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入秋了，清晨的风从窗户缝隙溜进来，空气中都弥漫着冷。

李既从衣柜找了件夹克穿上，出来就看到，余阳正对着镜子在系前面自己送他的那条领带，墨绿色的款式，很衬他今天的灰色西装，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顺眼。

他抱着手在旁边看着，像监工。这会余阳要绕圈卷第一个结，但卷了半天，明显感觉他动作变得慢了下来，略显笨拙的操作了好一会，跟原来没两样。

余阳直接罢工，把领带松松垮垮地乱摆在脖子上，转头说：“今日的领带太滑了，我系不来。”说着又把领带扯下来，一脸可怜地看着李既。

李既保持怀疑态度地跟他对视着，系领带对余阳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他真不信余阳系不来，但不信归不信，还是笑着走上前说：“我帮你系。”

余阳比他高了一个头，高度带来的原因，导致系领带有点费劲，李既叫他稍微弯一点腰，这样会好系一点。那人就跟听不懂似的，反而站得更笔直了，李既拿他没办法，只能依着。

他把领带摊平弄整齐后，轻微踮起脚尖，凑上前把领带围上余阳的脖子，他很细致地尽量不让领带起皱，小心翼翼地要进行第二步时。

之后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面前的人拽了一把，瞬间失重的同时，他看到眼前逐渐清晰的脸，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余阳贴上来的唇，一股温热的鼻息和紊乱的呼吸声，充斥在他们之间。

吻没有持续很久，浅尝辄止。

余阳半放开了他，手还捏着他手腕，退后了两步，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呆愣在原地，李既这时的脸颊两侧和耳根子全红了，每次接吻，他都这样，余阳很喜欢看他这种反应，笑了两声，按住领带说：“我还是自己系吧。”

李既听后收回手，火速逃离现场。

工作室门口的接客沙发，上次被一个来拍照的小孩子给整坏了，李既没有索赔，反正也用了挺长时间，恰好找借口换了。

他在网上找了好几家家具店，订了一个较长较宽的纯红色懒人沙发，但工作室那边的快递驿站停业了，他只好把沙发的位置填到了家里。

“我送你上班。”余阳在玄关处换鞋。

李既看了他一眼，没拒绝。

他们打开门，便看到门口放着一件超大快递，李既短暂地陷入思考，好一会才想起昨晚快递给他打电话说东西到了，因为习惯下单标注仔细，所以他忘记特意说一嘴了，让放在驿站就行，别送货上门了，结果往往不遂人意。

“我买的沙发。”李既尬笑了一下说。

余阳什么都还没说，李既又说：“这有点重我……。”他想说自己来可以，但怕余阳觉得太疏离，没说出口。

“我搬得动。”余阳说着直接把车钥匙丢给他，撸起袖子，搬着下了楼，他默默跟在身后。

他想，又制造了麻烦，

余阳把沙发箱子放进车的后备厢，才刚上车，李既马上递来一瓶水过来，问：“累不累？”

他没接水，只是怔怔地盯着李既看，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累不累呢？”

“啊，我不累呀。”李既听不出来话外之意，“我刚刚一点力气都没用，怎么会累。”

“嗯。”

路上堵车了半个小时，他怕余阳上班来不及，一到地方就急忙说：“沙发放地上就行。”说完接着补充：“我等会儿找人一起搬上去。”

“好。”余阳应了一句，停止片刻又说，“我爱你。”

余阳有时也会莫名其妙来一句我爱你，他并没有多想，笑了笑：“我也爱你。”

他看着余阳的车开远后，自己拖着沙发的箱子上楼，真的够沉的，沉到放下后，两条手臂都在颤抖，

还好找了借口，没让余阳搬三楼。

中午的时候，趁着休息间隙，他去问余阳吃饭了吗？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了一条吃了。

——你的手酸不酸？

——不会，你自己搬上去的吗？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扯了个谎回——不是，正好房东来一起搬上去的。

余阳没回复。

——晚上几点下班？李既又追问了一条。

——不一定，怎么了？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好。

李既中午的拍摄工作做完后，就挂上了暂停接单的牌子。

莫名来得头痛，感觉脑门咔咔响，晕乎乎地，就连摇头都累，实在无法坚持了，他躺到早上才拿来还没摆出去的沙发上，打算小咪一会。

后来是被提前定的闹钟叫醒的，他关了所有灯，把拍照机器全搬到小仓库放好，拿上外套，锁门时，正好收到余阳发的信息说预计七点钟能结束工作，让他不着急来。

现在是五点钟，律所开在市中心最佳的地理位置，从工作室过去，时间上差不了多少。

上次也是余阳来接的他，所以自己的车就停在楼下放了两天，刚坐进去，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其实就是每辆车专属的味道，呛鼻。之前闻不觉得，眼下可能是因为中午的头痛缘故，他不太舒服。

李既把窗户全开了，迎着风开会好一点。

他到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余阳跟他发信息说还要一会。

他就不打算下车等了，讨厌跟人打招呼，索性避免社交，等着无聊，拿着手机开始刷短视频，他看了几分钟的短视频，突然有人敲了敲车门，李既抬眼去看，是余阳的助理孟圆。

“李哥，怎么不进去等？”孟圆问，“里面多宽敞明亮，挤在这里。”

“不用，这挺好的。”李既说。

孟圆啧了一声说：“一个人多无聊啊，跟我进去，里面有人聊天。”他说着就要走过来拉车门。

李既光想想等会儿这个问候一下，那个问候一下，鸡皮疙瘩瞬间起一身，顿时社恐属性犯了，说：“我谢谢你，但是真不用。”

“真的不用吗？”孟圆问。

“真的真的真的，比黄金还真，你忙去吧。”

孟圆看他认真说不用的样子，没再强求，给他留了一杯咖啡走了，说有事喊一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