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车内，气氛略微有些微妙，宋岂暮松了松领口的纽扣，找了个话题，看了眼方向盘上的奔驰车标，“你朋友蛮有钱啊。”

江啟朝单手挂在方向盘上，“嗯。”

就没了下文，宋岂暮心想或许是因为他姐姐的事情，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随后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都没再讲一句话。

“到了。”江啟朝，“我可以上去吗？”

宋岂暮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原来两个人已经疏远到这个地步了吗？

“当然。”

江啟朝得到应允后表情缓和了不少。

宋岂暮在电梯里说道，“对了，我只订了一张机票。”

“你退了吧，我们开车回，你着急回来吗？”

江啟朝看起来有些疲倦，进门换了鞋就坐在沙发一角，打量着宋岂暮桌上的相框，宋岂暮趁他不注意放倒了一个相框，反盖在书桌上，

“最近律所没什么事情，我刚好有一个月的年假，我可以请几天。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你要喝水的话杯子在桌上你自己倒，冰箱里有饮料。”

江啟朝看着他进了房间，眼神扫向刚刚被宋岂暮放倒的相框，他走上前去，指节抚摸着透明的桌面，缓缓掀起，那是他们两个人高中毕业时候的一张合照，江啟朝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上勾起，轻缓的放了回去。

旋即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倒了点凉水，坐在沙发上等着收拾行李的宋岂暮。

宋岂暮拖出来一个中等大小的米色行李箱，看见正拿着自己杯子喝水的江啟朝，“那是我的杯子。”

江啟朝装作不知道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旋即拿着递给他，“你要带着吗？”

宋岂暮明显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算了，他摆摆手，“云县酒店里杯子还是有的吧。”

江啟朝放下他的杯子，他今天也是穿着正装，浅蓝色的衬衫，“住我家吧，反正现在就我一个人。”

宋岂暮也没想拒绝，只是他这个话的意思里，倘若自己拒绝，无疑是给他雪上加霜，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住他家。

等宋岂暮收好东西，江啟朝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开车去了沪城警局总队，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较为年长的人，宋岂暮认出年长的人好像是沪城警局总队的一个领导，他在新闻上见过，打小记忆力就好。

孟子珏，“爸，我同事来了，我们回去了，等下次放假再回来吃饭。”

孟子珏看起来与宋岂暮差不多高，一米八二多一点，他穿了一件风衣，显得更为修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贵气，自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漠然。

江啟朝下了车，宋岂暮在副驾驶没动。

孟子珏上了车，对着宋岂暮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就是宋岂暮吧？”

宋岂暮正摘下眼镜收在眼镜盒里，“对。”

孟子珏笑了笑，“老江老念你的名字，我叫孟子珏，是他们局里的法医。”

宋岂暮点点头，“我是律师。”

“我知道。”孟子珏发动了汽车，宋岂暮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江啟朝，他好像已经睡着了，宋岂暮呆呆的看了好几眼。

孟子珏，“你有驾驶证吗？”

宋岂暮点头，“有。”

孟子珏笑了笑道，“算了，还是我来吧，老江可舍不得累着你。”

宋岂暮没接话头，反而换了个话题，“你们来沪城有任务？”

孟子珏点了点头，“本来只派了我一个人来，老江这几天累的不行，还是要跟着来，前几天队里抓了个人，送点东西过来化验带回去。”

随后压低了声音，“还有他姐姐的事情，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出任务，人已经累的不行了。”

宋岂暮只是看出来他有点疲倦，没想到他已经如此不堪负荷，从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样，除非他亲口说，不然快死了也看不出来，宋岂暮以前老笑话他说，以后他人死了，嘴都是硬的。

宋岂暮也降低了声音，“楣惜姐，是怎么回事？”

孟子珏睫毛很长，肤色白皙，他完全可以靠着家里就待在沪城，“听说是非自然死亡。”

宋岂暮心里一沉，“不会是他亲自调查吧？”

孟子珏摇头，“他需要避嫌，这个案子分给了二队，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他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宋岂暮，“有嫌疑人吗？”

孟子珏轻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宋岂暮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熟睡的江啟朝，他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

离云县越近，他的心底被压上的那块岩石就越来越重。

下了高速后，江啟朝醒了，换了他来开车，他对着孟子珏道，“老沈应该还在局里。”

孟子珏活动活动了手臂，开了后座窗户，“嗯，我们把东西交给局里了就去云县。”

鹿城离云县并不远，总共半个小时车程。

宋岂暮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再醒已经到了，天已经完全黑了，江啟朝正在给自己拿行李，宋岂暮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幸好来的是江啟朝的房子。

他看着这座陈旧的两层小洋楼，其实江啟朝并不常住在云县，在他工作后的没几年江楣惜就和他一起给他在鹿城买了一个公寓。

江啟朝打开灯，宋岂暮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与几年前如出一辙，甚至他还能闻到江楣惜身上独有的香水味，其实她在家里并不化妆也不喷香水，但她的衣服沾染上烟酒味是无可避免的。

“你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上。”江啟朝朝他扔去干净的毛巾。

宋岂暮顺手接住，“楣惜姐，她的遗体在哪儿？”

“等孟子珏解刨了，明天接回来。”江啟朝就这样说的轻飘飘的，但宋岂暮心里清楚，没人会比他更难过，江楣惜一直照顾他，攒钱送他上学，一直是长姐如母的角色。而事实上江楣惜做的很好。

宋岂暮，“你饿吗，要不然我给你煮点面？”

江啟朝狐疑的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还是我来吧，家里没什么菜，只能煮鸡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