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刘定乐抬眼看他。

天气还冷，刘定乐穿个高领也不奇怪，林渊却觉得他某些地方有点变了，“早上好。”

刘定乐回了一句早上好，他凝视着林渊的脸，突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掠过他走了。

这是怎么了……？

能发现在一个人身上的事情太多，林渊没有深究。

那之后，林渊又另找机会见过白老三几面，总算是让她松动了些，但事情还是要磨，白老三行事确实果断，却不会莽撞，另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关卡，于是——

几个月转瞬即逝，春天悄悄来了。

“阿渊，今年春季找你上台致辞，”室友拍了拍林渊肩膀，“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找你。”

春季、夏季、秋季、冬季，按四季来分，是A大的特色“节目”，由学生举办，本来是小型晚会，在大学城论坛后出现，结果后面越发展规模越大，除了A大，连周边几个学校都会参与。

林渊在大一刚进校时，已经凭借他那张脸硬生生在秋季杀出一条血路，在一年积淀后，能进春季也不奇怪——春季分量比秋季重。

室友是春季内部工作人员，提前知道消息后，马上就透露给了林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会参与吗？”

林渊沉吟一会儿，“会。”

“太好了，你要是不去，他们肯定会缠着我，要我发挥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拉着你去。”室友松了口气，看来他不用再费一番口舌了。

认识这个人一年多，室友很清楚林渊的自律、目标明确和勇敢，他也坚信，这样的人就应该浮在天际发光，他的发光，能够照亮身边的人。

“大家好，我叫林渊，是今年的新生，很荣幸受邀参加这一次秋季……”

台上的青年，是走在路上突然被拉过来的，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却充分地发挥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良好品质，流畅地说出了一篇车轱辘话。

事实上，这个环节就是折腾新生用的，台下上千人一齐盯着一个毫无准备的新人，稍微怂一点的都可能留下四年的黑历史，而林渊就那样站在那里，抬眸看着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长学姐，唇边含一抹笑意。

那群人竟然都被看心虚了。

众所不周知，A大连同周边几个学校，独特的家伙成群聚堆，一抓一大把，人情世故是有，但少很多，当然这是以数量来说，若是按比例，那还是占比不大。

后来，这段就成为了论坛里常青不朽的名场面。

啪。

球飞到坐在球场边椅子的刘定乐身边，把他震的一颤，“同学，不好意思，麻烦帮忙把球扔回来。”

“哦。”刘定乐走过去，把球递给球场的男生，又坐回去杵着脖子发呆。

“那人好像在那里坐了好一阵子了，要不问一下，拉他一起来打球？”

“别了，早有人早问过了，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坐在那里，”笑容开朗的大二生朝林渊咧嘴，“是吧，林渊？”

林渊正拿着毛巾擦汗，闻言答：“也许。”

也打了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林渊坐在刘定乐旁边休息，“你是来找我的吗？”

刘定乐扭头，盯着他的脖子，那里一片洁白，没有任何会让人想到别的地方的痕迹，他倒也实诚，“是啊。”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些事情想不通。”刘定乐笑道。

林渊把毛巾放下，又回了球场，“……我看出来了。”

在潜意识的驱使下，刘定乐观察了林渊很长一段时间，工作日林渊一般会在学校，周末他就会消失，想必是去了楚家。真好啊，那个拥有他的人不会想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让他连打球、游泳，任有何展露皮肤的可能性都不会自在吗？

那个人似乎真的很宠爱林渊。

……

他不会在工作日被一通电话叫出去，然后要请好几天的假；他不会要面临的人从一个人变成好几个人；他不会笑着说喜欢烟头，那玩意烫在胸口真的好疼……

也许是因为他优秀吧，刘定乐任阳光晃着自己的眼，春季的阳光灿烂但没有暖意，他果然怎么都比不上这些被世界宠爱的人。

“如果你有需要，就来找我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帮。”

刘定乐第一次主动跟林渊说话时说了这么一句。可当他在那家酒吧当面撞上沈邺彬的那一刻，他特别想收回这句话。

自滋生这个想法后，刘定乐就常常陷入一种很莫名的情绪，说不出来的情绪，思绪成一团乱麻，千丝万缕，他却又不愿想清楚。

“刘定乐，”差不多要走了，林渊喊他，扔给他一瓶饮料，“买多了，算我请你。”

刘定乐接住了，朝他笑笑，“谢了。”

或许林渊这人真挺不错。

刘定乐解下吸管，插进了饮料盒上的小口。是挺不错，但那又怎么样呢？

楚柳笙：阿渊，看！

林渊刚掏出手机，就看到两条未收消息，一条是上面那句话，还有一条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笔帽上刻着cy两个字母的钢笔。

他把毛巾搭在肩上，手指还没按上键盘，就又看到了一条消息。

楚柳笙：一周后是阎哥哥生日，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

一周后，四月十四……林渊默默记下这个日期，他仔细看了看那支钢笔，没有任何纹路，纯黑色，只有笔帽顶端有几分金黄，刻着cy，干净利落，是楚阎会喜欢的风格。

于是楚柳笙那边看到这样一条信息——

阿渊:我猜他会喜欢。

“你说阿渊会给哥哥准备什么礼物？”楚柳笙扒着车前座的真皮，她当然是故意的，要是换了阎哥哥，怕不是生日过了都不会跟阿渊说一声。

老玉瞅她一眼，“大小姐，你这问题不是刻意难为我吗？”

楚柳笙松了手，又落回座椅上，她这些日子活泼不少，一双猫眼也染了笑意，自从过年后，她心情明显轻松许多。

至于那钢笔刻的cy，她想阿渊一定会认为那是“楚阎”的缩写，其实c代表的确实是“楚”，可y按首字母代表的却是“渊”，阿渊看不出来，可阎哥哥可以。

林渊的确没看出来，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去买个礼物，空手去始终太失礼了。

领带？不行。

手表？不行。

胸针？不行。

所有贴身的东西都不行，会容易带上别的意味，更何况楚阎物欲不强，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所以送什么？

林渊回了宿舍，一边洗澡一边想，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他刚到楚家时看的第一本书，或许去掏个修订版送给楚阎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白老三，最近她的态度软和了一点，再磨一阵子或许能行，总之不能让沈二那边有机会插进来。

哪怕最后整个项目要挂着“白”这个名头，从无到有，虽然有大量时间、精力还有前期投入的损耗，但好歹打响了名头，也不算太亏。

林渊把花洒关了，随意擦了擦身子，倒头就睡着了，他这阵子实在太累，想要有说服白老三的底气，要细化处理的地方太多，他连着东奔西跑了几个月，累得够呛。

A大每个单间都有洗浴间配备，水力够足，哪怕林渊没洗头，光是水雾就把他发尾润湿了，此刻他侧躺在软床上，水珠顺着他发丝滑过他脖颈、锁骨，最后浸入他的白衬衫，消失无踪。

林渊睡着之后，他那双黑眸闭上，眉峰舒展，看起来乖了很多，不像清醒时候展现出来的游刃有余。

“你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楚阎在听王秘书的报告，而楚柳笙就坐在她独属的短沙发上。他和白老大时常轮换着带孩子。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你告诉他我生日要到了吗？”很少有东西对楚阎来说能称得上礼物，光是生日收到的物品楚阎每年能收到上百件，绝大多数是人情往来，那对他算不上礼物。

况且，无论是楚阎还是楚柳笙的生日，自他们出生始，不过是宴会的代名词，是人群来来往往的名利场。

“他”这个称呼，在这两兄妹的谈话里只代表着一个人。

楚柳笙没正面回答，拽着老玉就跑出了门，“阎哥哥，我先走了，大姨叫我去她那边吃晚饭，再晚就赶不上了。”

楚阎一看表，才三点半。

真拿这家伙没办法，楚阎摇头，却是难得看她这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六月一，我始终认为人无论多少岁，都可以过儿童节，祝大家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