻儿。舒寄柔此番,也算和邓辉彻底做了了结。”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舒寄柔本是为了复仇入京,今后也不知如何打算。”薛晴羽叹了口气,“待明日东缉事厂将邓辉的尸身送回邓府,你会去祭拜吗?”

萧清鹤点头:“自然,在朝中,我与邓辉虽不相干,也算同僚一场。”

“我也有此意,现在,你快回到床上。赤脚久了,会受凉的!”薛晴羽推搡萧清鹤,后者一股脑儿跌坐在床边。

薛晴羽褪去沾血的外袍,萧清鹤露出暧昧一笑,一把拉扯过薛晴羽,薛晴羽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坐在萧清鹤腿上。

“这可不赖我,是你非要深夜吵醒我……”萧清鹤说着,吻上薛晴羽的唇,二人一起跌入床榻,拉上床帏。

翌日,薛晴羽一身缟素,与赵舒一道前往邓家。这还是薛晴羽第一次体验古代人的葬礼,不知携带什么,便让赵舒拎了两手黄纸。

邓家比薛晴羽想象中还要冷清,前来吊唁者寥寥无几,未闻哭声,但见白布高悬,门堂放置着一口漆黑的棺材,一位妇人跪坐在火盆前,不断往里丢黄纸。

薛晴羽在门童跟前做了登记,门童瞄了眼名字,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唤:

“薛掌印到!”

妇人闻言,转过头来。钟离姣好的面容仿佛一夜苍老,连带鬓角泛出斑白,面部沟壑纵横,眼神中透出深深的绝望,再没了往日光彩。

“薛掌印,听闻昨晚,你亦在现场?”

薛晴羽内心感慨,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昨晚一事,想来已轰动京城,不知流传着多少个版本。

“是了,夫人节哀。”

钟离揭了下眼角,哽咽询问:“奴家只想问薛掌印一句,我家官人走得、是否安详?”

薛晴羽点头:“嗯,我以为,那是他最好的结局。”

钟离露出释然一笑:“那便好,他这傻瓜,分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偏要待在锦衣卫中,为着这么点名利,每夜难以入眠,何必呢?我又岂会不知,这么多年,我无所出他皆不嫌弃,又怎会在失意后流连花丛?他所作所为,不过是放心不下我,想让我与他和离、回娘家去。可我钟家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焉有事到关头抛夫的道理?”

“邓夫人,请务必节哀。日后在京城,但凡有何难处,尽管来薛府告知,我定竭尽所能。”薛晴羽作揖。

钟离笑出声:“呵呵,他生前当指挥使的时候,锦衣卫众前呼后拥、毕恭毕敬;他身后,前来送行的却是他视为仇敌之人。可笑啊可笑!”

薛晴羽怕引起钟离伤怀,不便久留,再次作揖,方携赵舒离去。

到得门口,忽听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

“夫人!”随着门童的惊呼声响起,薛晴羽转身便看到钟离一头撞在棺木上,额头磕出好大一个血窟窿,闭上眼睛、嘴角上扬,缓缓跌倒在地。那一身缟素,很快被血色浸染,淋湿了整个灵堂,亦淋在薛晴羽心底。

“别看!”萧清鹤不知何时到来,高大的身影遮挡住薛晴羽视线,“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邓夫人忠烈,我定上书圣上,给她一个贤名。”

薛晴羽无力一笑:“人都死了,还要那些虚名作甚?”

萧清鹤看向赵舒:“快带你家主子回去。”

赵舒会意,冲萧清鹤感激一笑,拉着薛晴羽就走。萧清鹤望着薛晴羽孱弱的背影,一日不到,接连二人在薛晴羽面前死去,委实惨烈。

薛晴羽行至邓府门口的大槐树下,一眼看到一身缟素的舒寄柔躲躲藏藏。

“邓夫人她……”舒寄柔神情一改往日阴柔,倒多了几分恻隐和迷惘。想来大仇得报,一时失了方向。

薛晴羽摇了摇头:“血流成河,怕是当场殁了。”

舒寄柔闻言,对着邓府方向三鞠躬,步子飞快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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