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今天咖啡馆开门了。”

“面试得还顺利吗？”

“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陈书文昨晚告诉她妈妈，“好心的领导”今天再施舍一天假给她，所以毫无负担地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就收到了江烨的消息，她一条一条地看，心想，小样，昨天不是还在跟我装高冷吗？

窗外下着小雨，雨滴落在窗户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慢慢悠悠地穿衣服，洗漱，吃“早饭”，最后卡着时间给江烨发去消息：刚面试完才出门，我忘记带伞了【哭泣】

江烨几乎是秒回：你发定位给我，我马上来接你。

陈书文喜滋滋地选了一个离她家不近又不远的写字楼的地址，发送给江烨，然后没带伞走了出去。

她坐在写字楼楼下的便利店里，靠近马路边的那一面是落地窗、桌子和高脚椅。她无意识地旋转着瓶盖，向外面张望着。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她有些后悔了。

陈书文皱着眉：“刚才就不该让他来的。”

江市多江河，整座城市被一分为三。咖啡馆在江的那头，陈书文在江的这头，虽说有好几座跨江大桥、好几条过江隧道连接着两岸，陈书文还是脑补出江烨的狼狈。

她摁亮手机屏幕，在微信上和江烨说：没事，我看雨下小了，我自己打车也可以。

江烨显然是在路上，过了好一会才回复道：我马上就来了，你再等一下。

这傻子，她怕他赶过来不方便，他却以为她等得不耐烦了。

江烨是在一刻钟后赶到的，他举着伞站在雨中，胸膛微微地上下起伏，雨水从他的手臂上蜿蜒而下，深色的裤腿已经湿得贴到了腿上。

很明显他是跑过来的。

陈书文一下子变得又着急又有些生气，气自己也气他。

陈书文拿起包冲入雨幕中，江烨也立刻上前了几步，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在伞下。

她没说话，抬着头看他，嘴巴撇着然后又嘟着。

“怎么跑出来了，就还有几步路了。”江烨面上带着笑容，低着头对她说。他的眼睛像玻璃一样清澈，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细密的水珠，让人想用手将它们一一拂去。

陈书文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伸出食指，弯曲着，用指节缓缓向上，轻扫着江烨快速颤动的睫毛。

江烨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撑着雨伞的手指骤然捏紧，脸上的表情是一瞬间的茫然和呆滞。

“你的睫毛上有水珠，我帮你‘摘’下来了。”陈书文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心里的生气好像消散了许多。

“……哦，哦”

陈书文被江烨的反应给逗笑了，她像是个很会撩拨人心的浪荡子，而江烨是朵涉世未深的小白花。

“远不远。”

陈书文向伞的中央靠近，顿时一股热量向她袭来。

“……哦，”江烨显然还没从刚才回过神来，讲话吞吞吐吐地，“不远，就一会。”

陈书文疑惑地看向他，他又连忙补充道：“大桥上面堵车了，所以才耽误了很久，平时挺快的。”

“咖啡店怎么办？”

陈书文刚才看到江烨就想起了这事，让别人大雨天，放下手里的工作，来江对面接一个早上并没有去面试而是睡到大中午的人，她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没事，有蒋奕川守着。况且工作日中午一般没人，现在下雨了，更是不会有。”江烨很有耐心地帮陈书文排除她一项一项的担忧。

陈书文问：“蒋奕川现在在你的店里工作吗？”

“没有，只是这几天先暂时呆我店里，他已经开始投简历了，准备过段时间出去上班。”

陈书文知道蒋奕川，虽然在烧烤店的时候二人没来得及多聊，但后来江烨在苏市和她散步的时候谈起过他。江烨说他从小就不是那种很招同龄人喜欢的孩子，即使有机会认识新的小伙伴，他们也会在一段时间后逐渐疏远他。而蒋奕川是个例外，他从见到江烨的第一天起，就像只皮猴子挂在他身上，哥们长哥们短。江烨一开始还说谁跟你是哥们，蒋奕川继续死皮赖脸地喊着，后来他也逐渐接受了这个称呼，直到现在。

“他还好吗？”陈书文小心翼翼地问，她知道蒋奕川是江烨很重要的朋友。

“有我和我爸妈陪着，放心。”

陈书文点点头，对江烨说：“走吧，给你找个地方吹一下你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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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每年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急，路上没打伞的行人抱着双手举在头顶，飞快地跑向家里。

江烨和陈书文两人共撑着一把不大不小的伞，随着走动的步伐，两人的肩膀总是不可避免的碰撞到一起。先开始江烨还会说声不好意思，陈书文也会回一句没关系。后来撞的次数多了，两人都选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直到这时候江烨才知道为什么他拿着两把伞着急出门的时候，蒋奕川要特意没收其中一把，还顺道加了句：“你等下会懂的。”

他现在懂了，蒋奕川真的很会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

“到了。”陈书文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他微微抬起有些挡住视线的伞檐，眼前是熟悉单元楼。

“上来吧，”陈书文用眼神示意他收伞，“家里有吹风机，帮你把裤腿吹一下。”

“方便吗？”江烨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为了来接我裤子都打湿了，”陈书文顿了顿，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他的全身，“现在还有整个右半边的衣服。”

刚才两人走在路上，江烨一直在把伞往陈书文方向倾斜，她抓着伞杆试图往江烨那边推了好几次，可伞杆总是又悄悄地斜回来。

“好。”江烨笑着说。

陈书文推开家门，向门内望了望。意料之中，没看见陈婉，估计是又到楼下阿姨家去了。

她向门外的江烨招了招手，江烨才敢迈开步子进屋来。

她从鞋柜最底层翻找出一双男士拖鞋递给江烨。

但他没有立刻穿上，拿着拖鞋，有些犹豫。

“怎么了？”陈书文问，“我外公每次来我家就穿这个，尺寸应该是合适的。每次穿完，我妈妈都洗了的，很干净，放心。”

江烨听完立马就乖巧地穿上了，穿完还说了句：“很舒服。”

这人有洁癖吧，陈书文想。

“你先在沙发上坐会。”陈书文一边说着一边向她的卧室走去。

江烨坐在陈书文家的沙发上，眼睛不受控地到处打量。简约大气的硬装和小巧精致的软装在同一个空间中融合得很好。电视机柜上被归纳好的电线，餐边柜上整齐码放的水杯和储存罐，书架上统一朝向的书籍。江烨想，陈书文和她的妈妈平日里一定很爱护这个小家。

“给，你先穿上这个。”

陈书文刚才翻箱倒柜一顿找，终于从她的衣柜里扒出一套她的高中秋季校服。陈婉在陈书文刚上高一的时候，给她订了L号的校服，说陈书文月经来得比同龄人晚，上了高中应该还能继续长。后来，L码的校服是订好了，人却是不长了。整个高中三年，陈书文都在L号的校服里默默祈祷自己能高个十厘米，好让她的袖子不要像哈达一样，裤腿不要像要进宫献舞一样。

江烨抓着大号校服问：“你以前的校服怎么这么大。”，他一看袖子和裤子的长度就知道陈书文的个子是绝对不适合这个尺码的。

陈书文懒得跟他解释这么多，一边从后面推着他向她的卧室走去，一边开玩笑说：“因为我知道未来会有一个个字很高，浑身湿透的男人来我家啊。”

说完，她把门“砰”地关上。

江烨抱着校服原地愣住，而后又很开心地笑起来。

他不信什么缘分天注定，但这是陈书文和他自己，他信。

江烨慢悠悠地换上陈书文的校服，尽管校服被洗得很干净，他仿佛还是能闻到衣服上的那股馨香。

在陈书文身上显得十分宽大的校服，在江烨这里显得刚刚好。他抬起自己的胳膊，比划着袖子，目光一寸一寸地测量着，脑海中想着陈书文的手臂摆放在这袖子里的具体位置。

“叩叩叩”的敲门声从江烨而后传来，他扭过头，发现陈书文并没有打开房门，而是外面隔着门问他：“衣服还合适吗？”

“正正好，”江烨笑着回答道，“就像是事先知道一样。”

陈书文的嘴角上扬，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快穿！”

“好。”

江烨扭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书柜上摆放的合照，放在那层柜子的正中央。

他走过去，发现是陈书文大学时期参加活动的照片。照片里陈书文站在第一排的C位，前后左右拥簇着她的小伙伴们。即使穿着活动的统一服装也毫不显土气，整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活力。

“是那次去养老院的活动。”江烨若有所思地说着。

因为他也参加了那次的活动，他也有一张这个合照。

看合照摆放的位置和一尘不染的照片框就知道她肯定是经常拿出来看，可陈书文为什么不认识他呢。

他已经顾不得换下淋湿的裤子了。

眼睛盯着这张照片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开始细细搜寻起来。

他心想，怎么找不到呢？他记得当时和一群男生站在靠左侧的位置，就在这个位置啊。

他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能认命，这张照片里的确没有他。可他家的那张照片，他自己看得很清楚啊。最后他只能拿手机拍了一张陈书文的合照，然后将相框放回了原位。

心机girl 陈书文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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