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很自然地躺倒了干草堆上面，闭上眼就休息了。九玖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不过还是保持蹲着的姿势。
远处树杈子上站着的人高兴极了，那人就是傍晚时的老翁。
“年轻人话真多，再说下去我老头子就熬不住喽！”
他一只手轻轻往空中一挥，一道五色的光就飞向了九玖，从九玖的眼角，嘴角，耳朵，鼻子进入到九玖的身体中。
这晚九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老头，他的脸上朦胧着一层仙气。见那人手握莫邪，莫邪剑不断迸发邪气。
“邪剑噬主！”
话毕，那个老头臂膀一震，邪气便如同云雾一样飘散。
清晨，九玖是被不染摇晃醒的。他醒来后马上变成人的模样。
“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随便现出原形！”
不染有些生气，但九玖脑子还不能处理这个问题，所以就“啊？”了一声。
“今天一大早就变成个狐狸趴在房顶，那老头还想把你捅下来杀了。”
九玖打着哈欠一脸无所谓道：“无所谓，他没这个能力。”
不染白眼直接翻到天上去，一把将九玖从矮房顶推下去。这块地像老翁特意夯实的，摔在上面又响又疼。
幸好他推的是九玖，换做别人肯定里面给他一刀。九玖这个好性子只会问他干嘛。
不染用脚把九玖翻过来再伸出手要拉他。
九玖起来之后越想越气，对着不染的脸用力挥了一拳。
不染也不恼，擦了擦破碎嘴角的血对九玖说：“你来到凡间要万万小心，你在凡间受伤的话只能凭靠自己来恢复，妖力无法助你恢复，哪怕你回到灵界也是这样。现在凡间一切都能对你造成伤害，这就是此世间的大道。”
“哦。”
“哎那两个人是干嘛的，我刚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坐在那，话也不说茶也不喝。”
店小二撸一把袖子，凑到这人耳边说：“不知道，进来后那个蒙着面的就直接往桌子上拍了一锭银子，结果就要了两杯茶！”
“嘶……”
这人闻言仔细端详了窗边的二人。又对小二说：“如此豪气的公子，哪怕什么都不要你们也该主动服侍才是。”
“嗨！怎么没有服侍，问二位爷想要吃点？喝点？他们说不要打扰就行。来回几次也是不敢问了。呦!不能陪您聊了，这不来客人了！”
这个本地的小地主对坐在窗边的九玖和不染起了兴趣。他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茶便捏着串珠靠近九玖二人。
一块黑布蒙面的就是九玖，本来他想让不染一起蒙面的，不染说又不偷又不抢蒙什么面给拒绝了。那锭银子也是九玖按照不染的要求直接变出来的。
“呵呵呵呵呵……二位是哪家的公子？有些面生。”
九玖一只手托着脸都要睡着了，被这么搭讪给惊醒了。
“哦，我们是游历至此，闻言有一神医今日也会到这里，便在此等候。”
九玖抢先回答，主要是他害怕不染一张嘴又要赶人家走。
地主摇摇头直叹息：“我也早有耳闻，那神医犹如神医下凡只是……他从西面而来，路过一座山，那山上的毛贼可不会轻易让他过去……”
怎么会？这人有朝廷庇护，行历四方八方官员为其开辟道路。小小山贼怎么敢拦他！”
地主忙向不染摆手解释道：“哎哎！这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这县令也提前打理过那帮毛贼，可无奈那是群亡命徒。唉……”
“哼！小毛贼得了好处不知道摇尾巴？”
不染表面带着笑容，众人没有发现的一侧不染已经用四根手指在桌子底下抠出四个洞来。
九玖目光移到不染身上，不染表情变的如湖般平静。
“额……呵呵！我看二位也是侠义之士，敢问二位从何处来啊？”
九玖目光飘忽，他是一定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的，焦灼间又希望不染能回答。
“应天府。阁下可是此乡人？”
听到是应天府来的公子哥，这个地主表情又亲近了几分，连忙应道：“是，我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二位公子从应天府大老远的到这里只是为了见一见神医吗？还有这位公子……”
他疑惑地指了指旁边蒙面的九玖。
九玖点点头。
“哎呀，咱这里最近可不太平了。”
地主或许是站累了，在傍边的桌子上坐下，将手里已经凉了的水饮尽。
“二位是何日来到此地的？你们可曾听说昨日天降妖物，幸好有伏妖师出手才险些没伤了人。好巧不巧那妖物降落在戏台子上，那些戏子现在正张罗着给伏妖师写折戏文传唱呢！”
九玖尴尬地将目光转向窗外远处的青山。
“是啊，岂止此处不太平？百姓疾苦妖物作祟，这世间几度太平？”
听了不染的话地主也配合地摇摇头，仿佛他亲自体验了生活困苦一样。
“公子所言甚是，这般太平世已经持续很久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也都知足了！”
不染不想再理他，随着九玖的目光一同望向远处的青山。他们听闻神医就是从那边过来，便在此等候，不曾想等到现在已接近黄昏还未见到人。
“不等了！”
不染起身拉起九玖就离开了。看二人出店小二连忙道再见。
“啧，这俩公子哥一个相貌英俊，一个也不差就是蒙着面。莫不是长了痤疮？嘿!”
地主也从袖里排出个子，交予小二。
小二接了铜板反而扭捏起来：“呦，爷！咱都老主顾了，您这次来就歇歇脚喝点茶，怎么能收您呀！”
地主摆摆手，掀起帘子，走了。
小二也将铜板摆到帐台，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去哪？”
九玖被拉着，穿行人间。过眼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擦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有一个是不染想找的。
走到了一个暗巷中，他扯开九玖蒙脸的黑布，也不着急，先问了他跟谁学的蒙面。
九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在狐族灵谷有遇到过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还和那人打了一架，初见时捡了一片鳞还打了一架，那时候他就蒙着面。
“敖兴。”
不染邪笑一声：“有趣……”
“我且去山里打探消息，你在此等候即可。我先去，深夜行动。如果顺利我后半夜便可归来。”
说罢转身欲行又被九玖叫住，想一起去。
“呵！不必，我向来独行。你在此等候即可。”
说罢给九玖撒了几粒碎银子，安排他想吃想喝随意就行。
九玖接了银子抱怨道：“有钱不早说，还让我给人家老板假的！”
九玖变了身行头，走出暗巷。
昨日是远观农家市井便觉惬意畅快，今日身临其境又是一番景象。
九玖平时身边有点风吹草动都立马警惕起来，而是他现在身处闹市心中却无比宁静。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没有半点不适应，就像从这里长大的一样。
他沿着来时的路又走回了那个茶馆。
他进来坐下，压低声音叫小二拿壶茶。只喝一杯，只坐一会，便付了块碎银子走了。
小二望着背影直念叨奇怪。
是，今天有够怪的。今天来的人仿佛都不差钱。
日落黄昏，街上依旧热闹。
有些商贩早早地推着车走了可后面的又会跟上。就像闲逛的人累了回家了，可还有人刚从家里出来一样。
街道尚有余晖，有一家酒楼却早早点上了灯笼。白天往这个街上看了一天，却漏了这么个喜庆地方。
从上往下处处张灯结彩，里面满载欢声笑语。
九玖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红愿楼。
窗台上的女子们似乎看到了九玖在盯着她们的牌子看，便熟练地打起招呼来。
反而有一个抚琴女子，刻意偏了一下头用窗棂挡了些脸。
九玖感到那位琴师有些熟悉，想看看究竟。就在努力想看清面貌时被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拉住，一时间竟没有挣脱被拉了进。
被拉着钻进门帘后九玖感觉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一样，里面空间很大人多的让他有点窒息。
进去之后立马看到的就是一个小戏台，上面摆着各种乐器却不见乐师。观众席是一个个方桌，供得客人点些菜与红颜一起食用。
嘈杂中妇人也大声了起来：“呦，之前没见过公子，是头回来咱这里吗？”
“啊？”
九玖迷迷糊糊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嗐呦，原来是头一回呀！我们这一楼是堂桌，二楼是单间，三楼是雅间。雅间公子知不知啊？不知道公子想去哪里？”
九玖回想了一下，那女子好像在二楼，便伸出两个手指头让她带路。
到了二楼果真见到了那名女子，也有其他女子。这些女子在里面看着可没有外面看的风光靓丽，显得都孤独寂寞了起来。
“呦！这不是刚刚楼下盯着我们姐妹看的公子吗？看上我们哪个姐妹了？”
众女子听了齐齐笑起来，笑声像风铃，汀汀作响。
她们见九玖如木头一般伫立，便打趣道：“这位公子英俊潇洒，怎么还这般扭扭捏捏？鸨母，你该不会领了个童子奖给我们姐妹吧！”
众女又乐开了花，这也让九玖更加害羞，恨不得要卷起一阵妖风快快的跑了。
“行行行！你们话密的！接十个客人都没法让你们吃饱饭！”
老鸨眼看九玖动了退缩的心，赶紧打住她们的话。
一女子接过话茬，又说道：“接一个两个就吃饱，那怎么能多接些客人呢？”
老鸨摆摆手示意九玖不用理她们，她介绍道：“公子可在我们这里点些酒菜，再挑个姑娘和你一起吃菜解闷，就是价格嘛……”
九玖听了摸一摸不染给的钱，只剩八块碎银子了。于是就掏出来三块，问：“这个，看着给我来点什么酒菜吧。”
老鸨脸上有点为难，推回了九玖的手。
“公子别开玩笑，这个我建议你去隔壁吃。”
没办法，九玖将最大的两块加了上去。
“这个，需要陪同姑娘的话……”
九玖用眼神指了指那个弹琴的女子。
“那个。”
“那行吧。”
老鸨一把从九玖手里抓过银子，让跑堂的将他带进房间。那名女子好像知道了自己被选中了，带着琴乖乖的就跟在九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