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调来了警视厅刑事部。
松田葬礼那天他特意连夜赶来过一次，但今天似乎是要告诉松田他调来警视厅刑事部的事，约着琉华一起来了墓地。
墓前，他同松田唠了几句家常，而后便手缠着念珠，双手合十，在松田的墓前为他祷告。
悼念完毕，伊达航想起好友的死，忍不住怒道：“可恶的炸弹犯……我不会放过他！”
琉华道：“班长，你在刑事部如果有什么炸.弹犯的消息，一定要告知我。犯人憎恨警察，故意逼迫警察在自己的性命和民众的性命中做出选择，其心可诛！松田输了，我们可不能再输，一定要想办法逮到他……！”
伊达航赞同：“嗯！松田的意志由我们继承！”
天空暗沉，一阵寒风吹过后，天上忽然开始降雪。
伊达航仰头看向开始飘雪的天空，说道：“伊崎，我们回去吧。”
“嗯，天气预报说今年降雪早，而且下大雪的概率不低。”
“今天的风确实有些大。我们还是赶在雪下大之前回家吧。松田，下次再来看你。”伊达航最后同松田道别道。
今夜风雪交加，琉华躺在自家床上，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哀叹明天肯定积雪，自己还得一大早去上班，想想都觉得悲催。
这破工作她是真的不想干了，她都有要学松田闹事的念头，让领导把自己调去一个没那么忙的岗位了。
想当初要不是脑子一热答应了公安的招募，自己的时间也不至于都被工作占去。如今那个让她脑子一热的人也不在了，她是真不知道这破地方还有什么值得她待的。
考虑了一晚上，就在她精心策划好演一场“悲痛欲绝”的戏，让领导觉得她不再适合这个岗位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谁这个点给她打电话？这才5点，要是她正睡着，绝对要闹心。
虽然她体质稍稍特殊，就算三天不睡觉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她还是喜欢睡觉，也讨厌睡觉的时候被吵醒。
然而看到来电显示，琉华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虽说与降谷零算旧识，自己对他本来也没有太大的偏见，可耐不住对方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要求也高！特别是如今成为他下属的她！
仅仅才跟着他工作几天，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了窒息。降谷零他说教的时候，当真是完全不留情面！她知道她的文案工作做得差，那你换人啊？要不是诸伏景光，她才没想着要干什么联络人的工作呢。
偏偏他又不换。
本来她的搭档死了，联络人的工作自然不用再做，结果她好像听说是降谷零亲自跟领导说要让她接着干联络人的工作，对象换成他。
说真的，在降谷零手底下工作，她还不如去面对木下雅成算了。起码那人不会对她抱有什么过高的期待。
可如今她还没辞职，该死的社畜心让她不得不接起上司凌晨5点打来的电话。
“喂，伊崎……”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奇怪。浓重的鼻音加上沙哑的嗓音，还有才说了没几个字就开始的咳嗽声。
“降谷？你怎么了？”听到那头忽起的咳嗽声，琉华一时间抛开了对他的成见。
“咳咳咳……”咳嗽声缓了缓，才接着道，“抱歉这个时间点打扰……你能帮我去买点退烧药吗，昨晚冒着风雪回家，估计是着凉了、咳咳咳、家里没备药物，我现在也没办法自己出去买……”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便利店买，你等着。”说着，琉华就要挂了电话。
“等等……！伊崎，你过来的时候……咳咳咳咳咳咳……别被人注意到了。”
“我明白。”琉华回道。
她的身份好歹是明面上的公安警察，去找降谷零这个卧底的时候自然得小心着点。
凌晨5点多，刮了一夜的风雪已逐渐变小，地上虽积了一层雪，但对琉华来说阻碍并不算大。
她去便利店买了药物，坐上了今日的首班电车。
说起来，对方恰好这个点给她打电话，难道是算好了电车5点半才会运营？毕竟看路上这积雪，开车比较困难。
清晨的大街上还是有些勤劳早起的人，大多是因为需要扫雪。
琉华避着人的视线，来到了降谷的住处。此处已不是四年前她去过的那间，既然当了卧底，自然是要和过去断干净些。
降谷的短信说门已经提前解了锁，她只需要推门就能进去。
琉华倒也是没想到他会病得这么重。
在她的印象里，降谷零是个自律到极致的人，对自己身体状况的管理也是极好的，看起来像是根本不会生病的样子。
莫不是因为幼驯染的离世，导致思虑成疾，风一吹就病倒了？
嗯，怕不是只有这个可能了。琉华兀自定论。
琉华端水来让他吃了药，他缓了会就又躺进了被窝里。
“谢谢。今日傍晚我还有任务需要出去一趟，所以在这之前我需要将体力恢复到可以出门的程度……下午可能会收到组织的短信，你帮我看着，有情况就叫醒我。”
琉华简直佩服：“你都烧成这样了，晚上还有力气出去做任务？”
降谷略微苦笑：“不得不去……现在只能拼命休息恢复了。”
琉华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好吧，那你安心睡吧，收到消息的话我会喊你的。”
出去之前，琉华撕开买来的药物包装盒，将退烧贴拍了几张到降谷零的额头、脸颊、领口处：“看你烧得都烫手了，给你贴几张降降温。”
降谷零无奈，在琉华出去后默默撕下了贴在脸颊上的两张退烧贴——脑袋凉过头了。
还是贴到手臂上吧。
闲来无事，琉华在降谷家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专业书来看——虽然内容难啃，但好歹可以打发时间。
说起来降谷零生病为什么会想着让她来送药？一般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叫亲人或者好友吗？
哦……据说降谷好像没有亲人了，而他那个性格估计也很难泛交好友。在警校时就有因为太过独特而遭人排挤的经历，要不是幸运遇上了一群不错的家伙，估计也就只能跟诸伏要好了。
然而如今那群不错的家伙没了三个……伊达班长又因为不涉及机密工作不好让他被卷入风险，所以在降谷可以联系的人中，她这个相识算久，又涉及机密工作的人就成为了首选吗……
琉华眯了眯眼。
啊……总觉得他过得好惨，她都有点同情了。
下午三点多，降谷交给她的手机里果然来了消息。
琉华没去细看内容，但单从不同寻常的短信标题来看，应该就是降谷要等的消息。
她推门进入卧室，摇醒了人，将手机递给对方。
降谷这一觉睡得很沉，在琉华来叫他的时候，花了好些时间才从梦中抽神。
烧还未全然退下，四肢酸乏无力，他想要撑起身坐好，都需要借助琉华的力气。
待降谷回复完了短信，又将手机交给了琉华。
“嗯？你不继续睡了吗？”琉华看到他起身，疑惑道。
“有些事前准备需要做……你继续再帮我留意一下消息，有什么情况我待会再回复。”
说着，琉华看他收拾了衣物似乎打算沐浴。
虽然想说他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洗澡，但若他坚持傍晚还要出任务的话，现在这副汗涔涔的模样的确不太合适。
罢了，降谷他总有自己的判断，她也懒得多嘴什么。
从浴室出来的降谷零闻到了一股饭香味。
“你做了什么吗？”他问道。
“病号餐。”琉华回答，“你在出门前吃点吧。”
她看降谷家的材料还算齐全，就给他做了点吃的。
而等降谷打开锅盖，见了里面卖相却愣住了。
“……你也会做这个？”他愣了半晌，才干巴巴道。
琉华答得简略：“诸伏他之前有告诉过我做法。”
提到诸伏，降谷不免沉默。
待他自己盛了一碗粥，坐到餐桌边准备吃时，坐在沙发上的琉华出言提醒：“虽然我是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做的，但可不能保证味道一样哦？”
降谷零顿了顿，听完琉华说的话后才将粥吃进嘴里。
味道确实和记忆中有些不同，但同样好吃。
沉默着将面前的一碗粥吃完，想要进厨房收拾碗筷的降谷却被琉华拦下。
“病人就不要做这种事了，交给我吧。你刚不是说你还有工作么？赶紧去完成吧。”琉华示意他离开厨房。
降谷倒也没有坚持，只是转而问道：“最近天气突变，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可不要从我这里过了病气。”
闻言，琉华想了想自己这辈子特殊的体质，还从来没生过病，不免有些自豪地调侃道：“安心啦，笨蛋是不会生病的。”
降谷零愣了愣，旋即有些好笑：“是吗，那岂不是不会因为生病而影响工作？作为上司我还真是安心了啊。”
琉华眼神死：“……要不你还是传染给我吧。”
降谷又笑了，只是笑意牵扯了喉咙，他又猛地咳嗽了一阵。
琉华在心里幸灾乐祸，全然没有要给他倒杯水的意愿。