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的时候闹铃准时响起,冯易看了眼,是备忘录——给茵茵抢票。
然后她又设了几个闹铃,两点一个,两点半一个,两点四十一个,两点五十一个。
冯易一般情况下作息比较规律,所以早晨起床的时间基本能和闹铃对上,最多设两个就没问题。但今天有点特殊,她脑补了一
下袁茵因为没抢到票而崩溃抓狂的场景,一下子觉得即好笑又心疼。
这会儿才十点,索性也没有睡意,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芙芙这次演唱会的信息和一些宣传海报,脑子里已经有了构思,她拿出了毛线和钩针开始钩织。
芙芙的演唱会下下周才巡演到袁茵那儿,来得及。
双股钩织,锁针一排,长针起针开始编织。
冯易织了一会儿眼角余光扫到了趴在她身边的生生,它好像真的很喜欢那只蓝色兔子,从吃完饭拿到它开始就没跟它分开过。
生生用嘴巴叼着兔子放到脑袋前面,一会儿用鼻子拱一拱,一会儿用爪子拨一下,然后用脸轻轻地贴着它,好像害怕吵醒了它似的。
冯易被可爱化了,宠溺地摸了摸狗头说:
“很喜欢呀,那就让它陪你睡觉吧。”
生生再一次嗅了嗅它,轻轻地把下巴垫在兔子上头,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一个甜甜的梦。
冯易笑着摇了摇头,给它把被子拉高了些。
织着织着有些困了,按开手机看了眼,十一点四十多了,她打算先睡下,等会儿闹铃会叫醒她的。
“一一,一一……”冯易听到有人这样叫她,光凭字音也许不能确定,可莫名地冯易就是知道这是在叫她。
那声音似乎带着焦急和挣扎,然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追着声音跑着,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旦跟丢了那她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终于在她跑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看到了一丝丝光亮,她看到生生在挣扎,被两个人拖着走,一个套住它的脖子,一个拽着它的前腿。而那个呼唤她的声音是从生生嘴里传出来的。
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狗会说话这件事很奇怪,反而是抽出腰间别着的刀,对着那两个她看不清轮廓的模糊影子说:“放开它。”
那两个影子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拖着生生往前走,这次她再也追不上了,焦躁和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口鼻,她拼命挣扎,感觉要透不过气了……
冯易猛地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微微冒汗。
她做梦了,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真奇怪。
狗怎么会说话,谁又会要带走生生呢,有些不可思议又莫名其妙。
冯易剧烈的心跳仍未恢复平静,她深吸了几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点五十四。
冯易关了两点的闹铃,起身去开灯。
打开灯发现生生正好好地在她旁边睡着,脖子贴着兔子,嘴巴还砸吧了两下,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傻狗。
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她的心这才定了定,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又想到了那个梦,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回到床上的冯易彻底睡不着了,索性拿起了钩针继续编织。
没编两圈就听到手机又响了,原来是袁茵打了个视频过来,冯易失笑,真是急性子的丫头。
只见那边的袁茵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兴奋,激动地捧着手机说:
“组织呼叫一一,组织呼叫一一,收到请回答!”
冯易接道:“报告组织,一一收到,over。”
袁茵露出了满意地笑:
“很好,目前各部门均已就位,你是组织最看重并委以重任的狙击手,此次计划代号‘斩首行动’,务必一击毙命,取敌人首级。”
冯易:“Yes,madam!”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请把购票链接也发过来。”
她至今也忘不了大学那次帮袁茵抢芙芙的限时周边,因为不了解,未能识别出官方网站而买到了盗版,袁茵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为此冯易只能明目张胆地怂一下。
冯易用电脑登陆,点进了袁茵给的链接,显示还未开售,请耐心等待。
刚好两点半的闹铃响了,她随手关掉,左右无事,继续拿起了钩针和毛线。
袁茵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忧地说:
“一一,你觉得我抢得到吗?”
这个冯易真不好说,看袁茵这么紧张的状态她也不太敢说,也许小女孩的情绪崩溃只在一瞬间。
她斟酌了一下说:“你不是还找了好些人吗,人多力量大,放宽心,我们有机会。”
“可是我现在紧张地手心冒汗,坏了,我有点想上厕所。”
冯易的手机屏幕忽然一片黑,但电话那头任然传来了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估计是扔下手机就去跑厕所了。
两点四十的闹铃响了。
冯易想,可能是因为她只是一个置身事外者,可能才没有这么紧张。但现在看着袁茵这么紧张这么在乎的样子,她似乎也感染了几分。
又刷新了一边购票的网址,明知道现在还没到售票时间,还是觉得看一眼才放心。
手机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袁茵像是高度紧张后精神有点虚脱,看着冯易说:
“一一,我想通了,这次要是抢不上就算了,等我老了还去看她的演唱会。”
随后又补了一句“要是她还能唱的话。”
冯易看着她,这哪里像是看开了的样子,分明就是绝望前的哀鸣。
屏幕上弹出了两点五十的闹铃。
冯易感觉到了无形中的压力,长舒了一口气,又刷新了一边网页,握着鼠标的手心里微微出汗。
两点五十七的时候,袁茵的哀嚎声再次传来:
“一一,我在评论里看到好多人的网页已经开始崩了。啊——我的也崩了!你那边还好吗!”
冯易瞄了一眼时间,五十八,她说:“还好。”
三点整她刷新了网页,一片白,她握住鼠标的手不敢轻易晃动,袁茵那边也紧张地没有说话。
过了十几秒她这边网页刷新出来了,她立即点击购票,然后又开始了白屏,冯易耐心等待着,感觉每一秒都十分漫长,大概卡了半分钟左右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到前场的票已经售空,她立即选定了紧挨着前场的中场靠前的位置,点击购买,点击付款,一气呵成,最后在白屏中等待出票结果。
“完了一一,我这边网页彻底崩了,退出重进压根儿进不去了,我和芙芙无缘了。”袁茵失落地垂下头,连哀嚎都发不出来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出票成功,冯易暗暗舒了一口气,表面不动声色说:
“别沮丧,怎么不问问其他人呢?”
袁茵迷茫地重复:“其他人……”
然后突然反映过来了一般,激动地叫出声:
“一一,一一!”
“我在。”冯易嘴角微挑。
“是不是……”
“是。”
看着冯易含笑的眼睛,袁茵觉得她要被幸福砸晕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爱死你了!”袁茵幸福地鸣叫。
在看到冯易发给她的出票截图以后更是激动地把电脑扔在旁边,在床上滚来滚去,得意地说:
“今晚失眠的人是谁我不说,反正我睡得可香了。一一!你就是我的福多多!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把我哥许配给你吧!”
冯易看着有些忘形的袁茵,她这一高兴就爱胡说八道毛病啊,适当地打击道:
“那你嫂子不得把你拆喽。”
袁茵:“我哪来的嫂子?”
冯易:“他前几天朋友圈发的牵手照你没看到?”
袁茵:???
三秒后袁茵再次嚎叫:“这天杀的朋友圈屏蔽我!”
冯易扶额,袁茵,袁冶,这两兄妹,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活宝。
半夜经历了抢票这一遭后,冯易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跟着袁茵走了一遍,这会儿放松下来倒有了几分睡意。
左右再也不上班了,冯易打算了关灯,一觉睡他个大天亮。
正准备起身,余光撇到一旁的生生,有些疑惑。
平时生生对于声音之类的东西十分敏感,怎么刚刚袁茵跟她通话甚至激动地大声叫的时候它却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偶尔翻个身,难道是现在它比较有安全感了?
冯易伸手抬起它的下巴,左看右看看不出不对劲,她试探地叫它:“生生?”
只见它睡眼惺忪地挪了挪身子,把头往冯易手里拱了拱,脸贴着冯易的手心,又闭上了眼睛。
冯易这才放下心关了灯。
!!!
她看到了什么?!
床上有一团会发光的东西!
在反复开关灯确认以后,冯易才肯确定那是生生。
吓得冯易上去立刻把它拽起来检查,摸了摸它的胸口又摸了摸它的肚子,什么也没摸出来。
再次关灯观察,它发光的范围是全身,并不是某一个部位,不像是误食了什么会发光的电子产品。
打开灯用力晃了晃它的脑袋,让它保持清醒。冯易庆幸起码生生还会用点头的方式回答她一些基础的问题。
冯易严肃地看着它说:
“你今天有没有乱吃什么东西?除了我给你以外的东西都算。”
清醒过来的生生用爪子蹭了蹭脸,摇了摇头。
冯易心里更乱了,又问:
“你知道自己会发光这事儿吗?”
生生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它不能对冯易撒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上个月?”
它摇头。
“上上个月?”
它摇头。
冯易思索了一下道:“你也不知道?”
它点头。
冯易接着问:“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它摇头。
“你知道这种变化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它摇头。
“你这种变化是出现在白天还是晚上?白天抬左手,晚上抬右手,都有就趴下。”
它抬起了右爪子。
冯易的思绪一片混沌,她们都不知道这种变化代表着什么,但她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生生真的和别的狗是不一样的,或者说,这超出她所理解的生物学知识的范畴。
一时间冯易拿不准主意。
难道要把生生送去做活体研究吗?
不,绝不可能!
如果生生被送到研究院去,等待它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是被每天不定量的抽血,还是会用它的不同部位做组织切片,或者更甚,她不敢想。
一瞬间负面情绪翻涌,生生是她法律上的私有财产,谁也不能把她们分开!冯易没有发现思绪飘到此处时,自己眼里的戾气。
生生的出现可能会引起生物学甚至整个社会的震惊和关注,这可能在整个自然发展史上都是史无前例,极具研究价值的。
如果被人发现后,要把她们强制分开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冯易觉得手和脚都软趴趴的,使不上劲。
她就这么抱着生生,在黑暗里熬到了天亮。
与此同时这个城市的某条巷子里。
“云霄!”一个面容冷峻,身形修长的男子头也没回地对身后不到他胸口的男孩似是命令地说。
“是队长!感应到了!”羽毛耳朵男孩立即回应。
被称为队长的男子继续道:
“迅速锁定目标位置,检索目标状态。”
“是。”羽毛耳朵男孩过了一会儿后汇报:“报告队长,目标初步锁定在埠垣方向,获取具体位置还需要缩短物理距离。”
队长当即决定:“即刻出发,尽快锁定目标具体位置回传并实施监控,尽全力确保目标安全。我会通知溪客,我们随后就到。”
“是。”收到命令后,男孩化身成一只鸮飞走了。
被称为队长的男子,平地一跃而起,从巷子的墙壁上借力,三两步就跳上了三层楼高的房顶。这样的身手和动作是一个正常人类很难做到的。
他坐在楼顶边缘的围栏上,一手撑着栏杆,双腿当空,似乎丝毫不觉得害怕。
夜风吹拂过发梢,他的语气有些感慨:
“五年了,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